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走了很久很久,而这山也像没有尽头似的,愿楚甯感到又累又渴。
她正准备往河边走去喝口水时,却发现身体倒退了几步。
愿楚甯低下头,才见自己想往前的脚,竟是抬腿向后走!
现下不只身体的知觉左右对调,连前后也互换了!
愿楚甯烦躁的抓了抓头,极度暴躁。她身体这是怎么了!
难怪她下不了山,因为不知何时,她前后的感知也被调换,因此她等于又走了好一段上坡,几乎都要回到原处了。
这天杀的身体!愿楚甯气的想打自己,没想到手却往前挥空了。对了,忘记自己的身体是相反的。
愿楚甯调整了一下,想着要往外打一拳,这次拳头果然砸在自己的身上,力道没控制好,疼得她嘶了一声。
这次的变化,又令她更不习惯了,要想着往后走,才能往前行。
因此她在心里计算着,要往前取水,并且扶着右手边的大石头,以防万一被冲回水里,她要左脚往后、右脚往后、左脚往后……
愿楚甯试了好几次,经常犯错,不是前后忘记,就是左右搞混,花了几分钟才成功到达大石头旁边。
此时应该要用右手扶住大石头,因此要伸出左手……
愿楚甯才刚伸出手,就心道完蛋,因为她只记得了脚的前后差异,却忘记了手也是如此,结果想要向前伸的手,却呈现向后摆动的动作,不但没有扶到大石头,还害她重心偏离,整个人又再度摔进河水里。
在浪花翻腾之间挣扎,她最终又被冲回了山顶!
再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愿楚甯才从水里爬了起来。但因为心急,好几次左右与前后又使错了力,一直摔在河岸的碎石头上。
她满身伤痕,气喘累累,头昏眼花,浑身上下更是奇痒无比。
不知道这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愿楚甯好不容易操控手指正确地去抓痒,却未能缓解半分痒意,最后她不得不在地上打滚,刮得自己浑身是伤,身体却是越来越痒。
不得已,愿楚甯连滚带爬,将身体又泡进了冰凉的水中,好像才稍稍缓解不适。
耳边是河水缓和下来的波潮声,眼前看到的亦是碧空如洗的蓝天。
在外在环境是如此安闲自在的情况下,愿楚甯脑海里的怒火却是烧得燎原,诸多不顺令她抑制不住情绪,朝天破口大骂!
烦躁、郁闷、失去控制的痛苦感,让愿楚甯几乎要不能冷静思考。
好烦躁、特别烦躁,对自己的掌控与对世界的认知都出现了偏差,好失控。
当愿楚甯坐起身,下意识的想埋进自己的膝盖,结果身体却是往后倒时,成了击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抬起头开始大吼大叫,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再这样下去,她要如何下山、又要如何在这个失序的世界继续存活下去!
谩骂了很久之后,愿楚甯才终于调适好心情,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无视身体的痒意,努力协调手脚,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多了一些小心翼翼,并且每一步都仔细思考后才做出动作,使得愿楚甯虽然下山的步伐变得很慢,但至少每一步都稳健妥当,没有再发生意外。
夕阳西下,愿楚甯累得躺在了地上。她的身体疲惫不堪,脑子也因有种过度使用的空白感。
不管了,天黑也不好下山,先找个地方歇息,明儿个再出发吧。愿楚甯如是想着,找了个大石上就躺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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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楚甯被一阵冰凉给惊醒,她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躺在河堤边,河水不知何时暴涨了起来,将她半个身子都浸泡于其中。
顾不得其他,愿楚甯赶快口中默念该做的动作,将自己拉出了水中。
嘶,愿楚甯感觉自己骨子里都有种酥麻痒难耐的感觉,很是不舒服。她站起身来甩甩手,感觉睡了一觉,不知为何却更加疲惫。
此时,空气中隐约飘来一股食物香气,令愿楚甯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也是,已经整整一天没进食了吧?
愿楚甯边嗅,边寻找味道的来源,就这样笨拙的往前探索。
森林深处竟能有这般香味,太奇妙了。饥饿过头的愿楚甯拨开眼前一个又一个的树丛与枝枒,那香气越来越浓郁,愿楚甯更是迫不及待,机械性的往深处前进。
直到最后一个树丛,愿楚甯急切的拨开眼前的阻挡,奔向那香味浓郁处!
茂密的枝枒被拨开后,愿楚甯看向地上,脚步生生一顿,竟然就这么左脚绊右脚的狠狠摔在地上。
可当她艰难的抬起头时,眼前哪里有什么美食,分明只有一具腐烂多天的尸体!
愿楚甯努力了半天才摀住口鼻,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腐尸散发出来的味道就像凤髓龙肝,愿楚甯怎么也想不到这会是一具腐尸能散发出来的气味!
腐尸的身体已经被蛀烂了,只剩烂肉黏在发黄的骨头上,隐约还能见到几百几千只蛆虫在**的肉里蠕动、钻洞、孵育,画面怎么看怎么恶心。
可那尸体发出来的香气却浸透她的五脏六腑,唤起她的味觉,让她忍不住吞了口水,肚子咕咕叫。
她内心天人交战。明明视觉上看到的画面如此恶心,令她反胃。可味道却像人间佳肴,引人食指大动、口齿生津!
