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眠的记忆力很强，见过一面的人、听过一次的声音，都能立刻辨别出来。她立刻就想起了在天桥卖红薯的那天傍晚，穿着白西装的漂亮银发男人。
一个快死的人。
她忙着炼药，实习护工招聘的事儿，交给了卫大叔和护士长处理。
十分钟之后。
凤眠出现在了护士站，看着眼前四个新面孔，两男两女，都很年轻。最左边的，正是贺烬，优雅的银白西装换成了白大褂，依然是面带微笑，周身自带一种令人舒适的温柔气场。
“凤院长，这四个是今天新来的，都有相关工作经验。”
护士长平姐介绍着，“他们是从20个面试者里精心挑选出来的，试用期一周结束后，再进行一个考核，决定是否留下。”
凤眠目光自这四人身上一一划过，前三人看上去都很普通，一眼就能看出是生活在“墙外”的贫苦人。
但贺烬不一样，他自带贵族气场，面颊又光滑如丝缎。
这样的少爷，在“墙内”有豪车司机专车接送，出现在残老精神病院就显得很突兀。
护士长平姐注意到凤眠质疑的目光，赶忙解释道：“小贺他有执业医师资格证，人也热心，干活利索，照顾病人很细心。”
贺烬的长相，绝对是从18到80通吃的那种，特别得长辈喜欢。
“嗯。”
凤眠点了下头，“你们忙去吧。”
众人松了一口气，心中欢喜，知道这是过了院长的眼。
护士长带着一个实习护士，去了七号病房，帮卫薇做清洗工作去了。
贺烬没离开。
一双银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抱歉。”
凤眠一声轻叹：“跟我来。”
这种乖孩子，你什么都没说，他就先道歉了。实在是让人连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
贺烬跟在她身后，进入院长办公室。
丹炉就在房间右边靠墙而立，凤眠也不含糊，直接开炉烤红薯，烤了三只。不一会儿，香甜的食物气息，就盈满一室。
贺烬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侧脸：“院长四天没有摆摊了。”
他每天傍晚，都会开车去天桥等。
却再也没见到凤眠。
对于贺家的九少爷来说，在白云城基地查一个人的信息，太简单了。父亲是总统，母亲是白云城基地掌权者的长姐，几位兄长在各个领域都是顶尖人才，拥有绝对话语权。
贺烬在这样的权贵豪门中长大，拿的却不是团宠剧本，而是炮灰剧本。没错，他是贺家最不受宠、能力最差的一个，也是最先被放弃的一个。
“医院装修，给徒弟炼药治病，比较忙。”
凤眠把三只刚烤好的红薯，放在盘子里递给了他，“吃完就回家去吧，墙外艰苦的环境，不适合你。”
贺烬眼神清冽，浅浅笑：“院长要赶我走么？”
他似乎不意外，泰然处之。
拿起一只烤红薯，就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惦记了好几天的美食，终于吃上了。
“你不适合这里。”
“院长好冷酷，都拒绝我两次了。”贺烬有点不甘心，“怎么就不适合我了？我很喜欢残老精神病院的氛围，想在这里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光。”
凤眠：“这里不安全，靠近界碑，变异凶兽肆虐。”
贺烬：“我不怕。”
他莽莽撞撞而来，只希望能够得到对方的瞩目。
“你油尽灯枯，身体支撑不了这份工作……”
“我可以。”
贺烬很固执，“至少，给个机会，让我度过一周试用期吧。我会向你证明。”
事实证明，贺烬真的很有能力。
接下来的两日内，他在残老精神病院内表现优异，但凡是他接触过的病人，都对他赞誉有加。出身名门，却没有半点少爷的架子，什么活儿都能做，温润爱笑，医院上下就没有不喜欢他的，就连汉堡，被他喂了两次小鱼干罐头之后，都爱找他玩儿。
“喵呜~”
猫猫吃着香喷喷的罐头，愉快地摆了下毛绒尾巴。
贺烬没有伸手去摸它，因为他觉得这只猫太有灵性了，能听懂人话就算了，甚至还会露出“轻蔑”、“放肆”、“幸灾乐祸”等等很屑的表情。
他怀疑这猫成精了。
不愧是凤院长养的。
“九少，您真打算待在这里啊？整个大夏国有几个人配让您给她打工啊。”贺家的司机今日又来了，看到自家少主竟然给精神病人擦嘴、扛着箱子搬东西做苦力，顿时心疼不已，“要不，咱回去吧。为了烤红薯，真不至于。”
贺烬摇头：“管叔，不必劝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在残老精神病院实习做护工的时间不长，但也亲眼看到了许多事情——比如，毁容的7号病人，容貌一天一个变化，恢复力超出了现代医学能解释的范畴；比如，护士长无意间提起，14号病人一周之前还是个残废瞎子，被院长妙手回春治好了。
