池年乖乖的拽住男子的衣角,脸颊红润,清声喊了一声:“郎君。”
宋余刚才看见这村妇一幅神志不清的模样,一点不设防,他自认为是端方君子,别人岂能跟他一样?
不由得板着脸,脸黑的铁青。活像别人欠了他二八百万的样子。
本不想理池年,宋余就知道没他在身边,她惯会出些幺蛾子给他丢人现眼。
眼前这个女子神色懵懂,走路歪歪扭扭,恨不得原地跳舞转圈,随时都要倒地。
因是喝了酒的缘故,池年虽然看着纤瘦柔弱,但力气却不小。
宋余险些也被她带跑偏,只能伸出一只手将池年的肩膀摆正,圈进自己怀里防止她跌倒。
“怎么?”语气淡淡的。
宋余仔细掠过她的眉眼,也不知是否有饮酒的缘故,她和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没了虚张声势的伪装,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完全信赖的看着自己,软软糯糯的声音,好似吃饱喝足的小懒猫抱着大腿撒娇,“郎君。”
可怜又可爱。原来这家伙还是一个醉鬼。
宋余冷冽淡漠的眉眼不由沾染了无奈的意味,随即又应了一声,“嗯,我在。”
心里嫌弃自己,他和一个醉鬼较什么劲。
池年迷迷糊糊的睁大眼睛,断断续续的说完,捧着自己软乎乎的小脸望向他。
“衣裳、还、买吗?”
宋余不禁感慨这女人真是无药可救了。这女人都醉醺醺的,别人都是找床睡觉,她虽乖巧却还记得买自己答应过给她衣裳。
“买吗?”生怕面前的郎君不答应自己,主动的揽住他的胳膊,靠在他侧边肩膀,毛绒绒的头发擦过宋余的脖颈。
他身子一僵,不敢动作。
胳膊擦过柔软的唇瓣,分明并未直接触碰,却浑身发麻,脊椎骨也发痒,激他浑身发热打颤。
“我…”宋余嗓音发哑,发不出声来。长叹一口气,这女子真真真是不知所谓。
宋余顿时头都大了,她真的一点都不知礼义廉耻!!!
眼前这女子粉红的小脸发烫,眼眶氤氲,下一秒兴许就要哭出声来。
唉,但他又没说不买。
“上来。”
宋余找了个台阶,俯下身子方便她爬到背上,搂住女子的腿弯,将她往上推了推,确保她不会向下滑落。
“搂紧。”
池年慢吞吞的点点额头,怕眼前人看不见又奶声奶气的应声,“哦~”
背上女子意外的轻,轻飘飘的,是得多吃点,也不知道她之前是…
心似拉扯两半,两种不同声音在脑中嗡嗡作响。
一小人说:宋余啊,不过一乡村野妇,又不是你的妻,何必在意。
另一小人说:既然决定娶妻自是敬之护之,不然岂不是枉读圣贤书。
晃回神来,嗤笑一声。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
这边等池年走了后,田蜜收拾收拾东西,叫上哥兄几个准备出门。
田母心下一惊,还是头回摆出这么大的驾驶,兄弟几个都带上,怕不是要打架?不放心的询问,“你们去哪呀?”
“田家的嫁妆都送来了,你不在家绣嫁衣这是作甚?”
田父打圆场,“哎呀,蜜姐儿的性子你知道,那就不是个爱惹祸的,你有啥不放心的。你把孩子圈在家里好几天,好不容易过了礼,还不让娃松快松快。”
借机一行人从田家大摇大摆的出来,往村里荒废的粮仓走去。
“看好了?”田蜜发话,熟练的语气看来没少办这事。
“你还不信你三兄,专门受了人看着呢。绝不会放跑了他。”田老三打包票,“要是人跑了我再给你抓回来。”
…
粮仓。
刘铜和刘铁生两人被绑的严严实实的,连手带脚都被谷底你在房柱上。
两人上下摩擦,嘴里嘟嘟囔囔叫嚷。
唔~防、赖、卧。(放开我!)
窝活蜜姐儿、港盯亲。(我和蜜姐刚订亲。)
说曹操曹操到!
粮仓的大门吱呀一声,发出刺耳的噪音,刘铁生心下大喜。
有人来了。
光亮很好的射进来,让他观察到进来的一行人。
大舅子、二舅子…领头的女子站在一起也不遑多让,个头高挑。
五官——分明是他的提亲对象。
田蜜上手把他嘴里的布塞薅掉。
这一出真是惊呆了刘铁生的大牙。“怎么是你!”
田蜜左瞧右瞧眼前这男子肥头大耳,眼神不善,丑的她眼疼。
直接给他一巴掌,把他打的耳朵轰鸣,“刘铁生,可知我缘何找你?”
“你这娘们敢打我?”
