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犹豫不决,迟迟未复草贴,安怀县主自然明白是为何。这日,上官玘刚回家,安怀县主就开始问罪。
“你这几日,一有空就往那林家女子处去了,迷了心窍似的,我以后不允许你再去那里。”眼见情况越来越失控,安怀县主下定决心,要掐断小儿子与林家女子这段情缘。
“母亲,我也没有常去,芷儿不让我去,每日去那待不到一刻钟,芷儿就赶我走了。”
“你每日去,这还不叫常去?”安怀县主气不打一处来,“你的随从陈敬之,我已经打发了去洛阳,免得他在这里对你一味纵容,不加管束,以后由刘执事跟着你,我已经交代了,让他不允许你再去那个女子那里!”
“母亲,我都成年了,还要让个管家每日跟着我么!”上官玘不满道。
“你不用多说了,我已经安排好了。”
“那母亲,孩儿敢问,要如何才能同意我与芷儿一起?”
“你别做梦了,一个嫁过人、声名狼藉的女子,我们上官家绝不允许她进门。”
“母亲为何对芷儿有如此大的偏见,何不去芷儿的救济堂去看看,她救助无家可归的女子,近期还救了一个差点被卖入风尘、才不过四岁的女子,又教那些女子写字作画,教附近街坊邻居苏州刺绣,救济堂绝不是母亲所想的那样,母亲看看便明白了。”
上官玘自从知道不能硬碰硬,就一直在有意无意的聊天中透露一些芷儿的好,期待母亲能改变主意。
“那里有烟花女子,岂是我能去的地方?”安怀县主不为所动。
“碧姬在烟柳阁只是舞姬,以前还曾去尚书大人府上表演过呢,依我看,这个碧姬姑娘颇有才能,做事爽利,又有豪气,一点不输男子。香香虽然出自烟柳阁,可只是个女使,才十四五岁,身世凄凉,也是懂事而乖巧。”
不说则以,一说安怀县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怪罪道:“你看看你,整天往女子堆里跑,成何体统,你一个男子,不去结交官宦子弟,整日结交这些女子!哎,都怪我和你父亲耽搁了你的婚事,你要是早些娶了娘子,就不会这样了!”
“官宦子弟,如田允章、张家兄弟、刘家兄弟,都是些整日只知吃喝玩乐,流连勾栏瓦舍之人,有何可结交,依我看,他们远不如这些努力挣扎求生、又善良美好的女子。”上官玘对那些所谓的官宦子弟不屑一顾。
“那顾景澜呢?以往还见他偶尔来府上和你弈棋谈天,何以近期也不来了?”安怀县主问道。
上官玘脱口而出:“因为他也喜欢芷儿!”
“难怪你被迷得这个样子,顾景澜一直以小心谨慎立足,居然也会马失前蹄,被这女子迷住,可见这个女子功力深厚!”安怀县主恍然大悟道。
“母亲,根本不是你所说的那样,为什么总是往反方向去理解,明明芷儿聪慧善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然很多男子追求,又怎么能说什么功力深厚!”上官玘表示反抗。
自己母亲对芷儿的误解太深了,他无力的叹息,要转变这样的印象,他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上官玘原本打算潜移默化的转变父母对芷儿的印象,但眼见已经好些日子了,父母对她的偏见有增无减,实在让他有些垂头丧气。
他在芷儿面前保证过说自己父母不是迂腐之人,必定能接受芷儿,此刻,他不由得心烦意乱起来,既担心违背自己对芷儿的承诺,也担心父母永远都不会改变心意。
不管如何,多了刘执事在上官玘外出路上的“护送”,上官玘能去芷儿那里的时机明显已经减少了,但差人送信还是可以的,上官玘每日至少一封书信,倾诉思念之情。
芷儿也柔情蜜意的回信,还给他画一些可爱的小人儿,都是他们在救济堂嬉戏打闹或者学习画画的场景。上官玘每次见到,都喜不自胜,将这些信如珠似宝的藏着。
这天,上官玘摆脱刘执事,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芷儿。
几日没见,芷儿仍是那样光彩照人,不过,她今日穿上了在上官玘看来有些奇怪的衣物——上衣是窄袖衫,下身不是裙子而是裆裤。
上官玘拉着她上下打量。
“好看吗,这是这几日我们自己做的,自己画的样制呢!”芷儿迫不及待的分享。
“好看,芷儿还会这些。”上官玘满眼温柔,如有星辰在眼中闪耀。
“这样的裆裤,不似裙子,裆裤行动方便,也能干活。”芷儿转着圈给上官玘展示。
“芷儿要干活么?”上官玘问道。
“那当然,现时我们救济堂所有女子,都需要干活,刘氏、王氏负责厨房,碧姬和香香负责扫洒,白露负责采买,还要帮我一起打理院子、修剪花木。”芷儿一脸自豪。
上官玘拿起芷儿的手,仔细检查,果然见到有些花枝划伤的痕迹,便将这纤纤小手紧紧握着,道:“芷儿何须做这些,眼见手已经伤着了,我不想芷儿这么劳累,我给芷儿再买两个女使可好?”
