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酒杯，
亦如推开我的痴心妄想。
49.
时间调回三小时前。
詹尼诺风尘仆仆的来到杯户町三丁目，繁荣的街道旁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店。
他神情严肃的走进去，刚掀开幌子，各种品种的酒味混合一起扑面而来，詹尼诺不适的皱眉，快速的在酒馆里巡查自己要找的人。
这是一个大约一百平方米的小酒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同于现代酒馆，它没有吵闹的声响，没有五颜六色的彩光，没有群魔乱舞的人群，只有昏黄的灯光，寥寥无几的客人和简陋朴实的装备。这不免让人误以为来到上世纪的时代。
詹尼诺已经见怪不怪了，以前和北川熙来日本时也来过这一两次——如果这华丽的不可一世，反而让他奇怪。如今酒馆里人不多，也使他一眼就找出要找的人。
他目不斜视的来到吧台，粗暴的拉开椅子坐下，木制腿脚与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却没能影响到他旁边的人。又有什么东西能影响到他呢？詹尼诺不无讽刺的想的。
“那么，琴酒，北川熙在哪。”一连三日不眠的搜寻使得詹尼诺脾气暴躁。
距离北川熙无缘无故消失已经近三天，若不是没有哪个组织放出风声，他还真就以为北川熙已经死在某个角落了。
庆幸早上收到消息说有人知道北川熙 在哪，才使得他一点空都不敢耽误的跨越大半个市来到这。
“北川熙在哪？”詹尼诺压住火气又说了一次，如果不是两者实力差距悬殊，他早就上手了。
“五丁目32番地，黑田浦。”琴酒干脆利落的说出来，反而让詹尼诺愣了一下。
他掩饰性的向面前擦拭酒杯的调酒师要了一杯低度鸡尾酒。
这是一个五十多岁，但看上去严肃干练的调酒师，他头都没抬，几下流畅的操作一杯鸡尾酒就摆在詹尼诺面前。
“琴酒，那房子里没酒吧。”不知想到什么，詹尼诺突然丧着张脸。
琴酒没有理他。
詹尼诺又开始怂了，刚才敢和琴酒怒的劲顿时无影无踪。他只觉得琴酒身边的低气压真的不是人能承受的，“最好没有，不然的话……”詹尼诺自己一个人小声嘟囔着。
“不然怎样。”琴酒举着酒杯刚要递到嘴边，听到他这话，手一顿，转而将酒杯放下，不动声色的问到。
詹尼诺本想笑笑，但无奈嘴角僵住了，只好哭丧着脸，“等着给他收尸吧。”
听到这话，琴酒握着酒杯的手不禁加大力气。
当初北川熙可没有这么大的酒瘾，他的身体也不至于几杯酒就垮了。
琴酒一边思索一边转动着酒杯。
那边詹尼诺发觉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后，顿时禁言。果然熬夜使人不明智，要是让北川知道自己在这多语……詹尼诺打了个寒颤，不敢想象。
“那什么，琴酒，我先走了。”到底还是担心北川熙真出什么事，詹尼诺一口酒都没喝就着急离开。
刚刚站起来，詹尼诺就又坐下，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看着琴酒的脸，表情不断变换。
就当琴酒马上不耐烦时，詹尼诺终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犹犹豫豫的问道，“琴酒，你爱北川吗？”
天性使然，即使这几年学到不少，詹尼诺仍不能理解那些弯弯道道，根本不能明白琴酒和北川熙到底在搞什么鬼。
恋人就是恋人，敌人就是敌人，看不惯一枪崩了就行了，爽快点不好吗，偏偏要搞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那套。
詹尼诺本身不在意北川熙的情情怨怨，这些年他身边也不是没人，男男女女都是常态，堪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最近北川熙的反常属实是瞒不下来，那群老东西又要嚷嚷了。半条腿都下棺材的人，还想要什么长生，搞笑。
但不可否认，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毫无杂念，不会被任何人影响的领导者。
然而不管詹尼诺是从哪方面考虑，他这个问题也越界了。他们这种人自有一套行事方法，明哲保身通常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说琴酒不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关系，但就在詹尼诺察觉自己又犯了同样的错误，想要离开时，他回答了。
“呵。”
简单一个字，却透出满满的恶意与讽刺。
詹尼诺离开的动作一顿，他深深看了琴酒一眼，然而他根本不能透过琴酒那张冷漠的脸发现别的东西。
于是他自以为知道答案的离开。
三小时之后。
詹尼诺看的空无一人的房间和满地的空酒瓶，只有苦笑，“‘或许’吗？北川，你最好是不爱。”
他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喃喃自语到:“毕竟琴酒，可是一个不会爱上任何人，连自己都不爱的恶魔啊。”
