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天气实在是太过于寒冷,在去到隐霞村时,江雪他们四人夜晚在沿途都是找岸边农家住。
到达隐霞村,匠石整理货物,小雨被画舫姑娘们拿糖衣炮弹哄骗去,无求才有机会把江雪单独拉到一边询问成亲一事。
房间里烧着炉火,两人温茶摆在炉边,画舫姑娘一早听说江雪姑娘来了,就有人送干果子和吃食,把它们平铺在暖和的灶台上,江雪嚼一口干梨子片,喝一口清新的暖茶,慢条细语跟无求交代成亲一事。
“我回去跟我奶提了一嘴,我奶不同意,说你年纪太大,配不上我个小姑娘。”
江雪拿着一根兔肉干嚼,专门抬头观察无求神情,见无求靠在炉边木椅,端一碗清茶正饮,转头一副你接着瞎编的眼神,江雪抿嘴假笑一声说:“不开玩笑了,你这人没趣。”
无求放心饮下卡在喉咙处的茶水,接着听江雪说话,“我奶说了入赘规矩少,就是我得给你准备嫁妆,你无亲无故,我奶说要我对你好些。”
江雪其实没说的是,江奶奶一开始不同意,对于无求的身世来历她们一概不清楚,江奶奶就知道第一次见到无求时,无求满身伤痕,血色浸染衣裳,两眼无神,一心求死,是江山江川两兄弟遇到一位老道士才救下他,给了他一线生机,后凤凰村里乡民在弱柳山修了道观,更让他有了求生本能,这些年无求不图回报为村民们治病,也算是回报。
但江雪说无求愿意入赘,愿意跟着江雪在江家生活,江奶奶心里动摇,她倒是没往两个人之间情谊想,江奶奶想的是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当日江山江川两兄弟救人一命,今日缘法报在江雪丫头身上,说不得是天上人的指引。
江雪又说:“不过我奶说年前成亲太赶,年下事情忙,天气冷,等明年开春花开暖和了在大办。”
无求脸色不大高兴,江雪倒是觉得好笑,他就这么想跟自己成亲,又补充一句哄他:“不过我奶说了年前咱们定亲,在乡亲们跟前过脸,我就不会被人说了。”
“定亲需要我做什么?”
这人的态度转变真快,江雪无奈回说:“你准备好在道观里等我上门定你就行。”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对视,茶壶里冒着热气,江雪心跳也跟着急,扑腾扑腾,止不住。
“好,我等着雪儿来定我。”
罪魁祸首好看的手指端起又一杯茶,江雪忍不住欣赏无求有棱有角的食指,隔着皮肉,江雪仿佛能看到内里坚硬的骨头。
匠石把货船整理好,江雪就要出发了,无求这趟不跟着她,上船前才告诉她:“医馆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年前就办成,到时候领你去见一个人,有些事情该你管的。”
江雪不知道他指的什么,但有种直觉,她想起那个漂亮女子,“葫芦葫芦,走啦,”站在船头,江雪冲芦苇荡外大喊几声,不舍眷恋的冲岸边无求挥手,黑色大猫扑到船头,江雪一行人接着剩下的旅程。
无求目送江雪离开自己的视线,便离开隐霞村,到了洛山县。
一路顺流而下,到达斜江山脚下,江雪指着天边最高一处山峰跟小雨说:“春姐姐就在那座山上,小雨还记得吗?”
小雨嘟嘟小嘴,小手埋在葫芦肚子底下暖和,不解的朝大山望去,“姐姐疼,流红血。”小人还是个奶娃子,曾经吵闹着在这片水流买好看的新鞋子,几个月一过,就只记得姐姐受伤流血的模样。
风儿带走江雪双眸的湿意,这么柔软的小丫头,江雪都不知道该怎么爱她了。
更深夜重,小船终于到达圆月湖,还好湖面静悄悄四下无人,否则葫芦突然出现能把整个圆月湖搞得人仰船翻。
小香听见动静,从彩云食肆船舱摸黑出来,葫芦耳聪目明警惕心高,黑耳朵一抖四肢就跳到食肆船上,小香只一瞬间瞧见一头黑影从眼前略过,吓得大惊失色,连叫柔儿。
江雪不想闹出动静,赶紧出声叫“姨母,是我,”来制止小香她们。
匠石互妻心切,货船还没靠岸,就急得跳到水底下拔腿淌到食肆船上,抓住小香的胳膊哄道:“香儿不怕,是我。”
小香这才冷静下来,抬头看那团大黑影,才知道是外甥女家的小豹子。
船舱里柔儿她们都惊醒了,这几日匠石不在,她们几个女人白天还好说,一到夜里四下漆黑安静,只能挤在食肆船舱里互相靠着取暖睡觉。
江夏醒来听外面说葫芦来了,激动的鞋子都没提就跑出去,大叫“葫芦葫芦,”柔儿和鲁婆婆没见过,以为就是平日打酒舀水的葫芦,两人互相揶揄说“估计是想她江雪姐姐了,”柔儿知道江雪对小夏的意义,但她隐约还是吃醋,不过她不嫉妒,她是真心把小夏当自己亲妹妹看待。
