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控蛇救人

马车上,姬清和乳母紧紧抱在了一起,车内一片漆黑,在漆黑中那不断撞击骨膜的“嘶嘶”声让她毛骨悚然,还有那难闻的腥膻味,让她也忍不住想要作呕。

可是乳母却显得很是兴奋,她拍着姬清的背,小声说:“小公主,你感觉到了吗?这是蛇,这里有很多蛇,这些蛇可以帮助我们。我们巴国人,从来不怕蛇,小公主,你还可以用笛子来操控蛇。”

姬清记起来了,在那本古书上确实有过记载,蛇是巴国的图腾,巴国人保护蛇,喂养蛇,甚至能操控蛇。

可是雷成收集这么多蛇究竟要做什么,这些蛇又究竟要被运往哪里?

在一路颠簸中她思考着这个问题,同时还注意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感觉到马车经过了几个关卡,终于停了下来,她从窗边撬开的缝隙里努力往外看,实在太好了,现在天黑了。

天黑好逃离,可是凭感觉,这马车经过了一道道关卡,似乎又停进了一个大院子里,这里是哪里?她们不会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了吧?

姬清心里忐忑,可是给她忐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外面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她向周围摸索了一会儿,摸到了两顶帽子,幸好还有两顶帽子,她拿起来分别戴在了自己和林妈头上,小声说:“林妈,现在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如果能逃脱就逃脱,如果不能逃脱就说我们是雷将军府上,负责押送东西的。”

林妈点点头,她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反正在雷府是死,出去被发现也是死,亡国之人,横竖都是一条死路,早死早托生,她已经想开了,只是放心不小小公主。

车门被打开,姬清顺势推倒了一个木桶,那些蛇吐着芯子从木桶爬了出来。

“妈呀!”

“我被咬了,要死了!”

“快,快把这些东西抓回去!”

“谁都不许大声嚷嚷,否则立刻人头落地!”

虽然这些来接应的黑衣人都做了防护,还是被那些吐着芯子,到处乱爬的东西吓得屁滚尿流,有的还被咬伤了,却拼命捂着嘴不敢大声喊。

姬清和乳母戴着帽子从车里出来,趁着众人慌乱的时候,卡着嗓子说道:“我们奉将军的命令押送这些东西,如今东西送到,我们走了!”

说着拉着乳母飞速离开,向树木多的地方快去奔去。

那些人此时正手忙脚乱,根本没有时间辨别真假,只听说是将军的人,就让她们轻松离开了。

姬清和乳母来到树林里,并未完全离开,她发现这个院子更大,自己不知该逃往哪个方向。反而是那些蛇,她很好奇,这些人运进来这些蛇要干什么。

于是,趁着夜幕,她不远不近地悄悄跟着这些人。

他们果然是想用这些蛇来害人,姬清发现他们把两大桶蛇都倒在了一个花园里,然后悄悄撤离了。

这花园修有亭台楼阁,假山凉亭,还有流水曲径,十分华丽壮观,并不像一般的府邸能够有的。

果然,不远处,一个身形欣长的少年裹着一身清冷的月辉缓步而来。

青年身着玄色深衣,脚踩乌金履,他尚未及冠,乌黑的头发以金丝分缕束扎,剑眉之下一双眼睛透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坚毅和深沉。

他便是刚从宁国回来的定国大公子赵正。

姬清并不认识他是谁,但是看这少年仪表堂堂,有龙凤之姿,又在华丽壮观的府邸里昂首阔步,必定身份不凡。

此时,林妈凑了上来,“公主,我们还是逃命要紧,这个小公子虽然长得好看,但很快就是一具尸体了。”

“为什么?”姬清很诧异,这少年看起来身体康健,并不像短命之人。

“这里刚才被放入了那么多毒蛇,这少年身上飘来的迷香又会激起毒蛇围攻,你说他还能有命活吗?”

姬清明白了,雷成收集这些毒蛇,又费尽心机运进皇宫,原来是为了毒杀这个少年。

雷成的身份已经不低,而能让他不得不用卑鄙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的人,一定是比他地位高上很多的人。

再说,这个少年长得实在是英俊,就这样命丧蛇群,姬清有些不忍心,她决定帮他,可是该怎么帮呢?

她看向林妈,“林妈,你说过我们巴人从不怕蛇,还能操控蛇,你能不能让这些蛇不伤害这个小公子?”

林妈连连摇头,“蛇有灵性,我们尊它们为神,所以它们并不会攻击我们,但是我们却没有能力操控它们,除了小公主您,您从小就可以用竹萧操控它们,您忘了吗?”

