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个少年又返回来：“你们赶巧了，院长现下正得空，请跟我来吧。”
赵秋樰等人跟着他进去。自然知道，今天书院休沐，所以才来拜访。
书院内青砖白墙，墨香四溢。
没过多久，就来到一处有几棵青葱松树的院子。一个半边。花白的老人坐在院子中央。
这就是白桐书院的方院长，简单介绍过之后，就听方院长说道：
“二位是从李家村来，不知可认识腾跃腾老先生。”
“正是同村人。”赵秋樰说道，
旁边李义也说道：“学生曾经跟腾先生读过书，幸而中过童生。”
方院长点点头：“早些年本想让请滕老先生来书院教书，但却被拒绝了，没想到你竟然是他的学生，那不如我就考考你。”
之后方院长跟李义一问一答，开始倒也能如流应对，后来渐渐的感觉李义思考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不过看方院长的样子，倒是还算满意。
没过多久便说了收下李义进入书院。
转而看向赵秋樰：“刚刚听你的名字，想必就是那位丹景阁的神医吧。”
“愧不敢当，方院长过奖了。”赵秋樰说道。
“之前我女儿回书院时老是念叨丹景阁的药妆，还给我带了一些药膏来，赵大夫倒也不必自谦。”突然画风一转。
“我之前听说赵大夫在李家村办了私塾，还有女学。我能问问赵大夫为何要办女学吗？”方院长抚须问道。
“没有为什么，若说要有，那就是希望，她们能像男子一样，读书识字，开拓眼界，明白事理。”赵秋樰没有多想，直接回答道。
方院长说道：“古之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句话的上半句是，男子有德便是才吧。”赵秋樰笑着说道。“我办女学，正是应了这句话，不奢望她们有多少才学，但能明是非。”
闻言方院长大笑：“是啊，有多少人遗忘了这上半句呢？没想到今日还能遇到像赵大夫这样通透的人。”
赵秋樰本以为方院长刚刚的问话是古板之人，没想到这么豁达。
一时之间也开始放松了起来。“其实今日来还想和院长商量一件事的，除了李义，还有一名学生是滕老先生的孙子，不知方院长可知道？”
方院长叹息一声：“腾起元，我记得是叫这个名字，资质不错，可惜了。”
看来这方院长也知道他们是流放的人，不能参加科举。
“这腾起元不日也和李义一起到书院不知院长可愿意收。”赵秋樰问道。
“这自然也可以。”方院长虽说是可惜，但这样的学生哪有置之门外的道理。
“老头子！”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一位妇人走了进来。
看到赵秋樰几人时一愣，“原是有客啊，你也不说一声！”
经方院长介绍的，这原来是院长夫人，平日里管理厨房。
“这就是赵大夫啊！”方夫人左右看了看，“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这话刚落院子外面又进来一个人，抱着两落床褥，看不到脸，
“师母这还是放在原来的地方吗？”
方夫人才过去接着。
“院长。”那人看着也十七八岁，有些腼腆。
“这是书院的唐家文，去年的童生，赵大夫不如在这吃顿中午饭，正好让他带着李义熟悉熟悉。”方院长介绍道。
赵秋樰自是没有异议。
等二人走了之后，只听到方院长感慨的说道：“这孩子也命苦，家穷，去年冬季家里遭受大变，爹娘都被冻死了。”
“什么？”赵秋樰惊到。
“唉，瞧我真是老糊涂，说这些干什么。”方院长叹了口气。
见方院长这样说赵秋樰也不好过问。
“其实留下赵大夫吃午饭，也是想让赵大夫帮我老伴看看，年纪大了之后，她总说腿脚疼痛，去看了大夫也总是不见效果。”方院长叹着气说。
赵秋樰自然点头，看过之后倒没什么就是，骨质疏松。
只跟院长说到，等下次来给方夫人配些药，再教一下按摩的法子。
这边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一个刚才开门的书生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
匆忙的说道。“院长，您去看看吧。唐家文偷张正天的钱财，被当场捉住了。”
此话一出。方院长惊的站了起来。对着赵秋樰说道：“不好意思，赵大夫，我先去处理一点事。”
赵秋樰点头，随即想到李义跟唐家文是在一起的，她也去看看。
过去的路上才知道。今天修墓，书院里的刑堂先生是教骑射的先生，只因今天休沐下山去的。
等赵秋樰和方院长到了学生的宿舍的院落。院子中央有五六个学生在那，旁边的回廊上还有两三个学生看热闹。
一见方院长过来，纷纷看向这边作揖行礼。
而赵秋樰在那群学生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人也像是看到了赵秋樰一般，有些躲藏的样子。
这边方院长一问，那些学生都有一些面面相觑。
“张正天，你说说吧。”方院长一说。
那些书生纷纷让步。