出了船舱,柔儿和鲁婆婆见眼前场景,皆被惊吓到目瞪口呆。
只见小夏和一头大豹子抱在一起,那黑豹子的嘴张开咬着小夏的一条胳膊,小夏另一只胳膊则抓住黑豹子的厚掌揉搓,正在此时,小小姑娘小雨被她姐抱上船,两姑娘一起扑倒豹子胸膛。
葫芦四肢摊开,尽情享受两个小姑娘对它温柔的抚摸,摸爪子,挠下巴,拿小孩的手指缝给它在背上梳毛毛,葫芦舒服的发出呼噜声,这样更像一只黑猫了。
反正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众人也不睡觉,都起来闹腾着搬货。
江雪忧愁的瞅着船上厮混的三个幼稚鬼,带出来的时候没想到,葫芦是一只大型猫,生活在人群之中不方便。
柔儿和鲁婆婆和葫芦不熟悉,吓得躲在江雪身后,小香上前问江雪:“雪儿,葫芦在船上可不行,白天人多穿多,它再听懂人话也是动物。”
柔儿和鲁婆婆在身后附和说:“是啊。”
江雪扭头瞥见柔儿衣物褶皱,鲁婆婆头发也油乎乎,一看就是多日未彻底梳洗,先前天气暖和,几人还能轮流在货船外趁无人时洗头擦身子,但时间长了也不是办法。
他们这一行人在园月湖不止年前跑船,年后也要跑船,一些货物船舱放不下,只得来来回回跑,耽误生意不说,人老在船上睡觉也不行。
江雪愧疚,她总是想着自己,没有意识到小香柔儿她们几人要每日都在船上生活,太不方便了。
趁天还未亮,江雪把大家伙召集过来,“姨夫你先过来,小春带妹妹过来。”
“雪儿,什么事?”
江雪按住葫芦,不让它乱跑,眉眼低下自责说:“都怪我考虑不周,一开始没有想到大家在船上生活不方便,做生意是做生意,但是生活同样重要,这次要不是小雨和葫芦来,我竟然没有考虑到这些事情,这一次真的是我自私了,对不起大家。”
小香拉住江雪胳膊,安慰她:“雪儿,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先前我们大家也没考虑这件事,刚开始跑船,谁能想到咱们能做成,再一个咱们这里面没人做过买卖,走一步再看一步。”
柔儿拽过江雪另一只胳膊,也说:“妹妹你别这样,本来我跟你姨母就等你这趟回来商量这事,眼下咱们定了在这圆月湖摆船做买卖,以后的事就好办了,你说呢。”
江雪抬头露出笑意,其实她心里很自责,原本就是她自己的错,小香和柔儿还要反过来安慰她,她心里不是滋味。
“姨母,以后要是有我想不到或者做错的事情,您一定要跟我说,还有柔儿姐姐,好吗?”
小香和柔儿见江雪没有沉浸在自我愧疚当中,心下都松口气起,一起说:“好。”
这件事情要尽快解决,江雪往圆月湖两岸环望,天际一丝泛白的亮光打在西侧山峦叠嶂的群山之上,江雪心里有了主意说:“西侧山脚下那片位置不错,离山近,方便葫芦活动,咱们在买头毛驴,套上车,每天早晨晚上来往两边,岂不是更好。”
小香听后点头,不知想起什么说:“不用买驴,咱家有一匹马,马车拉人岂不是更快。”
匠石咦了一声,拍掌兴奋说道:“对呀,那匹马现在还在隐霞村,咱们都走了,马儿在草渠村里怪不方便的,放在隐霞村有小香的姐妹们照料我放心。”
事情定下,江雪就带着小雨和葫芦赶着天亮之前到达山脚下。
说来也怪,这葫芦真是成精了,从小就爱跟着小雨,江雪还记得葫芦小时候都是跟小雨在一个被窝睡觉长大的,俩人还喝过一个母羊产的奶,难不成上辈子真有兄妹情谊。
江雪想着就走到了山脚下,租房得找牙行,江雪怕牙行的人看到葫芦吓晕到,只好让葫芦先到山上暂避。
“小雨,你跟葫芦说让它到山上打猎去,一会咱们在山脚下喊它。”
小雨拿小手手摸摸葫芦扬起的大头,童颜稚语说:“虎奴,你到呐,我一会叫。”
葫芦真能听懂小雨的牙齿语言,真翘起尾巴往山里走。
江雪到达牙行,见门还关着,就厚着脸皮敲门,“有人吗,租房子。”
敲了几下没动静,江雪暗想,可能没有人在里面住,刚准备走,里面传出拖拖拉拉的动静。
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哥睡眼惺忪开门,压下心里火大的起床气,好言问道:“客人要租哪里的房子?”
江雪礼貌微笑回说:“山脚下,离山越近越好。”
牙行小哥奇怪的看江雪,却也没问什么,只说:“客人在外稍等片刻,我收拾好就可去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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