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娘年纪也不大,虽然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但普通人家讲究也没官宦人家严,现在倒也不必太过于严苛。
沈意放下筷子的时候,谢愈早已吃完,两边的菜色如出一辙,但不同于沈意二人苦着脸吃完,张宝才大口大口吃得香,引得谢愈都觉得口中的是美味珍馐,不知不觉就跟着吃完了。
刚收拾停当,张宝才就按捺不住凑到谢愈耳边,迫不及待说道:“愈哥儿,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大中午的日头正盛,白晃晃的太阳洒下,红花绿草全部无精打采蔫了下来,一丝风也不见吹来,碧绿的树叶纹丝不动,只有知了在树上发出哀鸣,声声叫着暑热。
谢愈皱眉望天,断然拒绝:“太热了,我要午憩。”
周举人面容严肃,倒也讲究个劳逸结合,他将院子前方的一个房间整理出来,学着客栈的样子,特意请人做成了大通铺,又去集市上找到经年的手艺人,按照通铺的尺寸编成了竹篾席子。
水竹劈成细细的篾条,两向篾条互相垂直,逐渐添加席篾,再编上河口、压带收边,一席精美的竹席就这么编成了,大夏天里取上阴凉的井水,帕子在井水中浸得透透的,展开帕子往席子上一擦,再将剩下的井水往地上一泼,室内瞬间一片清凉,就可以凉凉爽爽地睡上一觉了。
“去嘛去嘛,真的很好玩,你一定不会后悔的。”张宝才搭着谢愈的肩膀撒娇。
“停停停。”被张宝才的撒娇激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谢愈赶紧叫停。
“那愈哥儿,去么?”张宝才稍稍收敛,再次问道。
谢愈毕竟年岁不大,被张宝才这么一磨缠,心里的玩性也被勾了起来。
张宝才觑眼打量,别看他功课不行,但在人情世故上却是天生就精通非常,谢愈那一瞬间的动摇,虽然很短却被敏锐的抓住了。
“走啦走啦。”张宝才笑嘻嘻的扯着谢愈的衣袖,走了出去。
沈意隔着屏风,只能看见他们的离开的背影。
被勾起了好奇的沈意,拉着李慧娘按着谢愈离开的方向找了过去。
太阳越来越烈,即使从连廊里走过避免了阳光的直射,但是空气依然燥热非常,走两步脸上的汗呼呼直冒。
“意姐儿,这是去哪啊,快要午憩了,周娘子要检查哩。”李慧娘见沈意走个不停,忙扯着她的袖子问道。
“快到了快到了。”沈意含糊着应付。
果然,没走几步,便在庭院里找到了谢愈两人。
只见两人躲在院墙下的那一小抹阴凉里,头挨着头不知道在干着什么。
谢愈也一改之前的不耐,远远就能看见他脸上激动的神色。
“愈哥儿,你干什么哩。”沈意走到谢愈身后,拍了下肩膀。
“唉哟。”沈意的声音响起,张宝才应声而倒,摔了个屁蹲儿。“我才要问你,你干什么哩。”
张宝才揉着肉肉的屁股站了起来,没有好气地问道。
“宝哥儿,不可无理。”还不等沈意说话,谢愈便冷下了脸,沉沉叫道。
见张宝才看了过来,谢愈也站起来,牵过沈意的手介绍道:“这是意姐儿,跟着周娘子学着的。”
张宝才被谢愈的冷脸吓到,反手摸着头,讪讪打着招呼。
谢愈指着张宝才说:“这是我的同窗,酒楼家的少东家张宝才,叫我们都称他宝哥儿。”沈意也趁机介绍了李慧娘。
“意姐儿,你怎么出来了,现在天热着哩,可别晒坏了。”一改对着张宝才冷意十足的语气,谢愈关切地问道。
“愈哥儿,你偏心。”张宝才感觉到自己小伙伴的差别对待,不依不饶闹了起来。
谢愈揉了揉额头,剑眉一拧,认真说道:“不是偏心,是宝哥儿你先凶意姐儿的,我答应了阿娘要保护姐儿,不会让其他人欺负她。”
张宝才不服气地嘟哝道:“谁让她吓我来着。”
李慧娘双手叉腰,不服地问道:“意姐儿哪里吓你了,明明就是你胆小。”
“你。”张宝才脸涨得通红。
永远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就能闹了起来,沈意忙忙叫停,好奇地问道:“被一打岔忘记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哩。”
听见沈意的询问,谢愈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双手使劲摇动:“没什么,咱们回去午憩吧。”
沈意狐疑地看了半天,谢愈咬死了不说,再看向张宝才,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谢愈那么拒绝,但出于义气,他也绝口不提。
哼,就算你刚刚凶了我,但我不记仇,不会说出去你的秘密的,张宝才看着谢愈想着,都要被自己的伟大节操感动了。
沈意见问不出什么,将信将疑地收回脚往回走,谢愈绷紧的肩膀开始放松。
“瞿瞿,瞿瞿。”沈意脚刚抬起,一阵叫声响起。
“什么声音?”沈意又重新回来,细细寻找声音来源,谢愈僵在原地,看着好不可怜。
“哈哈哈。”李慧娘肆无忌惮地笑了出来:“我当你们弄什么鬼哩,原来是在斗蛐蛐啊。”
见李慧娘将话挑破,谢愈只好老实坦诚:“宝哥儿发现这几天蛐蛐特多,我们在斗蛐蛐。”
“斗蛐蛐?”沈意瞬间来了兴致,拜各种古装片所赐,富家子弟提笼架鸟斗蛐蛐,实在是印象深刻。
“是哩,他们在这里斗蛐蛐。”李慧娘白了张宝才一眼,遂给沈意解释道:“现在天热了,蛐蛐在田里也待不住了,要找些阴凉的庭院躲热哩,肯定是张宝才见到了,拾掇着愈哥儿来的。”
被李慧娘一通抢白,张宝才也没恼,从角落里举起乱爬的蛐蛐,献宝似的说道:“要不是你们来了,我的常胜将军都要赢了。”
“那可不是,愈哥儿,快把你的蛐蛐拿出来,咱们赢了宝哥儿。”沈意撸起袖子就要上场。
谢愈诧异地看向沈意:“意姐儿,你不拦我?”
沈意更显诧异:“拦什么?”
谢愈细瓷般的脸都浮上红晕,支支吾吾道:“毕竟玩物丧志。”
“嗐。”沈意理直气壮:“圣人还讲究个张弛有道哩,这又不是上课,玩会儿怎么了。”
谢愈第一次听见这种说辞,不由动容地望了过去。
沈意却没心思体会他的复杂思绪,忙忙加入了找蛐蛐的行列:“你们等着,我一定要找到一个蛐蛐将军,赢了你们所有人。”
李慧娘也加入了挑选的行列。
选蛐蛐有“四大标准”,即“干、老、细、糯”,又有个说法,好的蛐蛐要求无“四病”,即无仰头、卷须、练牙、踢腿;甚至外观颜色也有尊卑之分,白不如黑,黑不如赤,赤不如黄。
这种种说法,这几个小童自是不知,只凭着自己的喜好而选,谁都坚信自己挑的才是长胜冠军,能打赢所有。
“咬它,快上啊。”
“大将军,压住,让那个翻不了身。”
“我的一定会赢。”
“才不哩,你们等着吧,我挑的这个才是最为争气。”
夏日的午后,闷热的天气不再逼人,声声的蝉鸣也不再恼人,只留下无忧的欢声笑语,直到午憩,众人才四散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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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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