姬清点头,她确实忘了,连姬清这个身份都是前面林妈告诉她的。

林妈从她的腰间拿出了一支短小的竹萧,递给她,鼓励她,“虽然你失忆了,但是这个本领是与生俱来的,你试试看。”

姬清在犹豫,她根本不会吹箫,也怕萧声响起,她们就暴露了,被当成贼人抓起来,到时候救不了人,反而害了自己。

她看向那个小公子,心中想着要是在现代多好呀,一点雄黄或者硫磺就可以将蛇群驱散。

此时赵正站在清冷的月光下,听着不知道哪里发出来的异样的声音,停住了脚步,心中生出莫名的恐惧和不安。

这条路并不偏僻,往日里总能看到忙碌而有秩序的宫人,只是今日,他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在诺大的花园里,听着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及草丛中响起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不寒而栗,本能地拔出长剑,想快步离开这里。

可是一回头,一条灰黑色的大蛇正仰头吐着芯子朝自己游走过来。

他掩去眼中的恐惧,一道银色的亮光闪电般划过大蛇的身体,那大蛇顿时身首异处,只留下草地上剧烈扭动的身体还有乌红的不断涌出的血。

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顿时在空中弥散,引来了越来越多的蛇,乌红色的,青色的,黑色的,蛇群似乎早已隐身其中,此时竟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他的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恐惧,但是他没有哭喊,胡乱奔跑,而是紧紧握住手中的剑,几道亮光闪过,在最前面的蛇顿时被砍作几段,但是蛇群越来越多。

突然感觉到一种噬心的疼痛,他顿感胸口憋闷,拿着剑的手臂也无力地垂下,他知道自己被毒蛇咬伤了,他绝望得闭上了眼睛,本想拼命挣扎能够拖延时间,好等人来救援,可是如今自己就要命丧于此了。

“不!我不能命丧此地,我还要作定王,还要统一六国!”这个强烈的信念支撑他再次睁开眼睛,拿着剑不停挥舞,想要击退群蛇。

姬清知道自己再不出手,那少年恐怕真要喂蛇了。她拿过竹萧,试着吹了一下,原以为她的初秀一定是喑哑难听,可是令她想不到的是,她头脑中虽然没有了记忆,可是肌肉记忆还在。

吹了第一声,后面的曲子竟然像流水一样倾泻而出,群蛇听到笛声,就像听到了命令一般,纷纷钻入草丛,消失了。

赵正无奈等死之时,突然看到一个身着素白罗衣长褂的女子踏着碧草而来,眉间一颗朱砂痣在月光照射下灼灼生辉,姿态优雅高贵有若仙女临凡。随着那奇怪的笛音,群蛇悄然退去。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昏了过去。

成功退去群蛇,姬清松了口气,看到赵正被蛇咬过的伤口正流着血,她迅速撕下衣服的一角,绑在手臂的近心端,防止毒液扩散,然后自己吃了一例可解百毒的药,这是她常备在身上的。

巴蜀地处偏远,毒物瘴气常见,她们身上经常性备有解毒的丹药。

用口吸出他手臂的毒液,吐在地上,然后又喂了他一粒药,看着他的睫毛重新开始颤动,她才松了口气。

正准备向小公子介绍自己,求得他帮助,听到不远的地方传来了叫喊声,“快来人呀,抓刺客,刺客伤害了大公子!”

然后姬清看到了数十支箭对准了自己,她很想口吐芬芳,自己救人还救错了!

不过她确实不知道自己救人是救对还是救错了,她可不想变成筛子,现在逃命要紧。

一咬牙,将几颗药塞到大公子手里,嘱咐他继续吃药,拉着乳母就往树林里跑。

赵正隐约中听到那个女子在耳边说话:“公子,你的蛇毒已经消去大半,还要继续吃五粒药才能彻底去除蛇毒。我得逃命了,我不是刺客!”

后面一句话声音越来越远,他努力睁开眼睛,正看到那女子白衣飘飘踏草而去,他想起身去追,却觉得浑身无力。

此时,张相邦带着赵田等众人匆忙而来,看到瘫倒在地的赵正及周围满地毒蛇的尸体,连忙扶起他,道:“公子受惊了,公子临危不乱,危难中尚能自救,我没有看错人!”

一旁的赵福也跪下道:“公子,奴才保护不周,万望公子赎罪,王妃很担心你,我们快些回去吧!”

赵正看了看手心中握着的药瓶,再望一眼那白衣女子离去的方向,在众人的保护下回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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