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凉,无处躲藏,略带寒意的凉风和萧瑟的鸟雀啁啾宣泄孤独的心事,犹如他自己。
脆弱易碎,轻飘飘的女子依赖的蜷缩成一团窝在他怀里,驱散了冷清的月色和无边的孤寂。
宋余又将这小小一团往怀里按了按,这才有了实感。许是景色怡人,他的心情极为雀跃,说不清道不明,是十几年里从未体会过的兴奋与意外。
兴奋的是这蒙了一层面具的女子似乎藏了不少秘密,他享受这种隐晦的窥探欲牢牢把这伶牙俐齿的小东西拴在身边。
意外的是他现在的行动已经远超出他的底线,虽是夜里却也断断没有无处遮掩下做出这等不雅之事。
但既然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一切就都合理了。夫妻和睦则家宁,宋余如此宽慰自己说道:“夫妻纲常乃大义也。”
他一双澄清水色的浅眸带着笑意,手指骨滑到她樱桃色的粉唇,摩挲画出该有的弧度,犹豫再三碰上她的唇,柔软,冰凉还带着呼出的香气。
池年意识从清醒到沉沦,悬溺在无边无际痛苦中,灵魂似乎撕裂出斑驳的纹路,是比身体的凌虐还要难以忍受的折磨。
她感受到淡淡清香的皂荚,篝火噼啪作响的声音,她紧紧挨着热源,默默汲取所求的温度,无一不是告诉她,她还活着。
她的思绪不断挣扎,想要清醒,但脑中的困意和恐慌拖拉着她进入沉沉的梦乡。
这一觉她睡的很安心即使她清楚的意识到身边可能存在野兽的威胁,还是沉浸在这暖意醉人的夜里不愿醒来。
宋余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醒醒”,低沉悦耳的声音无疑扰人清梦也太过平和。
池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涨红的小脸满是别扭,强行别过眼不去看他。
一醒来宋余那张得天造物的俊脸放大直灵灵的撞进她眼底。
她姿势暧昧的枕躺在他的大腿上,脖子酸涩,估计是他腿太硬咯得慌,但是她的手为甚紧紧搂住这个龟毛的男人,口水都沾湿了他的衣料。
脸上呆萌的睡颜空白了一瞬,很快调整过来,镇定的离他远一点。
滚烫的脸颊红霞满天,池年难得觉得有点羞愧,睡觉流口水确实…咳咳咳,羞耻。她故作淡定地扫他一眼,印记慢慢淡了下去,他应、应是没发现吧。
“怎么,事后不认人?”宋余视线盯着可疑那块的湿痕,满头黑线,这女子给她三分颜色她就能开染坊,语气幽怨地说道。
什么事后,别的惹人误会,她可是清白着呢。
“胡说什么。”池年眼神躲闪开对面的目光,檀口微张撇清关系,半晌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近处两人故意隔开距离,装出一副不熟的样子,远处老汉驾着牛车挥着柳条抽打慢吞吞不想出力的牛。
“阿爷,府城走不?”池年上前拦住头发花白的老汉,宋余跟在她身后。
老汉瞅瞅两人的衣裳,又瞅瞅两人的面相,粗嘎的声音传来:“一人五文钱,两人嘛,看在你们相熟的份上给你们个实惠价八文钱,走不走。”
“不认识!”池年死鸭子嘴硬,抬起头顶着宋余欲言又止的沉默,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银钱他付。”说着就在老汉疑惑地目光里靠着车辕右侧,搭着扶手侧坐。
“不认识,还一起付?”老汉收回手心里放的八文钱,“真奇怪。”
剩下两文自然是换了块栗子糕进了池年的肚子里,若是他真花了十文钱,她定要大生特生气,两文哩,可不是小钱。
她就是这样的小气的人,记仇着呢。
*
池年刚进了村,一别几日尤为想念那张不大的木架子床。也不知那人腿是什么做的,硬邦邦的,现在她的脖子都没缓过来,还不如稻谷枕,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年姐,你可终于回来了!”
那池家二房日日派池耀祖在她家门口守着,就等她回来跟她要二丫人呢!
