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确认小女孩没有骗人,愿楚甯还问了很多问题,见小女孩前言后语都符合逻辑,应该不是编的,才相信她。
“最后一个问题。妳父亲离开时,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身上可有任何能辨认他的标志?”愿楚甯盯着小女孩的眼睛,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的变化。
小女孩边回想着,边描述,讲到一半就哭了,屠筝温柔的揽着她。
听小女孩的形容,确实跟稍早前死水底下的尸体一样。
屠筝将那令牌拿出来,小女孩一看到就扑上去,抱着令牌伤心的哭起来,显然是认出了那是父亲的遗物。
愿楚甯跟屠筝用意念交流了一下计划,最后才跟小女孩讨论。
小女孩知道父亲已经惨死,心碎至极,眼中的恨意也是真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会保护妳的,但妳也要配合。”女孩坚定的点点头,愿楚甯才拿出另一张模仿符,在疯子女生的尸体上抹了一下,交给屠筝。
不久后,一个完整的“阿恺”跟“莹儿”出现。两人将小女孩绑起来,扛在肩上,往吴氏祖宅走去。
没了阵法的扰乱,他们很快就到了所谓的吴氏祖宅。
一排红土砖墙,不大的正门上砌着“吴”字。建筑外面看起来相当落魄,年久失修。
愿楚甯和屠筝走近门口,侍卫认出他们两人,便传开门。
“小姐,公子。”侍卫们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带着一股庄严。
屠筝没什么表情,径直走进门内,愿楚甯则是点了头,也跟着进去。
“碰!”沉重的关门声又响起,侍卫们又站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守夜。
想来,这吴氏的水也很深哪!
走了一段路,黑灯瞎火的,愿楚甯辨认着吴氏的一花一木,害怕这里又是另一个阵法,还好目前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她大致上把动向摸清出楚了,便跟着屠筝走。
愿楚甯跟屠筝毕竟是冒牌货,也不确定吴氏有没有什么她不懂的礼节,就有些忐忑,希望自己等下别做出什么蠢事。
两人弯弯绕绕,经过了花园池塘,和各形各色的楼房后,抵达了灯火通明的阁楼。门口已有两个丫环在等候。
“小姐,公子,夫人已等候多时。”其中一位丫环道。
愿楚甯记下了两位丫环的样貌。另一位没开口的丫鬟长得很细致,身材单薄,有些苍白消瘦,整体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比起屠筝的淡泊,更多了一丝虚弱。愿楚甯不解,这种武道世家的丫环,哪个不是白净俏丽,再不济也该看起来健健康康的,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像病秧子的丫环?不禁多看了一眼。
那丫环似乎有感应,也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线一碰,那丫环愣了一下,又立刻低下头。愿楚甯看着她低下的脸,那窄而挺的鼻子和有些闪动的睫毛,愣是感受到了一种病态的美。大概林黛玉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虽然愿楚甯心里绕过了许多的想法,不过也只是几秒的事情,她很快回过神,踏入了房内。
“她可真消瘦。”愿楚甯不知道丫环的名字,于是直接用她带入了。
屠筝用神念回复:“她有古怪,眼神与其他人不一样。”
愿楚甯也有感觉出来,不过她现在没办法深入调查那个丫环。她们马上就要见“阿恺”跟“莹儿”的母亲了,莫名有些紧张。虽然她什么大场面几乎都碰过,可在她不熟悉的场合,周围又危机四伏,非常没有安全感。
进入房间后还绕了一下才抵达膳房,有个美妇人已经坐在桌边。
那美妇人看见她们便欣喜地站起来,两人还未开口,她已经关爱的说:“你们可终于回来了!”
美妇人走近愿楚甯,看起来想抱她却又忍住。愿楚甯观察那美妇人的眼神,爱意与关怀不似做假,语气又如此亲密,已经猜到美妇人是两人的妈妈了。她猜美妇人觉得儿子也大了,不适合再像以前那样抱着。
思考了一下对策,愿楚甯上前一步抱紧了美妇人,感到对方震了一下,而后紧紧的回抱住自己。
“娘,我把姓吴的抓回来了。”愿楚甯只抱了一下就出来,脸上摆着那男生惯用的冷漠表情。
“哼,小畜牲,害我的儿女们找妳这么久!”美妇人一巴掌就打在吴芷芸脸上,那苍白的小脸蛋立刻浮出红印。
愿楚甯虽然想制止,但这样不符合男孩的个性,所以她只好假装无动于衷。还好吴芷芸还算坚强,内心的恨意滔天,任何屈辱都可以忍耐,只要有朝一日可以报复。
“娘,我很担心,今天出去的时候,看到阵法被破坏了,有人将吴天的尸体烧了。”愿楚甯说。
美妇人脸色一变,瞬间站起来:“你说什么?”
“我就是因为这件事耽搁了,我怀疑有外人入侵。”愿楚甯在冷漠的神情中加了一丝不以为然与不耐烦,演绎着阿恺的神情:“我已经让侍卫去查了。我猜那些人是冲着姓吴的来的。”
“可恶的小畜牲!”美妇人瞪着吴芷芸,回头叫来了旁边的侍卫:“你们也去查,到底怎么回事!”
美妇人站起来,捏起吴芷芸的脸:“把妳杀了,永绝后患!”