所以，就算凤眠劝他、管家司机劝他，他都不会离开。
贺烬有一种直觉，残老精神病院这里，存在着他唯一活下去的可能性。
“哎，这烤红薯，真有那么好吃么？”管叔不理解。
那种粗粮，都没资格上贺家餐桌的。
九少的天赋本来就不是力量系的，五倍力量增幅，说实在的意义也不大。
“嗯。”
贺烬点头，“每天一只，感觉体质都变强了不少。前阵子头发大把的掉，这两天都不掉了。”
他觉得凤院长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着赶他走，却每天都给他烤红薯吃。他要付钱，院长都不收，说残老精神病院的员工和病人吃烤红薯，都是不收钱的。
管叔终究是心疼，他主动去院长办公室找了凤眠，
二人在房间里，谈了足足一个小时。
没有人知晓谈话的内容，也不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但管叔离开之后，凤眠就把贺烬给叫来了。
“你可愿入我门下，拜我为师？”
凤眠也不绕弯子，一双眼睛如寒星般发出晶光。
贺烬的一颗心收缩，被狂喜吞没：“我愿意！”
他从没这么开心过，感觉无所适从，幼年的时候希望得到父亲的注视，奈何父亲的目光永远不会落在他的身上，而这一次，他希望得到凤眠的肯定。
透明人一样的贺九少，终于实现了愿望。
“你虽然资质平庸，但为师会帮你后天改造。”凤眠取出了茶包，沏了一壶茶，“不要灰心。”
大徒弟是SSS级天赋，无限掠夺，可以掠夺走他人的天赋。
二徒弟也觉醒了，是SS级天赋，大音希声，能够施展领域范围内的音攻，目前还不稳定。
三徒弟是A级，相比之下就差了点。
贺烬很英俊，Charvet衬衫，威斯曼特西装、高订皮鞋，一身高贵优雅的银灰色，他就这么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
高贵的王子，低下头颅，单膝下跪行拜师礼：“师父，请喝茶。”
凤眠接过茶，啜饮了一口。
香。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本门三弟子。你上面还有一个大师兄，一个二师姐。”
“喵呜~”
沙发上扶手上的汉堡，凑了过来，围绕着贺烬转圈圈，好奇地打量着他。
凤眠：“啊，对了，还有个喵师兄。汉堡也是本门下。”
贺烬一愣，他是知道残老精神病院的这只金渐层有灵性，却不想竟然也是凤院长的门下弟子，他对汉堡肃然起敬，恭敬地鞠了一躬：“喵师兄，日后多多指教。”
汉堡眯起了眼睛，对着他伸出喵爪。
贺烬心领神会，从褂子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罐头，“孝敬”喵师兄。
汉堡自己就开了罐儿，埋头大快朵颐着，肚子里发出愉快地咕噜声。
“别太惯着它，你来之后，汉堡都胖了。”
凤眠无奈地笑了，眼神里却充满了宠溺以及对弟子们的爱护。
贺烬问道：“师父，您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明明之前，根本不想收他，管叔是给了钱还是……凤院长也不像那种会为了金钱打破原则的人啊。
“你的司机说，你是为了双胞胎妹妹，才上战场，去那个早就已经设计好的必死之局。”凤眠象牙白的手，捧着茶杯，大而漆黑的眼睛里闪过怀念，“我也有个妹妹。”
那个时候，她还不是天魔宗的魔尊，是老魔尊的弟子。
妹妹是天魔圣女。
妹妹为了保护她，死了。
她终于踏出了那一步，亲手弑师，走上了权利的巅峰，坐在万人敬仰的孤寂高台之上，受天魔教众顶礼膜拜。
剑是冷的，血也冷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
凤眠知道，这只是一种虚无的移情，凤语早就不在了，她从不关心无关紧要之人的死活，却希望贺烬可以活下来。
“上衣，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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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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