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老大在找曹茵前犹豫过许久,毕竟黑水城医馆里的大夫至少人到中年,哪里像曹娘子这般年轻,都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但看着自家娘子被求子这件事折磨的越发憔悴时,他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提出了。
没想到的是,曹娘子同意医治,要知道在他的认知里,一般有本事的医者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癖,但曹娘子答应的爽快,爽快到他都以为这里面有什么陷阱。
好在,在治疗前曹娘子终于说出来了自己的要求,但这要求真算的上是要求吗?
不过,在他内心深处已然决定要请曹娘子治疗,所以对于她说的那些话,他哪怕没听懂却也是点头应下。
既然病患和病患家属都确认无误,曹茵将手指放在了成老大的脉门之上,认真的把脉起来。
说实话,她的治病经验来源于跟阿爷义诊那几年和前段时间在云洲时,而这两个时期,她主要的患者也都为女性,而这样的结果便是她擅长治女病,对于男病,却是块新领域所以她把脉的极为仔细。
仔细的直观展现便是把脉的时间长且表情十分严肃。
以至于成老大和荀三娘被吓到了。
荀三娘眼中迅速凝结出晶莹的泪珠,蓄积在眼眶之中,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向曹娘子,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个什么来。
等曹茵从把脉的状态中出来,瞧见荀三娘的模样还被吓了一跳,这成老大娘子的情绪这么容易激动的吗?完全没意识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自己,曹茵只当他们过于担心,安慰的说了句,“别担心,暂时没什么问题。”曹茵又将手搁在荀三娘的脉门上。
没什么,荀三娘和成老大对视一眼。
啊,这……
他们能说要是没什么,曹娘子可以不要板着脸吗?当然,这话,他们是不敢说的。
等到曹茵把脉结束已是一刻钟之后,想着他们的脉象,曹茵开始询问夫妻俩的情况。
“你们年方几何?成亲多少年了?身体可有不适的情况?之前是否有怀过却滑胎的情况?”
荀三娘用手拭去眼眶里的泪珠,小声回答道:“当家的和我年方二十八,结发十载,除未生育子女一切都还好,之前从未怀过。”说到最后时,她忍不住抱住了腹部,成亲十年却未能怀上,已经是她的心结和执念了。
原来他们才二十八岁呀,曹氏视线在荀三娘额角青丝中夹杂的白丝上多看了几眼,又问道:“那你们的房事多少回一次?一次时间多久?可有什么不适,比如说房事过后小腹疼痛之类的情况?”
这话一出,成老大和荀三娘看向曹茵的目光十分复杂,这么羞人的话语,也不知道曹娘子是怎么说出口。
曹茵微微停顿,坚定且温和道:“如果你们想要拥有孩子,就无法回避这些问题,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回答,但这样,诊治就无法继续。”医者只是从医工作者,不是神也不是超能力者,无法大手一挥就能让人治愈,只能从求医者的脉象和言语中推断他们的问题所在,然后看看能不能对症下药。
成老大看向曹茵,实在是很难在这样一位娘子面前说出房内那些事,他支支吾吾的留下句:“你跟曹娘子说。”便出了屋。
荀三娘瞧着自家当家的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十分羡慕,但想要有孩子的渴望战胜了她的羞,“我们两三日一次,没计算过时间,或许一刻钟又或许是两刻钟……”
曹茵努力做出认真倾听的模样,其实在她沉稳淡定的面容之下心也砰砰砰直跳。
只不过脸上有染色药水作为遮掩,哪怕烫的能煮鸡蛋了,在外人看来仍是没什么变化的样子。而正是她这一幅好像对方说什么都很平淡的态度,让荀三娘原本忐忑的心也逐渐安定下来。
接下来,曹茵还询问了不少俩人同房的问题,荀三娘一一作答,直到曹茵问出:“我不知道你是否有观测过他的□□的情况?比如是什么颜色,每次的量有多少?”
