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贵妃这个角色，丹芍对她印象深刻。
无他，只有她出现的场合，作者都会用大段大段的文字来堆砌她的美貌，什么蓬荜生辉，什么让众人目不转睛，连女主也会为丽贵妃心动。
丽贵妃像娇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她不向往自由，所以她姝丽、娇憨、没有需要烦恼的事情，只管精心打扮自己、宠爱女主，各种奇珍异宝不要钱地拨给女主，读者纷纷感叹这样的神仙婆婆上哪找！
丹芍对此的评价是，好一个光彩夺目的背景花瓶。
没想到，状似无害的菟丝子会安插人手到别人家。
想想也是，皇宫大内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哪有真正纯良无害的选手，尤其丽贵妃没有丝毫的身份背景。
看来原著不能尽信，哪怕她记下大部分的剧情，里面仍隐藏一些没有被作者提及的信息。
花嬷嬷已经被押下去，没有她聒噪的声音，花厅恢复此前的宁静。
“王爷打算如何处置他们呢？”丹芍问。
“交给你决定。”凌燕却回答。
“啊？我？”丹芍指着自己，以为自己听岔了，接着就见凌燕却点头应下，原来这就是凌燕却叫她来旁听的目的，她不由得试探：“我想怎么处置都行？哪怕要他们死？”
凌燕却：“花采买和花嬷嬷谋害皇室中人，属于十恶之中的不义，按律预备谋害者，流放二千里；已伤害者，绞；已杀害者，皆斩。”
十恶这个词她知道，就是“十恶不赦”嘛。
古代的贵族阶级如果触犯法律，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法律保护，可以予以减刑或者免刑，如果涉及谋反、谋逆、谋叛、大不敬、不道、不义、不孝、不睦等十种威胁皇权、社会秩序和伦理的犯罪，就算皇帝大赦天下也不会被赦免。
“他们要害我，却要牵连旁人，你是这起事件的受害者，怎么处置他们都不为过。”凌燕却道。
等会。
丹芍仔细琢磨凌燕却这番话。
先前分明是花采买找不到可以贪墨王府银两的途径，铤而走险打起后院的主意，害得她差点命丧黄泉。
要是送去衙门，花采买咬死最多判花采买过失杀人，这属于“七杀”之中的一项，如果花采买或者花嬷嬷虎躯一震，高喊：“我背后有人！我是顺王的奶兄/奶妈！”没准官员手一抖，把过失杀人划去，改为伤害罪，那可操作的余地就多了。
伤害罪里有一个保辜制度，花采买要在五十日内对她的伤情变化负责，如果她死了，按杀人罪论处；如果她没事，则减轻花采买的刑罚，按伤害罪论处。
原著里，“丹芍”成功被女主救活，所以刘掌柜的罪名仍然是伤害罪。
但现在不同，凌燕却一口咬死花采买和花嬷嬷要害他，谋害皇子的罪名可严重多了，就算丽贵妃亲自过来也捞不动人。
妙哇，让他们死！
丹芍阴暗地想道，嘴上却问：“王爷，先前你跟花采买说的话，可都有证据吗，我能看吗？”
凌燕却不假思索，将徐硕留下的册子递了过去。
她道了声谢谢，双手接过，在凌燕却的提点下翻到某一页——内里夹有一小沓画了押的供词、票据和欠条。
她逐一翻看，幸好这繁体字方方正正，即便是竖排看着累也不至于让她做个绝望的文盲。
放在最上面的是刘氏木匠铺学徒李会和其他人的供词、花采买小厮阿贵的供词、运送木料当天值守门口的侍卫供词等。
丹芍看到木料卖家的供词，才注意到上面的日期落款均为六月廿三。
也就是事故发生的第二天。
“王爷这么快就把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丹芍惊讶，违和感再次浮上心头，这跟原著的剧情走向真的不太一样。
难道……剧情因为她的到来发生偏离？
“你说房间气味难闻，而房子坍塌的原因离不开房梁和柱子，我便让人着重调查木料。找到制造假房梁的刘麻子时，他正被人追杀，我们抓住凶手，把人救下来，那刘麻子手里有跟花采买签订的契书，凭着他的证词和契书，可以将花采买定罪了。”
凌燕却寥寥几句，听得丹芍倒吸气，直呼幸运：“不幸中的万幸！”
“幸运吗？”凌燕却低声念道。
“当然！”丹芍理所当然，夸赞道：“刘麻子幸好遇上王爷一行人，保住一条小命；幸好王爷及时赶到，无辜的人不用含冤入狱，罪魁祸首无法逍遥自在。这都是王爷的功劳！”
是的，故事里凌燕却必然没能赶到，刘麻子丧命，死无对证，刘掌柜含冤入狱，废了右手险些丢了性命，至于花采买……不用说，活得好好的呢，
一次外逃，改变的不光是自己的性命，还有其他人的命运。
