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截至目前,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睡前先钻进被子里,被窝暖了之后再招呼唐绍铖躺进来。
家里绝对不可以买电热毯,不然他的就业寒冬就提前到了。
两个人躺在体温捂热的被窝里,晏辽感慨,“我觉得你比我爸都好。”
唐绍铖很受用地抿唇一笑,“乖宝宝。”
……等晏辽福至心灵地喊了一声“爸爸”拱进他怀里的时候唐绍铖就笑不出来了。孩子还小,不懂这两个字的杀伤力,**差点燃起来。简直作孽。
等到晏辽睡着以后,唐绍铖才会趁他不知道的时候偷偷从额头亲到下巴,亲亲左眼皮又亲亲右边,怎么看晏辽都觉得好可爱,睡着时候和缓的呼吸声在他听来都像是小金鱼吐泡泡。
看不够也亲不够,整个心都被他捏住了。
-
周末时唐绍铖不加班的那天,气温回暖天气很好,傍晚时两人一起去了游乐园。
坐过山车和海盗船时晏辽都不害怕,下来后还拽着唐绍铖说要“再来一回”,可是等到去鬼屋的时候却吓得脸色煞白,全程都是闭着眼睛一路狂奔。
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眼快跑,所以十几分钟就出来了。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两人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晏辽惊魂未定地喘气,表情很认真地问出这个问题。
唐绍铖神情一怔,如果是从前一定会说“不相信”,可是连重生这种事情都遇到了,所以世界大概比人类已知的还要魔幻。
他思考片刻,郑重地点头说,“相信。”
晏辽咬了下嘴唇,想要寻求安慰结果又被吓到了,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是刚才在幽绿色的鬼火中看到的骷髅头。他不动声色地往唐绍铖旁边蹭了蹭,又问,“那你害不害怕?”
“有鬼的话,就同样也会有像是神明之类的存在吧,所以没什么好怕。”
唐绍铖这样安慰他。
“那你有没有害怕的事?”晏辽很好奇地凑近了些,浓密的睫毛都快蹭到唐绍铖的脸上,认真地问他。
“你怕什么?”
-
除夕前两天,唐绍铖送晏辽到高铁站,现在只要刷身份证就能进出。但检票窗口那里还是有很多人排队,想要一个实体票根留作纪念。
“下次我们就要一起回去的。”
广告灯箱里的橘色灯光映在侧脸,晏辽的下颌绷得很紧,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就算你和阿姨关系不好,也不能四年都不回家吧。”
唐绍铖上辈子还真的做到了四年都没有回过家。他暂时不想考虑这些事情,边点头说,“下次再看吧。”边又检查了一遍晏辽的行李,“当心别弄丢了。”
即使一直很像成熟的大人,看到戴着绒线帽的晏辽推着行李箱进安检,走几步就要回头朝他摆摆手的时候,唐绍铖还是不自觉有点喉咙发紧。
他突然就想到晏辽说过的那句话,“你一转身我就开始想你了。”
还没等到你的背影离开视线,在你转身的时候,我就在想念你了。
-
春节前一天唐绍铖还在律所加班。
他整理李祎昀最近负责的一个案子的资料,工人赵勇因为被拖欠工资而生存艰难,留下遗书后跳河自杀。
“这是是秦氏集团承包的项目工程?”
