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见此情形,阮姗止不住颤栗起来,只见那老板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朝窗口这边走来。

她吓得原地僵住,随后,洛胥渊一手揽过她的肩,带着她腾空而起,飞向雨中的繁华街道。

两人从天而降,衣袂卷起一片雨花,稳稳落在街道中间。

阮姗还没回过神来,耳边就响起了尖锐的女声——

“你们把我摊子上的簪花弄坏了!”

阮姗闻声转头看去,只见一位年轻女子指着铺面上的一只簪,只不过是一只纸做的簪花。

再扫过整个铺面,所有的簪子都是纸叠的各式各样的簪花,花型在雨中已经塌陷,即使被他们刚刚溅起的雨水沾湿,也只是雪上加霜罢了。

“可是这么大的雨,你的纸簪花本来就被淋坏了啊。”

阮姗反驳道。

女子诧异:“雨?哪来的雨?明明就是你们两个刚刚从天而降带起的风把我的纸簪花弄塌了!”

阮姗一惊,纳闷道:“可现在明明在下大雨啊?”

女子诡异的盯了她一眼,脸上神情趋之若鹜,仿佛见了鬼一般:“你在说什么啊?你见街上有人打伞吗?莫不是撞了邪?”

阮姗错愕。

撞邪?她见到这些人才是撞邪吧,没想到反被邪说撞了邪。

阮姗本来还想和那女子争辩几句,却被洛胥渊拉住,他开口:“摊子上的簪花怎么赔?”

女子听洛胥渊提出要赔,脸上表情稍微和缓,又见他长得俊秀,不好意思讹要高价,便思索一番开口:“这样吧,看在这位小哥的面子上,给你们打个九折……”

她伸出三根手指:“三千。”

阮姗:“三千什么?”

女子:“三千银票啊!”

阮姗:“银票?”

“你没见过银票?”

只见女子拿出了一叠纸钞甩了甩,阮姗仔细一看,感觉看上去像冥元。

她倒吸一口凉气,转头向洛胥渊传递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随后,洛胥渊从腰间包裹中竟然拿出了一叠一模一样的纸钞,交给了女子,女子欢喜接过。

阮姗瞬间瞪大眼,诧异地盯着洛胥渊,见他转身就走,愣了两秒才敢跟上去。

“你刚刚给她的是什么?”

“这里的货币。”

“你怎么会有?”

“随手捏的。”

“所以是假的!?”

“莫非还是真的?”

阮姗震惊得停在原地,洛胥渊见她没跟上来,回头看她。

“怎么了?”

阮姗神情凝滞,脑中开始思索。

回想今天白天他也是拿出一锭银子交给老板,而那位和善的老板后来变成了一具腐尸的模样。

这里的人看上去也很正常,但他们却对此刻的狂风骤雨察觉不到,通用的货币竟然是冥元。

这座城,天亮时颓败死寂,天黑时繁华喧闹。

现在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阮姗看着洛胥渊,神色微微惶恐:“你今天给老板的那锭银子,也是假的吗?”

洛胥渊淡然开口:“不然呢?”

她整个人凌乱了。

那岂不是,洛胥渊早就看出来先前的老板有问题?

或者是从一进这座城开始,他就知道眼前所见未必为真?

洛胥渊见阮姗怔愣在原地久久不动,便走到她面前,依然平静:“又怎么了?”

下一秒,阮姗伸出双手捧住了他的脸,揉捏了起来。

他皱眉排斥,抓住了她作乱的手,神情有些不悦:“你做什么?”

阮姗狐疑地盯着他,盯了好一阵才试探开口:“你是真的洛胥渊吧?”

洛胥渊见她这副疑神疑鬼的模样,眼中起了一层意味不明的雾气,漂亮的五官在诡异浮华的夜景中竟有几分鬼气,沉默几秒后缓缓开口:

“是真是假,你自己不会辨么?”

空气凝固片刻后,阮姗双眼瞪大,连退好几步,惊恐地盯着他。

只见洛胥渊却突然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在雨中弯起,眼下卧蚕精致柔和。

阮姗又错愕了几秒,只见他笑得有几分嚣张,不是那种善良的笑容。

她渐渐回过味来,察觉到自己被这人耍了。

“洛胥渊!你吓唬我!?”

阮姗怒目圆睁,凶巴巴地瞪着他,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恼羞成怒,毫无威慑力。

洛胥渊轻轻勾着嘴角,无所谓地眨了眨眼。

两人正僵持着,身旁路过一名妇人,突然向两人搭话:

“二位是外地人吗?”

只见这名妇人不似周围人衣着那般花哨鲜艳,一身褐色布麻衣,头上裹着头巾,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布满褶皱的浑浊双眼。

这人一靠近,洛胥渊就察觉到她身上强烈的巫法气息,上前两步挡在阮姗身前,对妇人作辑:

“是,我们二人本要去往辰北仙庄,不慎误入此地。”

妇人打量了一下洛胥渊:“你不是凡人?”

她顿了一下,那双眼睛盯着洛胥渊,仿佛洞悉所有:“你身上有很浓的,符箓气息。”

随后,妇人视线又落在洛胥渊身后的阮姗身上。

“她也不是凡人,虽然非常微弱,但我能感受到她的气脉也异于常人。”

妇人抬眼:“你们是修道之人?”

