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境园听上去是个园子,犹未雨也只曾在入口远观过。
据说里面生活着稀奇古怪的生物,长着各种灵药仙草,除了有要事要办的校长跟长老,其余人皆不能随意进出。
犹未雨趴在假山上,鬼鬼祟祟地朝须境园入口看去。
须境园一天十二时辰都有弟子严加看守,他根本找不到机会进去。
犹未雨心里生疑,不知明时雪是如何掩人耳目偷偷进到里面的。
看守的弟子第三次看过来的时候,犹未雨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对方的警觉,便回了个礼貌的笑容,无奈转身离开。
距离试炼赛还有二十二天,要么,他在这段时间找到回原世界的方法;要么,夺得试炼赛前三。
犹未雨习惯了事事备好后路,他决定两条生路都要搏一搏,这样的话,或许结果不会太难看。
试炼赛,其实本质就是一个创新大赛。
弟子们运用在芥子学院所学魔法与知识,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作品。
比如前届夺魁的,是二长老的徒弟创造出的意念控制药水。
前前届夺魁的,是大长老的徒弟创造出的随身结界。
要创新还不简单?
犹未雨灵光一闪,他身为星际机甲师,创造出一个用魔法操控的机甲来,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想到这儿,犹未雨顿时觉得自己见到了顺利渡过试炼赛的曙光。
他再次来到三长老的住处,提出了换寝处的请求。
“学院弟子的寝处都是安排好的,目前没有空缺。”
三长老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想换地方了?跟其他弟子合不来?”
我都要被学院开除了,合不合得来有这么重要吗?
“这倒不是。”犹未雨在心里吐槽完,恭敬一笑:“我练功习惯不好,总是打扰到其他人,心里很过意不去。所以想恳求三长老,有没有其他地方让我住,不管哪里都行!”
三长老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点了点:“红竹水榭倒是有一处小竹屋,不过那里已经很久没人打扫,算是荒废了。你要是住得惯,就让人带你过去。”
没想到平日看起来不近人情的三长老,竟然会这么好说话。
犹未雨心里暗自一喜,忙回道:“没事的长老,能住就行。”
他得了好消息,回去的路上心情大好。结果一进屋就收获了三道来自不同方向的视线,进到一半的腿差点卡在了门槛上。
“怎么了?”犹未雨不明所以,浅笑探问。
“犹未雨,你真要搬走啊?”坐在床边的林若水率先开口道。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猛然被挑明,犹未雨还是觉得有些微妙的尴尬。
他哈哈笑了两声,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好像是三长老的一个徒弟,听见后传出来的。”林若水站起身:“你怎么突然要搬走?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意见?”
不是,哪个弟子嘴巴这么快?这是长了个顺风嘴是吗?
“没有没有,林兄,你处处关照我,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对你有意见呢?”
犹未雨道:“你也知道,如果我这次试炼赛没有拿到前三,就要被开除了。所以我才提出换寝处,想自己一个人好好练功!”
林若水听了这番解释,心里才松了口气,问他:“想要练功也不一定要搬走啊,你在这里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同我们说。”
“可是,”犹未雨有些为难:“我已经同三长老说好了。”
事已至此,林若水也不好阻拦,问他:“你搬到哪里去了?”
“离红竹水榭有些远的一处竹屋。”犹未雨回答道。
“干什么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池炎擦着最喜欢的灵剑,淡声道:“我知道那地方,以后你想去我告诉你。”
他话中的“你”,显然指的是林若水。
犹未雨尽量不去与明时雪的时不时扫过来的目光对视,他很快收拾好了东西,告别林若水后,提着小包袱出了门。
刚走远了没两步,脚步就没忍住变得欢快起来。
竹屋门上挂着一块不大不小的旧匾,破损痕迹明显,但字迹仍能辨认。
犹未雨仰着头,心里一字一顿默读:明玕屋。
竹屋并不破烂,只是荒废了有些时间,院子里东一块西一块地长出了杂草。
犹未雨进屋转了一圈,屋里陈设简雅,他顺手摸了一下桌子,手指尖瞬间黑了三根。
他举着三根手指头走出去,寻找水源想洗干净。
明玕屋旁有一小片竹林,一条清溪绕着竹林,流过院前。
犹未雨蹲在水边洗了手,回头看见挂在屋外墙上的一块白布。
当犹未雨把屋里屋外擦了一遍后,那块布已经洗不回原本的颜色了。
残阳落,暮色苍苍。
凉风起,竹林沙沙。
犹未雨抱着衣服,顺着竹林往清溪上游走去,果然找到一处大的水潭。
竹屋里没有浴桶,他只能出来找地方沐浴。潭水清凉,犹未雨洗完,浑身清爽地回了屋。
这里的竹屋不似红竹水榭,有玻璃灯照亮,犹未雨在柜子里挨个儿翻了翻,才找出一把红烛。
他点亮蜡烛立在桌上,然后开始收拾床铺睡觉。
突然,犹未雨脑海中无端自己生出一股警觉。
屋外夜风吹得竹林沙沙作响,但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一阵不同于竹林的细微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慢慢靠近了这屋子。
犹未雨心里一紧,从法器袋里拿出一张符纸,飞快地折了一只灵鹤。
他摸了摸灵鹤的头,低声道:“飞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灵鹤扑腾了两下翅膀,朝门口飞去。犹未雨看着它飞到门口后,用法力微微开了一道门缝,贴着缝隙鬼鬼祟祟往外面看。
犹未雨:……总感觉这灵鹤身上,有谁的影子。
此时正值伏月,外面月光盈盈,一道黑影透过门缝投进屋内。
灵鹤被吓得翅膀直哆嗦,摇摇晃晃地飞了回来。
犹未雨抬手接住灵鹤,将它放在了自己肩上。
一运气,手掌上一团水波聚集。清澈的水波,隐隐透出水蓝色的光芒。
下一秒,水波被打碎,水珠如剔透玉石一颗颗接连射向门缝。
犹未雨通过地上的影子,清楚地看见水珠打中了黑影,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他壮着胆子厉声喝道:“谁人在外面装神弄鬼!”