那个躲藏的人无处可藏，赵秋樰正眼一瞧，这不就是当初给李三父母做讼师的那位秀才吗？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张正天硬着头皮上来：“院长。唐家文偷我的钱银被抓到了。我昨天丢了两贯钱，刚刚唐家文同住的丁汉说在唐家文的被褥底下找到的，这就是我丢的钱，那绑着的线是我娘子编织的，我不会认错！”
旁边的一个瘦弱书生站了出来，也是十**的样子义愤填膺的说到：“对，院长我可以作证，这就是我在唐家文被褥底下找到的。”
“我没有，院长，不是我。”唐家文在旁边惊恐的摇头说到。
“院里的规矩你们都知道吧，如果这次真有人偷窃或者是栽赃，就赶出书院！”方院长看起来气急，脸上也是怒气冲冲。
转过头对着赵秋樰说到：“赵大夫让你见笑了。”毕竟这里还有外人，这是书院的丑事也不好在赵秋樰面前处理。
赵秋樰笑道：“不防事，我到是有几个问题，不知能不能问问。”
方院长见状也只能说道：“但问无妨。”
“不知这院里秀才是和童生住在一起的吗？”赵秋樰问完，方院长摇头。
随后赵秋樰又问旁边的几个学子。
“这位张学子，我记得你是位秀才吧，这昨天丢了钱财为什么不和刑堂先生说呢？”赵秋樰问到。
张正天笑得有些勉强：“只因时间较晚不好声张。”
“既然不好声张，那这位丁学子如何得知你丢了钱财？还正好在唐学子的被褥中找出？”赵秋樰眼中犀利的看向丁汉：“你未经别人允许私自翻找别人私物，有何居心？你又如何能得知这钱就是唐家文所偷，这么准确无误的直接翻找？我能想到这些问题，那也代表官差也能，这污蔑他人栽赃嫁祸那可是要吃牢饭的，不知你可知道在申河县李三偷钱琪父母栽赃嫁祸的案子，到时你这学子的身份恐怕也不保呢。”
“我——我——”这丁汉看起来涉世未深，一连串的问题本就没有想好说辞，再被后面的说法一吓，顿时慌了神，频繁的看向张正天。
张正天一下子怒斥到：“好你个丁汉！竟然贼喊捉贼。院长这种人断不可留在书院，难免败坏书院的名声！”
“张兄不是你说这样可以把唐家文赶出书院吗！”丁汉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对两人指指点点起来。
张正天气急败坏：“我有说过吗！院长这人还想要污蔑我！可知私德败坏！”
“够了！”旁边方院长大喊一声，这下他如何不知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去禁闭室，等东先生回来后处理！”
方院长带着唐家文回了院子，让他在院墙站着。
这让赵秋樰有些不解，“院长，这唐家文没错为什么还要罚他面壁啊？”
“他是个好孩子，人也老实，这不是罚他而是让他反思今日的事，他在院中人缘一直不好，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没有一个人来为他辩驳，就是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赵大夫比他年纪还要小都能迅速找到这话语间的漏洞，他却无从申辩。反思一下也好。”
啊？这是什么道理？赵秋樰依旧不能理解。
“这是书院不仅教授学子的知识，还有要做人，他以后是要考取功名的，而不是一个只知道之乎者也的书呆子。为人处事都要有自己的章程，要学会学以自用。”方院子看着唐家文的背影叹了口气。
旁边的李义点点头。
赵秋樰看过去，那她大概知道这唐家文是什么样的性子了，再结合之前院长所说的，这是生活环境的影响，老实本分的孩子却不善言辞，因生活窘迫而有些自卑，每个人都会不一样。
“对了院长，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收回目光：“听说私塾是可以举荐学子进入学院学习，我办的私塾也想来白铜书院这边过一过明路，若是以后有资质尚可者，希望能得到书院的支持。”
这下子院长淡笑不语许久说到：“按理说县城和府城都有不错的私塾，其实也可以先让学子去学习一番。”
“这是自然，但并不是所有的私塾都有资格举荐的，我的私塾能举荐的学子自然是要经过精挑细选，能经过院长你的考核。”赵秋樰说到。
“其实只要是学的不错都能参加考试。”方院长审视前面的这个人，一直以来他听到过赵秋樰的事迹，短短几个时辰的相处他并不觉得这人像是为名为利的样子，但为何偏要要一个学院的举荐名单。
“方院长应该知道，这术业有专攻，我那私塾在乡野间大多都是附近的村子的学生，而师资在引州这块自然是白桐书院最有能力，如果真的有资质尚可之人，只怕会让其在乡野间蒙尘，还不如直接交到书院手中。”赵秋樰留有余话，她不懂这时代科举要考什么，这专业的东西自然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方院长自然也是听懂其中之意，他喃喃自语：“蒙尘。”目光悠远看向天外。
赵秋樰见方院长沉浸在他自己思绪之之中一时间也没出声。
“好，这举荐的人和其他私塾的一样都必须遵守规则，不然就逐出书院。”方院长说到。
“谢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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