兰花婶今个儿也是趁着天气好,刚从河边浆衣回来,认出前方娇俏的身姿,声音一提喊住她。
村里人都穿的不鲜亮,再加上经常干农活,身材英健却算不得上瘦弱。
那一件紫云薄衣,标准的剪裁,生生被她穿出人在衣中晃的感觉,细腰翘臀,看惯了粗脸婆子,乍一看见鲜亮的俏女娘看得兰花婶赏心悦目。
“婶子正找你哩。”兰花婶冲她招招手,拉过她往家里走。“几日没见,婶子可得好好跟你说说话。”
池年回过头,先是看着兰花婶笑了笑,领了她的好意,临走前就猜到那池家二房不会轻易放弃,拿了彩礼交不出人说不得要见官。怎会轻易善罢甘休,估摸着在她家堵门呢。
池年警觉的用眼睛余光又撇了撇周围的动静,似在观察附近是否还有村民。
大中午的都在家里歇晌,日头高照除了现下浆衣的兰花婶再无旁人。随后连忙跟上,跟着兰花婶朝着偏僻的小道走,尽量避开会碰见的人群。
“婶子,你都知道了?”池年眉眼微弯,圆溜溜的杏眸闪着亮光,细碎又温柔。
她口气里没太多的忧虑,有的只是快乐,表情灵动又可爱。
兰花婶好笑的戳了她一下额头,欣慰的说:“婶子果然没看错你。你这鬼精灵的,也不和婶子吱一声。”
二丫要是不走,现在定被关在家里绣嫁衣,嫁过去再想跑可就难喽~这年姐儿呀,心地善良是个有厚福,这番行事让兰花婶又高看她一眼。
池年在兰花婶家呆了许久,旁敲侧击之前夏氏留给她的那个包袱,有没有留下什么叮嘱她的话。
“你娘那个性子跟你一眼,是个藏的住事的,要不是那天你爹没回来,那包袱到不了我手里。”兰花婶知道的也就这么多,“那包袱是娘拼死护下来的,要不是早被池老太抢走了。”
池年暗暗深思,她娘的死说不定也有二房一家的影子。
…
池家大房院落门旁。
池耀祖泛着困打着哈欠,躲到墙角根,躺到凉荫处。烦躁的神色,偏生嘴里叼着一根甜玉米杆,嚼吧嚼吧吐得哪里都是。
忒没素质。
池年一下踹了他个倒仰,也怪这家伙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看他没反应过来,找准位置在他腰间、腿窝、后背连踹几下。
池年踹的不亦乐乎,那几个地方肉嫩,又是下了狠功夫,池耀祖吓得抱头痛哭,鼻涕眼泪一股脑的往外流,嘴里哭喊着:“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池年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他,鼻涕横飞,慢腾腾的收回脚,她担心再晚一会,她的鞋就不干净了。
她嫌弃的打量着没出息的池耀祖,就这副德行还想娶媳妇当大官,读几年书又如何还是目不识丁,就他也配?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处,讽刺的说道:“你真不是个东西。”
池耀祖捂住屁股,听闻熟悉的声音,才抬眼看过去,脸色一怔,猛的从地上蹦起来,“哎呦哎呦”,铁青着脸怒骂道:“你个死丫头片子,竟敢打我。”
池耀祖不屑地撇着嘴,梗着脖子,气势汹汹,几乎是勃然变色从刚刚低声求饶的怂货变成得意洋洋的小人。
他呲着牙,脸上的泪痕沾染土灰,手上黑乎乎的,围着池年转了两圈,就想去摸池年身上的衣料。他可识货着呢,之前二丫的婆家就给了半匹布料就花了大半两银钱,池年这一身可不少用布。
他娘说了大房的人死的死,一个顶梁柱都没有,现在就靠他挑起池家的门户呢,池年不过是个死丫头片子,能翻出什么风浪,她的东西自然都是他的。
池耀祖的动作不利索被池年躲了过去,他也不恼。
色眯眯的瞧瞧她胸前鼓囊囊的一片,流下一条哈喇子,盯着乖巧羞怯的女娘,猥琐的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这一瞬间,池耀祖把他娘的话牢牢回忆了好几遍:那池年儿骨子里跟她娘一样,不是个安分过日子的,指不定私底下,跟了多少大腹便便的财主,才养得一副好面皮。
“哟,贱丫头,伺候哪个男人发的财。”池耀祖语气传承了池二婶的精髓,听着就让人火大。
池年眸色沉了沉,这一家子和一家子只叮无缝蛋的苍蝇有什么区别。淡淡说道:“哟,贱男人,今天又指望卖谁给你这个人渣娶媳妇,你贱不贱呀。”
这句话可算是戳到池耀祖心窝上了,二丫那**跑的没影不知和哪个狗男人鬼混去了,就算回来万一不是完璧之身,他还拿什么娶媳妇。
都是眼前这个人搞得鬼,池耀祖恶狠狠地说道:“死丫头,她们生下来就是嫁人生子,不过是早早的把她们嫁了去也是她们的命!”
池耀祖瞟她一眼,施舍给她一个傲慢又自恋的眼神,声音尖利地说道:“要是见不着二丫,你与我做媳妇也成,我也不挑,嘿嘿~”
池年面无表情看着这个蠢货做美梦,下一秒就是风声力疾地踢在他最痛的位置,心中腹诽着:这下她鞋真脏了。
“天杀的,死丫头!”
“儿啊!”
池二婶紧赶慢赶,那一瞬间放慢了动作落在她眼里,颇为狼狈的摔倒在地,脑子里乱糟糟的,最终飘过一个念头:池耀祖不中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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