她可真棒！
丹芍忍不住嘴角上扬，神采奕奕的模样既像张扬开屏的孔雀，也像初晨舒展的芍药，灿烂蓬勃。
现在回到最初的问题——
该怎么处置花采买和花嬷嬷？
这两人跟金粟银珠不同，女配跟他们素未谋面，一个为了一己之私害女配差点丢了性命，女配的悲剧由此而起，另一人蛇蝎心肠，背地咒她短命……
见丹芍不自觉皱起眉头，似乎陷入苦恼之中，凌燕却问：“你在担心什么？”
“我看完了……”丹芍抿嘴，实事求是地说道：“买进卖出、贿赂、甚至雇凶杀人，都有他的身影，他罪无可恕。只是花嬷嬷没怎么牵扯其中，既是贵妃派来的，又有奶娘这一层身份，我担心贵妃那边不好交代……”
“一切有我担着。”凌燕却说道，“且不说她没奶过我一天，是那个女人随手指了个仆婢说是我奶娘，再说现在是他们两人谋财害命，花采买既供出是花嬷嬷指使，幕后元凶就是花嬷嬷。”
丹芍狠狠点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等会，王爷，那花采买欠下的五百两怎么办？不会是王府还吧？”
“……”凌燕却仿佛有一瞬间的呆滞，他很快回过神说：“自从他们两人谋害皇室中人开始，他们不再是顺王府的人了。花采买死了，由花嬷嬷偿还，花嬷嬷要是没钱，用劳役来抵。”
丹芍噗嗤一笑，“好，听王爷的。”
凌燕却召来徐硕：“将花采买和花嬷嬷两人移送大理寺。他们意图谋害我的性命，导致王妃受伤。我之后进宫面圣陈述案情，在结果出来之前，让大理寺的人严加看紧，不许任何人探视他们。”
徐硕：“属下这就去准备。”
等徐硕离开，凌燕却看向丹芍……准确是她身后的金粟银珠。
“？”丹芍回头，忽而福至心灵，连忙道：“她们已经被我处罚过了，要是再有下次，就发卖出去。”
“嗯。”他微微颔首，起身离开。
听他们方才的话，凌燕却应该打算立刻进宫。
然而经过几轮对质和闲聊，时间不知不觉到饭点，凌燕却自小不被盛隆帝喜欢，皇帝怎么会留他一起吃饭呢。
八成要饿着肚子打报告。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王爷先在府里用了膳再进宫吧？”丹芍忍不住劝一句，但以她通读全文之后对凌燕却的了解，凌燕却做事雷厉风行，有自己的主见，多半不会听她的建议。
果不其然，被凌燕却拒绝了：“迟则生变。”
“那好吧，王爷路上小心。”丹芍挥舞爪子欢送凌燕却，她没发现凌燕却其实有过瞬息之间的动摇。
等凌燕却大步流星走远，她才想到一个问题，既然说迟则生变，凌燕却为什么不在六月廿三当天进宫上报，而是拖几天再去。
是等她好转再处置花采买两人？
“王妃，该用膳了。”银珠唤道。
丹芍抛开疑问，坐直腰背，等银珠掀开食盒一隅，眼神逐渐从期盼到控诉：“好……哦，怎么还是药。”
她觉得自己从内到外被这股中药味熏透了。
金粟哄道：“张医工说，王妃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可以开始吃些蔬菜，今天有新菜登场哦！”
新菜！
丹芍捕捉关键词，加快速度小口小口地喝完。
尽管厨房每天都变着花样做粥，可她一天五顿都在喝粥，也没有别的小菜，快要吃腻了，今天终于有些新鲜食物了！
银珠收起药碗，从下层食盒里端出米粥和一份五彩缤纷的蔬菜碗：“王妃试试这份什锦拌菜。”
蔬菜碗排布着菘菜丝、豆芽、鸡枞菌片、胡瓜丝、鸡肉丝，上面浇了少许醋和清酱，丹芍可以闻见那股并不呛鼻，似乎也不是很酸的果醋，一时胃口大开，拿到手便迫切地拌起来。
随着筷子的翻动，底下的木耳和鲜腐竹也被翻了上来，微微散着热气。
丹芍夹了一小撮送入嘴里，这道什锦拌菜看着像冷盘，实际是温热的。
鲜腐竹浸润在特地调过的酱汁里柔软多汁有豆味，柔软，木耳、豆芽、胡瓜丝和菘菜丝爽脆清新，鸡肉丝是这个蔬菜碗里唯一的肉，丹芍嚼得很仔细，鸡很新鲜，还爱运动，它的肉质相对紧实，不柴不肥，味道很浓郁。
“好吃！”她夸赞道，“今晚还会上这道什锦拌菜吗？”
银珠：“今晚是另一道菜，要是王妃喜欢，可以再加一小份什锦拌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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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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