唐绍铖翻着文件,记忆中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这件事在前世也算不上什么大案。秦氏的势力在整个省都可以算只手遮天,哪怕到另一个城市读书,还是到处都能看到他们。
“对,秦厉这个人嘛,哪个行业都想分那么一点。”李祎昀端着咖啡杯,白色的热气蜿蜒升腾,“委托人是死者家属,想要索要赔款,但自杀的地点并不是在工厂,所以赔偿的金额有限。”
“但这些是昨天从警方那里要来的复印件,怀疑赵勇不是自杀,是他杀。嫌疑人是死者的同事,事发前两个月才入职的员工,叫王忠峰。”
“赵勇自杀后就他提了辞职,最近突然失踪了。”李祎昀放下咖啡杯,顺手从烟盒里晃出一根点上,指了指桌面的文件夹,“这里是收集到的一些照片。”
唐绍铖边摇头说着“只有怀疑构不成证据”,边抽出照片翻看起来。大都是赵勇和王忠峰有过接触时的摄影,其中一张是两人勾肩搭背地在工地闲聊,看起来关系很好。
他继续往下翻着,都看不出什么不对,直到他的目光突然顿住。
一瞬间表情也变得阴翳。
那是王忠峰弯腰系鞋带的照片,赵勇举着遮阳伞站他旁边,不像是朋友,更像是一种领导和服从。
但重点不在于这,而是王忠峰低身时裤腿卷起,小腿皮肤上有很明显的刺青。
从脚踝蜿蜒到小腿,青色的蛇,杀气腾腾吐着信子。
那一瞬间他立刻想到了在游乐场的长椅上,不远处是飞天过山车上人们海浪般的尖叫声,晏辽凑近了问他,“你怕什么?”
四周静的像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恐惧好似冰冷的触手,顺着脊背抚摸上来。
-
前世,唐绍铖学法律的原因很简单,他要考的学校最好的专业就是法学。从小到大他在老师眼里都是“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的人,所以学什么都不要紧。
真正感觉到被这个行业触动,是他考到资格证后接手的第一个案子。那时他做初级律师,委托人也都是普通百姓,印象深刻的是胜诉后对方握住他的手嚎啕大哭,不断重复着,“唐律,谢谢你救我。”
“救”这个字仿佛有千钧重,从那天起他就下定决心要承担职业的责任,也一直都做得很好,尽最大的能力去帮助每一个委托人。他相信法律,相信公理,相信正义。
直到晏辽出事却找不到凶手。
警察不断追问晏辽有关绑匪的细节,整理出来的线索是“那些人都蒙着脸,只有眼睛露在外面,没有疤痕,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始终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倒是有一些其他的特征,晏辽在几天之后才说起这件事,“那个人踩我的手。”
他手上触目惊心的伤疤藏也藏不住,可直到那天他才像是终于在意识中找到这段记忆,慢吞吞地说,“我在他的脚踝看到了刺青,是青色的蛇。”
警方又不停追问,晏辽也就一遍遍重复,“他砸碎了酒瓶,把我的手按在玻璃上面,又踩在我的手背上来回地碾。”
他躺在病床,只有嘴巴能动,这些来来回回说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唐绍铖再也听不下去,克制地把警察请出房间。
那些声音平静的话,唐绍铖只是听着就痛的像是肝肠寸断,更别说是真实经历过那些的晏辽。
时间如同飞速攀爬的藤蔓,从过去穿越到现在。
彻骨寒冷的冬天,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宁静又和平的世界,出了一身冷汗。
-
动荡发生前,最后一段岁月静好的记忆,是一个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春天。
“你为什么愿意爱我?”
“其实…最开始,是因为你愿意爱我。”
我爱你,像是在爱没有被爱过的自己,我爱你超过爱我自己。
-
脚踝上的青蛇刺青算常见,当时警方也没有以此排查。现在也不能做出这两件事有关联的判断。
“秦氏啊,好不简单。背后指不定有什么。”李祎昀指了指眼前的茶壶,没有反光,是彻底的黑色,他笑得意味深长,“让警察去查吧,咱们看证据说话。”
一切还来得及。
唐绍铖攥着拳强迫自己冷静,只要他避开,只要他不要再插手这件事——
可是他一瞬间又想到于星的妈妈,想到那双哭得满是猩红血丝的眼睛。“唐律,救救他,他被关起来了呀,他不是自愿的,他不是精神病……”
上辈子在全国最好的法学院毕业,又到了顶尖律所,一路遇到很多良师益友,他们都把理想挂在最高的地方,鼓励他献身于正义。
倒是很少有人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李祎昀拍拍他的肩膀,“你说咱们干嘛淌什么浑水,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谁敢冒这个险跟他们对着干。法律这东西啊,哎哟,人各有命。”
唐绍铖在他的声音中慢慢平静下来。
事情还很远。
他还有时间,如果真相是他想的这样,至少能重新做一个更好的决定。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