琴酒“恶魔”的称号在黑衣组织甚至各个组织里广为流传。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开枪干脆利落，即使天崩地裂也不能阻挡他脚步的犹如杀人机器般的人，没人愿意对上他。
当初詹尼诺还对“恶魔”以及“不会爱上任何人”这种满满中二语录的话感到可笑，但现在，他不由叹口气。
#又是为老板和他的小情人烦恼的一天#
詹尼诺走后，酒馆内依旧一片寂静，只时常传来窃窃私语。
琴酒坐在吧台上，凝视着手中透明玻璃杯中浑浊液体，对外界漠不关心。
一直埋头苦干的调酒师在詹尼诺走后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张被伤疤横贯的脸，从眉眼到下颌。
老杰伦，真名不详，是组织里少有的能活到退休的人，如今开了一家酒馆，组织里的人时常到这落脚，比如琴酒。
他跟老杰伦的交情还得从调酒说起。琴酒可不是什么调酒天才。
此刻老杰伦看着琴酒无动于衷的脸，从喉咙里发出一两声古怪的笑声，再次低下头。
琴酒没有在意，仍然看着手中的玻璃杯——好像那有多好看，但实际他的思绪已经飘远。
爱吗？琴酒不屑一顾。
他对北川熙更多的是执着，小时莫名其妙离开的执着。
有的人和事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忘记，譬如他已经不记得他第一个杀死的可怜鬼是男是女。然而有些人和事只会随时间流逝越来越深刻，再譬如北川熙。
如果琴酒恨北川熙，他会在刚见面时一枪崩了他，如果琴酒爱他，他会不顾一切的得到他，如果琴酒忘了他，他会把他当成陌生人，漠不关心。
但人向来是感情复杂的动物，琴酒也不例外。他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种种感情交织一起，导致现在这样局面的产生。
不过，不管怎样，琴酒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他不可能再放北川熙离开了。他更想看北川熙卸下面具，百般不愿却又无可奈何，眼角泛红，喉咙里只能发出破碎不堪呻Ⅰ吟的样子。
琴酒想毫无顾忌的逼迫那人，折磨那人，让他为自己屈服，全身都由他支配。
这时，黑色大衣里的手机震动一下，琴酒掏出来一看，是伏特加的信息:
老大，后续已经处理好了，绝对不会有人发现是你放的炸弹，有几股势力也在查这件事，我们会反向跟踪的。
琴酒只看了一眼就将手机放回去，从北川熙踏上日本大地上的那一刻，局就已经开始了。
我不需要你给我，我自己去拿。
琴酒站起来，向门口走去，黑色大衣在空中划过凌厉的弧线，酒馆里顿时寂静可怕。
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他的喉咙中发出低沉压抑的笑声，那是对命运的讽刺与愉悦
在琴酒离开一阵子后，另一位客人又进来了。当他进来那一刻，空气寂静了一瞬间，又很快恢复原状，酒馆里的人不留痕迹的打量这位客人。
一直擦拭杯子的老杰伦听到声音，这才抬起头，说出了他一个下午第一句话。“蠢货，别死我这。”
坐在吧台上的客人一身邋遢，一副醉酒后想要在睡个回笼觉的模样。
此客人正是北川熙。
他毫不在意的耸耸肩，谁让面前这人“掌管”他的生死呢。
北川熙见吧台上有一杯酒，看颜色正是他爱的“Long Island Iced Tea。
”，便以为是老杰伦为他调的——这是常例，于是虽然疑惑为什么那酒只剩半杯却也毫不犹豫的一口气喝了半杯。
琴酒家里的酒度数太低，喝都喝不醉。
看见北川熙的举动，老杰伦再次古怪笑起来，“刚才这有人。”
“是吗，”北川熙拿酒杯的手一顿，他看见旁边椅子上有一根银色头发，虽然没有见到，但直觉告诉他那人是谁。
于是他果断将酒放在一旁，却止不住望旁边飘的眼神。
“哼，”老杰伦低下头将一杯“Long Island Iced Tea。
”拿出来，在北川熙接过酒杯那一刻，他手一转，将一个小白盒子快速收到袖子里。
老杰伦凑近，“你最好别喝酒别抽烟了。”
“这样我就能长命百岁?”
面对事实，北川熙故作不知。
“能让你死的痛苦点”老杰伦毫不留情。
“好吧好吧，”北川熙有些遗憾，“还有多久？”
“三年，我最多保你三年。”
“三年……”北川熙喃喃自语，“够了。”
“那我先走了。”短短一阵时间，北川熙就朝门口走去，只留老杰伦在身后咒骂。
“一个两个都是蠢货。”
蠢货?或许吧，北川熙满不在乎的摇摇头，他的眼前又开始花了，北川熙面不改色的加快脚步。
三年，足够了。
然而不管是琴酒的“来日方长”还是北川熙的“三年够了”，都在第二日琴酒的死讯后灰飞烟灭。
啊啊啊啊啊啊！
这才发现有一句话没传上来，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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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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