愿楚甯不知不觉中越来越靠近腐尸,整个口鼻都埋在那股浓郁的气息里,就快要张嘴去食那些烂肉。
疯了这是!愿楚甯靠极度强大的意志力才将自己的理智唤回,很快与尸体拉开距离。
先不论她脑子出现了人吃人这种道德沦丧之**,这**了不知多久的尸体,本该是恶臭连天,怎能引的自己食欲大涨呢?
愿楚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寻了附近的花丛,贴着花朵深吸一口气。
呕!
愿楚甯立刻反弹性的干呕。这花当真臭不可闻,像放了三天了汤,已经成了馊水。
她不可置信的楞在了原地。自己的感官越来越出现偏差了,现在不只是身体失去过往的控制力,连嗅觉都有问题,竟觉得花儿臭、腐尸香!
昨日她失去了身体前后左右的协调性,今日她失去了嗅觉的正确性,不知道接下来又会有什么可怕的变故会降临到她身上!?
她浑浑噩噩走在森林之中。身上的痒越发不可收拾,她都抓破了皮、见了红,却只觉得身体更加麻痒,好像路也走不动了。
一个猜测在她心中慢慢形成。难不成,痛的知觉也被痒所取代了?她试着搔痒自己的皮肤,果真传来一阵微微的痛感。
所以说,此时她的身体其实已经是痛不欲生的状态很久了?也难怪,明明受了这么多伤、流了这么多血,却没有感受到什么疼痛,愿楚甯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变超人了,没想到只是疼痛感被转移,让她无视了身体发出来的警讯!
饥饿、疲惫、绝望,愿楚甯瘫软在地上,很是痛苦。
再这样下去的话,会死掉的吧?没有进食,身体会最先撑不住的。
但难题来了。自己该吃闻起来让人垂涎欲滴的腐尸,还是闻起来令人作呕的花草呢?
最终,顾虑到吃腐尸毕竟对生存没有任何的帮助,愿楚甯还是选择吃花草果树。
本来应当鲜美多汁的果实,在愿楚甯的嘴里苦涩恶臭,就像在咀嚼一堆腐烂的果肉,愿楚甯边干呕边硬吞入口,吃完一颗后她脸上已经布满生理性泪水,反胃的感觉迟迟无法消散。
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到头?愿楚甯躺在地上,绝望的望着又慢慢变黑的天空。
隔天醒来,愿楚甯发现自己没什么力气,双眼看见的东西好像也昏花了许多。她只能摸索着走了一些路,并且又吃了许多臭酸的果实果腹。
又过了两天,愿楚甯发现自己的身体不但前后左右互换,上下也颠倒了。这使得她移动变得更加困难,好不容易这几天稍微适应了本来的身体,可当上下也失序时,成了一次更重的打击。
时间好像成了可以浪费的资本,反正一天也漫长的可怜,愿楚甯什么也做不了。
每天醒来,世界的秩序都会有一些改变,渺小的愿楚甯根本无法抵抗,逐渐丧失了想与其搏斗的想法。她变得更长时间躺在地上,一步也不想动了。
为什么会有越来越多的考验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如此折磨她的身体与意志?
就这样要死不活的苟活了几天或几周,愿楚甯某日醒来时,发现她眼前的世界失去了色彩。
黑白灰,没有生机的世界,连最后的蓝天都不能看了,这彻底剥夺了愿楚甯想要活着的意志。
生命里连色彩都被剥夺去了,还有什么乐趣呢?
她就这样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这几周的变化太多,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实,也快忘记本来有秩序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耳边的声音是扭曲的,身体的感知是假的,嗅觉味觉是相反的,眼前的景色是黑白的,会不会哪一天自己就视这些为常了呢?
此时饥饿的肠胃传来一阵麻痒,止都止不住。大概是饿太久了,肠胃出现了灼热的痛感,所以自己感到了痒意吧?
只是那痒意藏在五脏六腑中,愿楚甯根本抓不到,就像隔靴搔痒一样,只让她更难耐。
但是她说什么都不想再吃那个令人作呕的果子了。
她趴在地上,一步一步爬向那个萦绕在她心头上香味的来源。
腐尸已经快被驱虫蛀光了,剩下的肉也被烈日晒干,一丝一丝黏在骨头上,看起来一点都不美味。
可愿楚甯已经不想管那么多了。
她靠近嗅了一下腐尸,闻起来还是很美味。因此她闭上眼睛,张开嘴,狠下心就咬了下去。
许久没有吃到的美味,就像腌渍的蜜汁肉干,越嚼越香。
忍不住,愿楚甯一口接着一口,大快朵颐了起来。
不去管自己在吃的是什么,愿楚甯就像个只想维持生存需求的野兽,道德与礼义廉耻都被她丢诸脑后,眼下只够享受嘴里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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