问完话,他竖起耳朵细听。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道略带薄凉的声音:“是我。”
明时雪?
他来这里做什么?
犹未雨开了门,月色中,明时雪身着一袭水蓝衣站在他门前。
“你怎么来了?”犹未雨疑惑,他看了看左右,没看见林若水跟池炎,来的只有明时雪一人。
“进来吧。”
“你想躲我。”明时雪望着给他倒茶的犹未雨,一语道破。
“你找我有事吗?”犹未雨没接他的话,他在桌前坐下,肩上的灵鹤没站稳,掉在了他刚倒好的茶杯里。
犹未雨面不改色地用两指把灵鹤从茶杯里夹出来,在半空抖了抖,又放回了自己肩膀。
明时雪看着依偎在犹未雨肩头,亲昵磨蹭脑袋的灵鹤,眼神有一丝不悦。
“有事。”明时雪嘴唇紧抿,嘴角往下垂了垂:“你今天还没有写信给我。”
有病。
犹未雨面无表情地看着明时雪。
你以为你在追连载小说吗?还催更?
况且,他今天不是已经说了,以后不会再继续追求他了吗?
大概是犹未雨的表情太过明显,不用他开口,明时雪已经看懂了他的意思。
“我有不寐之疾,”他慢慢喝了口茶,“平时都要靠看你写的书信入睡。”
不寐?应该是失眠症吧,那你还喝茶?
再说,谁会用别人写给自己的情书催眠啊!
犹未雨道:“原……我不是给你写了那么多吗?”
明时雪道:“已经看过了,没有作用了。”
犹未雨:……
好家伙,还是一次性用品。
明时雪放下茶杯,食指轻敲桌面。
大有犹未雨不写,他就一直待在这里的架势。
犹未雨能怎么办?
打又打不过,赶又赶不走。
他妥协道:“行,我给你写。”
他找出纸笔,开始绞尽脑汁地想内容,最后勉勉强强写了一页纸。
“就这些了。”犹未雨如释重负地放下笔,把纸递给明时雪。
明时雪看着那张纸,眉心一皱:“不对。”
“什么不对?”
又怎么了,我的大少爷。
犹未雨脑海里自动浮现出这句话。
“你今天写的,跟以前的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犹未雨心道:我又不喜欢你,怎么可能写得出那些肉麻的话。
明时雪慢慢看完了那张纸,最后说:“没感觉,我睡不着。”
“你想要什么感觉?”犹未雨耐着性子问。
明时雪打量他两眼,“你今天看我,眼睛里没有星星。而且,你对我态度很不好。”
“重写。”像是班主任批改到不满意的作业,明时雪把那张纸丢了回来,“写满意了,我可以带你进须境园。”
刚要炸毛的犹未雨,瞬间被后面一句话安抚下来。
“你真的能带我进去吗?”
他眨了眨眼,看着明时雪。
烛火照在他的脸上,映在他眼里。
像是清澄夜色中,嵌着的一粒碎星。
明时雪原本又闷又堵的胸口,因为这道目光莫名感到几分酣畅。
他拿起一张空白的纸,递给犹未雨:“写。”
有了“进须境园”这一条件,犹未雨半点犹豫都没有,拿起笔就写。
这一次他发挥得不错,写满了两页纸。明时雪看到一半,眼神微倦,直接躺在了犹未雨刚收拾好的床榻上。
犹未雨想要阻止:“我的床应该……”
他看着屋内那张宽敞结实、睡两个人完全没问题的床,安静地摆在他眼前。
卡在嘴里的后半句“睡不下两个人吧”,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算能也无济于事了。
明时雪已经闭上眼,一副雷打不醒的熟睡模样。
犹未雨没有勇气叫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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