愿楚甯听到,心道不妙,但还是演着阿恺的语气:“娘,我有个更好的办法。拿这姓吴的当诱饵,等那些不知好歹的人来救她,我们再将那些人全部杀死。”
美妇人想一想,同意了:“我们阿恺就是聪明,听你的。”
而后转向屠筝:“莹儿怎么都不说话?平时话这么多,今天怎么了?”
屠筝不明显的吸了一口气:“弟弟不同意我折磨吴芷芸,加上吴天的尸体被烧了,没办法给吴芷芸看,很不开心。”
屠筝还是有点紧张,对于扮演一个疯子。不过她表现得不错,讲的内容也很符合阿莹的个性。
果然美妇人摇了摇头:“莹儿还是这么血性,像妳弟弟学学,方能成大事。”
“哼,弟弟无聊死了。”屠筝依照愿楚甯传念的指示,翻了个白眼说道。
美妇人当他们两姐弟正常吵架,让他们都歇会儿,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三人坐在膳房的桌边,沉默不语。吴芷芸被随便丢在地上。
至少现在还安安全全的,吴芷芸的小命也还在。
愿楚甯跟屠筝都在不动声色的观察四周。现在出现在吴氏祖宅的多半都是旁枝的人,主脉已经被赶尽杀绝,或是通通关进大牢了。而这些侍卫多半也是吴家人,修为虽然没有到很高,但都有元婴期以上,不是她们能贸然对付的。美妇人的修为貌似在化神期以上,不知道是什么境界。
不多久,美妇人派出去的侍卫就回来了。
侍卫在报告说,见到三位侍卫被剑切成碎块,不过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凶手似乎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愿楚甯跟屠筝变完身后,就将阿恺跟莹儿的尸体收进了储物戒,只留下侍卫的尸体,误导吴氏凶手另有其人。
美妇人听到,想了一下,让侍卫带更多人出去,一定要抓捕到闯入者。
愿楚甯跟屠筝一听,都感到不妙。晚一点雷啸天就要来了,被那么多人包夹,不一定能逃出来。但她们现在都不方便连络他,只希望他不要被抓到了。
美妇人安排完,就问两人要不要去休息,今天出门肯定花了些力气。愿楚甯跟屠筝当然想要有机会调查其他地方,但是单独把吴芷芸留在这里感觉大事不妙。
愿楚甯赶紧传念给屠筝,屠筝收到指示,就开口:“行,我要上去了,这里无聊死了。”
说完就上楼了,依照先前吴芷芸说的方位,找到阿莹的房间。
剩愿楚甯跟美妇人坐在一起。看美妇人满面愁容,愿楚甯问道:“娘,在烦恼什么?”
“什么都烦恼呀,总有很多讨厌的苍蝇不停跑出来,阻挠我们的计划。”美妇人说到这里又停下,愿楚甯想知道计划指的是什么,但不好太冒近的问。
“会好的,娘的努力不会白费的。”愿楚甯淡淡地说了一句。
“是啊。阿恺,你也不要让娘失望,嗯?”美妇人看着愿楚甯,眼神紧紧盯着她,竟让愿楚甯有感到发毛。
“娘多虑了,我看妳要多担心的是姐姐。”愿楚甯努力演着,掩饰刚刚的心慌。
他妈妈是控制狂吗?刚刚那个眼神怎么那么吓人?
“哼,阿莹那家伙,总是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靠她不如靠你,你才是吴家的未来栋梁。”美妇人话又说一半,总让人觉得她在打哑谜,这让愿楚甯不是很知道该怎么回。
“知道了,娘不用一直说,我有分寸的。”愿楚甯只好这么回。
“别对我不耐烦,你知道的。”突然,美妇人大声的说,吓了愿楚甯一大跳。
糟糕,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为什么感觉美妇人生气了?
“娘…”
“阿恺,对不起,你不是他,对不起,娘不该凶你。”美妇人见自己大声了点,很快意识到,立刻安抚儿子。
愿楚甯一愣,美妇人是把阿恺当做谁了吗?会如此器重这个阿恺,又对他如此严厉,难不成是将他当作了谁的替身?因为阿恺像某人,所以爱他,所以会勾起一些过去的回忆与情绪;也因为阿恺不够像某人,所以会想要控制他的发展方向,希望他能成材,成为吴家的栋梁。或许成材的意思不见得是取得成就,而单单只是长成某人的样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阿恺也有点可怜。不过愿楚甯也没有多的爱心怜悯他,这整家人都疯疯癫癫的,真令人不舒服。
等了一阵子,屠筝传念过来:“看了房间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没关系,没人的话,其他房间也找找。但安全最重要,不要被怀疑。”愿楚甯回复。他跟美妇人坐在一起的时间也如坐针毡,要不是为了牵制住美妇人,加上照看吴芷芸,她早就想逃了。这美妇人给人的感觉实在压抑。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彼此都在等待。
愿楚甯在等待屠筝有所发现,也在等待雷啸天的消息。希望他不会被抓到,更希望青灵阁的后援赶快到,把她跟屠筝从这个诡异又压抑的地方救出去。美妇人则在等侍卫抓到凶手。
就这样干坐了两三个小时,一个侍卫进门:“抓到人了,是个青灵阁的修士。”
愿楚甯一听,心一震,不动声色,却赶快传念给屠筝,让她留意。
“哦,带进来看看。”美妇人冷冷地说。
门外一阵骚动,几个侍卫驾着一个人进来,往地上一压,那人咳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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