其实在现代,医生会让男性患者提供样本,通过仪器进行检测得出结论,但在没有一起的这里,曹茵只能通过询问患者及患者家属来获得情况。
荀三娘是真的被问愣住了,那东西她的确没见过,每回同房,她家男人把他那玩意就那么一塞,几番动作下来,最后的东西也都留在了自己体内,她哪里知道□□是什么个情况。
曹茵瞧见她茫然的模样,明白自己即将说出的话语对他们来说冲击有多大,“你们回去查看一番后再来告诉我也行,正常来说,那液体刚离体时应是呈现乳白色状态,再转为透明色,若是许久未同房 ,略略发黄也算正常,不过无论是什么颜色,你们记下来后,再来告诉我,对了量多量少也要跟我说。”曹英仔细回忆着阿爷书中的所记载的内容,倒了些水到茶盏之中,递给听到她的话语早已失去表情管理的荀三娘手中,“还有,回去后,你要记得喝烧开的水。”
最后这一句话算是她私自添加的要求,想到生水里面的那些细菌和微生物,曹茵会忍不住劝身边的人都开始喝烧开了的热水。
结束看诊,曹茵送荀三娘到院外,见那成老大早已坐在牛车之上,原本想说上几句客套话,却见成老大慌忙的避开了头。
曹茵看着牛车驶离视线范围,心中微微叹口气,或许这主动找上门来的病患要泡汤了。
成老大夫妻慌乱离开的一幕被躲在屋子里一直关注着顾家的秦幺娘看在了眼中,哼,盯梢这么多日,总算让她找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看那俩人来时和去时的神态对比,不难看出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这顾百户家的娘子,肯定是对这对夫妻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嘿嘿嘿,但要感谢这对夫妇,他们的到来和离去让她有理由去找那位娘子去了。
而看到这一幕的除了秦幺娘还有舒娘,她是来找曹茵说话,见到一对夫妇驾车离去,虽然只是远远一撇,但舒娘还是认出来那俩是黑水城的成老大和荀三娘夫妇。
而成老大和荀三娘跟自家有着同样的困扰。舒娘脑中思绪纷杂凌乱,在去找曹茵还是等成老大他们出结果再说之间来回摇摆。
可成老大夫妇不成的事情不代表自家也不能成,又或者反过来,他们会成功也不代表自己也能成功。
回到家的舒娘沉浸在思绪中,没注意到天色越来越黑,常大庄回到家时,还以为舒娘去别人家唠嗑还没回来,所以在堂屋看到呆愣愣坐着的舒娘,还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常大庄点燃油灯,在油灯忽暗忽明的灯光中,看到舒娘脸上的泪水,他不禁被吓到了,一把抱住自家娘子,“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可别吓唬我。你知道我的,不禁吓。”
舒娘将头埋入常大庄胸膛,“大庄哥,咱们不若去找茵娘看看,我今日看到开客栈的成老大带着他媳妇去顾家,他们肯定是去找茵娘治那不育之症。”
常大庄抱着舒娘的胳膊不由紧了紧,孩子的事情不仅是舒娘的心结,也是他的。
成亲二十余载,舒娘一直未能有孕,他怀疑过是不是自己杀气太重,所以老天爷才没让孩子来他们家,可他从战场上退下来了,而且其他兵士们没这个困扰,总不能是老天爷看自己不爽,针对他吧。
为了求来孩子他们这些年没少去看郎中,也没少去各寺庙捐香火钱,但依然一点消息都没,就在他认命了,觉得哪怕没孩子也就这么过的时候,陈山屯搬来了新邻居。
曹娘子说会医术,舒娘想去请曹娘子看诊,却被他拦住了,毕竟这曹娘子看着实在是太年轻了。
禁不起舒娘在家念叨这事,他找兵营里的兄弟去顾安那探探口风,没想到听兄弟说这新邻居娘子因医术跟京城里的贵人结交上了。
所以这曹娘子不仅会医术且十分擅长,不然贵人哪会找一个小娘子诊治呢,知道这消息后他一直没敢告诉舒娘,实在怕问诊后的结果他们无法接受。
还没等他想个明白,这边成老大夫妇倒是行动起来,而且还被自家娘子看到。
老天爷呀,可是真会给他出难题。
深吸一口气,常大庄下定决心,“去吧,不管能不能成,起码尝试过。”这话不止说给舒娘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
舒娘就等这句话呢,“咻”的站起身,一刻也不想等,拿着火把去了屯子口。
今晚她就想去说。
坐在房内学习医书的曹茵听到院门被拍砰响时,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开门后发现是舒娘姐红着眼举着火把看向自己,舒娘姐身后不远处的常大哥那严肃的表情,这是俩口子吵架了?
“茵娘,我找你有事,能进去说吗?”舒娘道。
曹茵点头,让出身来,引着舒娘姐往堂屋而去,院门就那么敞开着,这是曹茵专门留给常大庄的,哪怕她是站在舒娘姐这一头,却也要给常大哥留个可以辩解的机会嘛。
是的,曹茵觉得十有**是俩口子吵架了,虽然她应该要好生学习医术,但舒娘姐作为她新结交的忘年闺蜜,闺蜜跟老公吵架离家出走,她怎么可能不管呢。
只是等坐到堂屋,听舒娘姐说明了来意后,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舒娘姐也是来寻医问诊的,想着下午才落荒而逃的成老大夫妻,曹茵也有些发愁,就怕这病没治好,和谐的相处关系却被影响。
曹茵严肃认真道:“舒娘姐、常大哥,在看诊前,我必须很认真的跟你们说,对于医者和患者来说,不孕不育都是件麻烦事!治疗中我会询问和让你们做一些难以理解的事,而且哪怕你们全力配合,得到的结果却不尽如意,这样你们也还要找我医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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