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旬阳人背着农具跟在林远山身后,浩浩荡荡一大片。

林远山又累又困,从发现雨势不对到现在,没能睡一个囫囵觉。夜半数次被惊醒,便次次合不上眼。

他强撑着,没让任何一人看出。他右眼下的一块肌肉弹跳,是身体透支,严重睡眠不足的预警,他只当不存在,用诙谐幽默的语言抚平大家的焦虑。

直至现在,旬阳人只是凭借着对他的信任,有条不紊地执行他的决定。

丝毫没有意识到,若是没有林远山,他们将经历数年前的悲剧。

“你怎么了?”沈邵第二次扶住林远山摇摇欲坠的身体,担忧地问。

林远山摸了摸他的脑袋,附在他耳边小声回:“没事,就是累了一点,别跟大家说。现在是关键时期,停不得。”

沈邵:“哪里停不得,谁离了谁不能活?要我说,你就是瞎操心。”沈邵嘴上不饶人,扶他的动作倒是稳当。

为了防止被看出来,待站定后,林远山便松开沈邵的手,吊儿郎当地跟他开玩笑:“小邵邵离了哥哥能活呀?可是哥哥觉得小邵邵离不开哥哥我呀~”

沈邵羞红一张脸,色厉内荏:“林远山!谁是你弟弟!”

一旁的旬阳人感慨:“两位大人真是兄弟情深。”

沈邵气急败坏地反驳:“谁跟他兄弟情深了?!”

林远山看破他的傲娇,戳穿他:“那你怎么不走?”

沈邵别开头不看他。

还不是怕你被摔。

还有,林远山对别人就不是贱兮兮的。

单对他,吊儿郎当,一副浪荡子模样。

沈邵气成河豚,越想越气。

林远山好笑地看着他。

不是吧?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小性了?

沈邵凶巴巴遮掩情绪:“还不快走!”林远山脚步加快,只见这臭小子又满脸不高兴。

林远山好脾气地揉捏沈邵的脸,只把他惹毛才停手。

林远山身后的官差突然问:“大人,前面怎么有户人家?”

林远山不知木家村具体情况。

昨日,木家村是季晨和宋国荣负责人员遣散。他本想着这二人会对旬阳人有感情,在大是大非面前不会糊涂了事,没成想是他想当然了。

旬阳百姓的住房低矮,不足一米五的院墙能轻而易举看清里外的景象。

院子里本有一个五六岁的少年,看到林远山一行人后,着急忙慌地插上大门的门闩。而后,匆忙跑进主屋,躲在里面彻底不出来了。

林远山来到旬阳数日,若不是能从水面的倒影窥见他风姿卓越的面容,还真会以为自己生就的青面獠牙,能止三岁小孩哭涕。

沈邵弹跳起步,手撑院墙,跃入这户人家。沉重的蓑衣随着他的动作带起一连串的雨水,竟不显得狼狈,反倒添就了一种大侠式的潇洒。

“哇,沈大人好帅。”李梅小声地惊呼。

林远山在一旁认同地点头。

臭小子耍帅的时候还是很耀眼的。

这户人家也是命好,没被洪水冲垮房屋。

他们沿途经过的很多人家,房子皆被冲垮。

其余的人要么是如林远山这样的读书人,要么是庄稼汉,皆没有沈邵的好身手。

林远山受现代安全**教育熏陶,自是不会在主家明摆着不欢迎还厚着脸皮进人家家门。他站在墙外,见沈邵这小子不靠谱地翘人家窗户,只好扬声问道:“你家大人呢?”

“大坏蛋,快走开!”

沈邵站在窗户边,一脸不高兴地问:“你说谁?”

屋内的小孩儿怯懦地蹲在门边,稚声稚语地说:“爹爹说了,新来的县令要冲毁我们家的田,所以你们都是大坏蛋,你们快走开!”

屋内的小孩儿突然呜呜呜哭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你们为什么要欺负我们家。”

沈邵:“小孩儿,你讲点理好不好?若是没有林远山,整个旬阳都要被淹。现在只不过单淹你们几户人家,又不是……”

林远山无语地扶额,扬声:“沈邵,回来。”

一位衣衫褴褛,裤子挽到大腿的男人,拖着一双沉重的腿,拿着破木盆从田里过来,见到他们家围了一群人,赶忙加快脚步。

房内的小孩儿听到动静,从门缝中往外看,见到人后,推开房门,像一个小炮仗冲到男人身边,抱着他的腿呜咽。

“豆豆不哭。”男人粗糙的大手擦掉小孩儿脸上的泪水,将他抱起来安抚。

林远山上前表明身份:“在下旬阳新任县令,林远山。”

男人诚惶诚恐地跪地,幅度太大,他胳膊上的孩子差点摔下去。

林远山仓促下抓住孩子,这才没摔了他。

“昨日,宋县丞和季主薄是如何交代的?”

男人躲避着林远山的视线。林远山看了一眼沈邵,对他说到:“沈邵,你先带着余下的百姓沿途探查,我在这儿休息一下。”

沈邵不疑有他。林远山确实体力不济,跟随他的百姓也能通过他眼底的乌青猜到一二。

男人赶忙拉开大门,“大人请。”

沈邵带着百姓往下游走,林远山抬腿迈向简陋的房屋。

屋内比外面还要不如,只有一个土炕,便是连家具都没有,连李梅家里都比不上。

可是这是木家村,旬阳最富足的木家村。

林远山不解地问:“为何不搬呢?若是担心灾后的重建问题,不用担心,本官一定妥善处理,定不会让大家没有安身之处。若是担心粮食问题,县衙免费开仓放粮,且旬阳仍有大面积的良田没有受灾。”

他知自己初来乍到,定不会让所有人信服,但这不是旁的事,能容大家坐下来商量。

雨势直到今日仍没有停歇,后面会不会演化成大灾,谁也不知道。

“大人,我不敢信啊。”男人捂脸恸哭,“孩子他娘当年便是饿死的,我不敢赌,今年的收成在即,为何就要动我家的地呢。”

饿死?!

林远山年幼时,虽吃食短缺,但没能真正危及生命。他问:“朝廷的赈灾粮呢?”

“县衙施粥,一桶粥里面米星不足百粒。”

“本官知你不信我,但天灾在即,木家村本就地势低洼,且处于清天江支流,自是要转移。生命当前,不知宋县丞和季主薄当日如何应允,本官再强调一次,生命第一,本官在任期间,定珍视生命,珍视百姓生命。”

林远山劝解下,他终于送动,肯前往县衙避难。

林远山出来这扇门,眉头紧皱,他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人,“二,一定要不放过任何一户人家。旬阳的官差全部去各个村探查。”

林远山马不停歇地加入探查队伍,还真让他们发现了数十户固执的人家。

忙完已是深夜,他扶着卧室的门,一点一点往房间挪,一头栽到床上。

沈邵听到动静,来不及敲门,冲到林远山床上。

“林远山,你发烧了,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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