啪!又是一巴掌。
“打的就是你。”
看的周围的汉子蠢蠢欲动,“蜜姐儿这事我们来,嘿嘿嘿。”
…
哎呦,哎呦,呻吟都不敢放大声,生怕再惹了这凶婆娘。
地上刘铁生和刘铜被打的浑身黑紫,放下衣服任谁也看不出。
田蜜撇了一眼,刘铁生脸上分毫无伤,回头成亲也好交代。
两人瑟瑟发抖,身体蜷缩成一团,拼命的将身子往柱子后头躲。
刘铁生真没想到终日打雁反倒被雁啄了眼。
他怎就找了个这恶婆娘,以后的日子他要是寻到机会,定要让她好看。
田蜜看出他的心思,狠狠的踹他一脚,一脚把他踢出去老远,语气狠戾:“以后安分守己,别让我知道你在外头沾花惹草。”
顺着他的衣服望下三路看,“池年那边再让我知道你一个大男人欺负小姑娘,我看你那二两肉是不想要了。”
冰冷无情,他这是说了个什么人家呀!
那眼神让刘铁生彻底歇下心思,真是家门不幸。
他还以为铜子骗他,池年怎么会出现在田家。
没想到池年这女子是真心黑,他还没找她的茬,就在她的算计下就娶了个母老虎。
日后危矣,他和刘铜两人一瘸一拐相互搀扶着怎么看怎么心酸。
刘寡妇看见他们不着调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就是得找个人管住他,成天胡乱厮混成什么样子。
*
锦绣布庄。
宋余背了她一路,刚开始池年还打起精神找几句话。
没过多久,宋余就感觉背上有个脑袋一点一点,最后趴在他身上呼吸均匀。
宋余没做打扰,两人不遮掩饰的行为倒是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小两口感情真好!”
“想当年,老婆子我也不缺人背…”
“去去去,一大把岁数了,你不嫌丢人,我还替你臊的慌…”
很快来到府城里最大的布庄,宋年轻声唤醒池年。
她眉头紧皱,不耐烦的驱赶耳边的苍蝇。
“小笼包,烤鸭,玉米肠…”
耳朵一动一动的,也不嫌吵,眯缝着眼打量,这条街人来人往,都是买布首饰。
“到了。”宋余慢慢把她放到地上。
看到绸缎庄,双眼一亮。
今天可是他答应池年添置衣裳的日子。
五颜六色的布料,绫罗绸缎,勾线织花,只有她想不到,没有她见不到的。
利落下身,精神大振,蝴蝶翩迁往里进。
“掌柜的,给我挑几身适合我的布料。”
池年之前一直穿的都是去年的衣服,随着身材抽条,衣服大都发紧。
后来宋余给了她几身妹子的衣服,她穿倒是宽松,可毕竟不是新的。
又有哪个女子能拒绝如此冲击力的收买,池年在心里决定不计较刚刚他粗鲁把她叫醒的事情,她可是最大方的人。
喜滋滋的,池年看花了眼也不嫌麻烦从如此多花纹面料中挑出两匹。
“郎君,这匹如何?”
那些面料在宋余眼里毫无任何区别。
他眼睁睁的看着池年从葱青色的斜纹印花,挑到闷青色的斜襟勾花,不说一摸一样,也像了个九成九。
又从紫色那叠布料中,挑挑拣拣,从中间选出一匹淡粉色丁香染色的绸缎,他真的不理解,难道一匹布还能翻出花来?
面上不显,抿住嘴又看了两眼,憋出几个字出来,“一样、好看。”
“衬你。”
池年心里头寻思,果然这种问题不能问男生,他难不成是眼神不好?
哪里一样好看,池年嘀嘀咕咕,布料、版型都不一样,明显闷青色那匹布上身更贴合身材,棉麻面料更透气。
那紫色她一上手就觉得肤色黑了两个度,趁的她肤色又黄又暗,就这还衬她,把她衬成一个村姑对她有什么好的。
…算了算了,还是给他几分面子。
池年善解人意的开口,“掌柜的,这匹闷青色的给我包起来。”
“还有那提花织段的红鲤成衣也算上。”
池年朝掌柜的使了个颜色,“我郎君结账。”
“哎,这位客官这边请,前台结账。”
宋余看她得意的小眼神,也没拆穿。从布袋里掏出衣裳的银子,还剩几个铜板,他心里有了数。
两人同行,宋余朝一旁开口:“来支糖葫芦,多撒点糖浆。”
池年看他跟看什么稀罕物种似的,又回过神专注的盯着手里的糖葫芦。
拆去外包糖纸,咔嚓,糖衣脆滋滋作响。
池年满足的弯着眼,眉眼如画,“多谢郎君。”
吃的哪里都是,嘴巴一圈都是糖浆,池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的残留,宋余看不过眼拿手绢将她嘴边擦拭干净。
真是小馋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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