芷儿娓娓道来:“公子有所不知,我这女子救济堂,不是要让人在这风平浪静一辈子,是要想办法让每人都能自力更生,从而无需依赖他人,我既然是创办人,自然要以身作则,如若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还怎么劝别人自食其力呢?况且,有白露护着我,活都是她干了去,我也不过是修剪枝叶,浇水施肥,算不上什么活。”
“反正我是说服不了芷儿了,芷儿牙尖嘴利,什么事情总有理由,那芷儿好生照顾自己,须知我也会心疼。”上官玘宠溺的说。
“芷儿知道了,公子怎么这几日没来,而是让人送信,可是有些忙碌?”芷儿问道。
“是,近来京中事多。”上官玘不想让芷儿知道母亲对自己的限制而难过,只能搪塞。“芷儿,你在信中不是说要去买田地,我不放心你自己去,我今日特意出来陪你一起去,如何?”
芷儿笑靥如花,眼睛里也是晶莹闪耀,欣喜的点点头。
芷儿和上官玘跑了几处田地,大笔一挥,买了10顷地,花了近1000两银子。
“你买这么多地,我们成婚以后,我要做一个农夫了么?”上官玘打趣道。
“谁跟你成婚?我买地是为了日后赁出去,这个地水源充足、土壤肥沃,当年兄长带我出去买地,就曾说过,买地和买宅邸一样,最重要的是位置,只要位置好,收成好的话一亩地说不定可以分得四五百文收入,不过一年就收回本钱了。”芷儿骄傲的说道。
“那怎的不多买一些?”
“我只有四五千两银子了,这些日子,救济堂已经花掉了一二百两,还租了一个铺面也花了一些银子,总归要准备一些流动资金……”
“什么资金?”
芷儿有点恍惚,一些混乱的词语又时不时出现在脑海,这些日子,她忙忙碌碌,已经快要忘了玉簪的事。
“就是要准备一些现钱,现在救济堂里加上我和白露一共有八人,很可能人数还会持续增加,每日都有开支,要花钱买那些被卖掉的女子或者请讼师对付那些不愿意和娘子和离的凶狠丈夫,等日后孩子多了还需要请夫子啦,这些都要花银子的。”
“芷儿是说等我们的孩子多了吗?”上官玘歪着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你怎么油嘴滑舌的,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芷儿假装生气道,“你快回去罢,我已经定好了一个铺面,下午就可以去接收了。”
“可是上次我们看的那个?芷儿还是打算用来做卖布帛衣物的店铺么?”
“是,我们人手不够,我身上的窄袖衫和裆裤做起来是最简单的了,我特意设计的,先就做这些卖,然后再卖一些布帛,店铺就可以先将就开着。
等布帛铺正常运营起来了,我就回一趟苏州,在林家挑一些布,再找一些林家的熟练工人来,就可以做更多的样制,虽则我这一身现如今还不时兴,但是我有预感,这衣服方便利落,慢慢会时兴起来的!”说起做生意,芷儿便滔滔不绝。
“那我下午和你一起去接收铺面吧。”上官玘道。
“不行,路上人多,你没见大家怎么看我们的吗,我可不想一下午都被人指指点点。”芷儿反对道。
“我不管,我看大家不是指指点点,而是羡慕我。”上官玘满不在乎的说。
“公子回去罢,陪了我一上午了,我可不想被你父母说我整日拐骗你,连家都不回了。”芷儿开始了撒娇。
“不是我拐骗你么?”上官玘笑道。
“是,所以更加要防着你了。”芷儿也笑了。
上官玘也想到,马上午饭时间了,要是不回去吃午饭,又要激怒母亲,也就不再坚持。
“那我现将芷儿送回救济堂……”
两人就这样有说有笑的走在汴京城街头。
却没想到被两个不速之客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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