眼见身份被三两下就拆穿,阮姗顿时有些慌乱,只听到洛胥渊非常平静地“嗯”了一声承认了。

妇人突然轻笑起来,抬了一下手,手也被布条包裹住。

随后,阮姗又听到了熟悉的鼓吹声。

两人循着乐声望过去,只见在妇人的身后,有一只鼓吹队正在缓缓走来。

乐队为首的是两名孩童,模样大约七八岁,身穿花色短袄,脖子上挂着比巴掌还大的金质云头长生锁,锁铃随着孩童一蹦一跳的脚步叮铃脆响。

两名孩童身后,跟着两列男子,第二排左右各持大小铜镲、第三排一人持锣鼓,一人持铙钹,最后一排两人颂歌,歌声如泣如诉。

乐队走到他们面前停下,为首的孩童和妇人互相躬身敬礼,随后妇人转过身来对两人笑道:“二位,可否跟我们走一趟?”

阮姗不敢作声,只是默默靠近洛胥渊,等他的反应。

耳旁传来他镇定自若的声音:“多谢。”

妇人点点头,拿出一罗盘,指针朝前,她顺着指针的方向指过去,两人回头望,只见在身后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辆巨大的轿车,车头却没有拉车的马。

妇人走到轿车前,看向阮姗和洛胥渊:“二位,请上车。”

这辆车真的能拉人吗?

阮姗怀疑地观察轿车,正在犹豫,只见洛胥渊已经朝轿车走去,也只好跟上。

妇人拨开车后帘布:“请。”

洛胥渊和阮姗登上了轿车,车内有一股浓重到熏脑的沉香。

妇人没有上车,而是在车下叮嘱:“二位一会无论听到了什么,都不要拉开车帘,请一直待在车内,直到车停。”

话音刚落,车就动起来了,阮姗止不住好奇心,有点想拉帘看看车头是什么拉动了轿车,想到妇人的提醒,只好作罢。

随后,车外再次响起了锣鼓吹乐,车外人的歌声听起来更加凄惨哀怨,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听得后背发毛。

车内的沉香又让她头晕目眩,甚至有些恶心。

洛胥渊见她神情有些痛苦,伸出手指在她眉心轻点,她的眉心生出一个金光小点。

阮姗瞬间舒畅了许多,感觉到有几分神奇,她面色微惊,看着洛胥渊:“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洛胥渊盯着她,并没有开口,但他的声音却从她脑中传来:“清光咒,能短暂麻痹人的感官,好些了吗?”

阮姗诧异地盯着他:“你的声音怎么会在我脑子里?”

洛胥渊:“这是先前的心锚。除了能帮你抵挡一些精神侵扰,还能直接用心流对话,你可以试试。”

阮姗闭上了嘴,认真看着他,过了片刻,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她好奇道:“我刚刚说话了,你听到了吗?”

洛胥渊皱了皱眉,微微摇头,声音依然传入她的脑中:“心锚种下后,只有两人互相信任才能用心流对话。”

阮姗瞪眼:“你不信任我!?”

洛胥渊看着她,神情些微凝滞:“是你不信任我。”

阮姗愣住:“啊?”

她就差用手铐把自己和他铐在一起了,他往东她绝对不往西,这还不够信任?

“不可能,我现在对你言听计从,还要怎么才算信任?”

阮姗抱臂,这肯定不是她的问题。

洛胥渊微微抿嘴,摇了摇头:“听话不是信任,是依赖。”

恍惚间,阮姗抬眼看向他,只见他那双静默的眼中似乎氤氲一层凉意,虽不寒彻透骨,却莫名让人觉察出些微失落。

嗡——

阮姗突然一阵头痛,强烈的耳鸣将她包围,她忍不住抱住脑袋弓着腰。

几秒后,耳边逐渐清明,熟悉的锣鼓乐声再次响起。

“洛胥渊,好吵。”

阮姗捂住耳朵,摇晃脑袋,一双杏眼可怜地看着他。

洛胥渊微怔。

清光咒竟然对她失效了。

清光咒是阮绫发明的一种咒法,只有他们两人之间能生效,起初是为了赌气时故意堵住五感屏蔽对方,后来被他稍加修改,在她脑中种下了心锚,能够通过心流传话。

他还记得那日她对自己使用清光咒,不听他,不看他,故意气他,随后在脑中听到他的声音时脸上惊讶错愕的表情。

从那之后,清光咒的使用方式就完全变了样,成了两人之间窃窃私语的密诀。

那时候的她总是有许多悄悄话对他说,还会故意在人多的地方用清光咒撩拨,就是为了看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暗暗红了耳根。

这是一种霸道蛮横的咒法,屏蔽所有感官,隔绝所有人,只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她的清光咒,他的心锚,是两人之间的秘密羁绊。

此刻,看到她因清光咒失效被邪音侵扰而露出痛苦神情,他的心头也微微震痛。

锣鼓声不断侵入她的双耳,鼓膜都在嗡鸣,哭喊的歌声仿佛在摧折她的心神一般,让她无法将注意力抽离,阮姗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身子发虚,从座位上滑落下去。

洛胥渊迅速地接住了她,将她安放在木板上,盘腿坐在她的面前。

阮姗额头已经起了一层薄汗,无力靠在了他的肩头,炽热的气息紊乱地缠绕在他的耳廓。

洛胥渊手在空中划了一道诀,点在她的后背,肩头人的呼吸逐渐稳定下来。

他的手停滞在她后背的空中,犹豫了许久,又垂了下去,静静地放在两侧。

终有一日,他会用这双手紧紧抱住她,将她揉入怀中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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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修仙界,误入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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