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点来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听着院长无力的声音传来陆末一的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瞬间浸透少年全身。
他握紧手机，指节泛白，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才问出那个问题：“院长......我哥，徐阳他......昨天是不是出事了？”
电话那头陷入无尽的沉默，陆末一只能听到院长沉重的呼吸声。几秒后，院长的哽咽声从听筒传来：“末一......孩子......徐阳他......”
“他......”
“昨天傍晚从学校的教学楼......跳下去了......”
尽管已经从监控中亲眼目睹，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熟悉之人的证实，陆末一依旧觉得心脏绞痛。他眼前一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院长后面的话。
“我们也是今天早上才接到学校的正式通知......警方初步认定是......自杀......我们正在处理后续......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
院长充满悲痛与无力的声音逐渐在耳边变得模糊。
陆末一僵在原地，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米白的床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只剩徐阳从天台纵身跃下的那个画面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细节清晰得令人窒息。
自杀？
认定是自杀？
不，不是自杀，一切都有迹可循，怎么可能是自杀？明明徐阳才和他约定好要考同一所大学。
明明......他们才通过话。
明明......
骗子！
“末一，末一？”
“你也别太难过，我知道......”
院长的声音隐约从手机传出，陆末一视线模糊地看向那亮着的屏幕。他颤抖着手拿起手机，有一股冲动促使他将一切都说出口。
对！证据！
他有证据证明徐阳不是自杀！只要把他和那人的聊天记录那个实时监控链接全部拿给警方看，一定就能证明徐阳绝对不是自杀！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唯一的光，给了他一丝虚妄的希望。
“院长！” 陆末一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显得急促和坚定，他抢在院长开口前急切道：“院长！徐阳不是自杀！他不是自杀！我有证据！我有很多证据！聊天记录，视频......是有人逼他的!”
“他绝对不可能是自杀！”
他语无伦次，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的真相倾倒出来。
“末一！末一！你冷静点，孩子！” 院长打断他，声音里充满了疲惫与无可奈何，“我不知道你知道什么，但是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从昨天到现在已经过去24小时，证据很充分就是自杀。你要相信警方，他们不会弄错的。”
“不！他们弄错了！院长，你相信我！我真的有证据......” 陆末一几乎是嘶吼着，绝望地试图说服电话那头的人。
“末一！” 院长的声音加重了些，“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和你一样难过！徐阳是个好孩子......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警方调查了现场，询问了同学老师，调查了近期的监控，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唉......孩子，接受现实吧，别再折磨自己了。”
“你要好好的，好好养病，徐阳肯定也希望你好好活着，别想这些了......”
后面的话陆末一再也听不进去，他将电话挂断，才发现有人给他发来消息。
“真可怜。”
是那人！
陆末一：“是你！是你对吧？是你害死的我哥！”
“不，是你啊。”
“我明明就告诉过你徐阳会自杀，我明明已经提醒过你，是你自己不相信。”
“徐阳死了，其中也有你的一份。”
陆末一：“所以你承认徐阳的死不是意外对吗？！” 他试图抓住对方话语中的把柄。
“呵呵，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对方的回复轻蔑而嚣张，“警方已经下了判断，徐阳就是自杀。这个结果，谁也无法改变。”
陆末一在心中咬牙，等他把这些聊天记录交给警方结果就不一定了！
“当然，你可以把聊天记录给警察，给你信任的任何人看。”
“但是这能证明什么呢？会有人相信你说的话吗？”
“我们之前的聊天内容真的能成为警方指认为谋杀的实质性证据吗？就算真是蓄谋已久的谋杀，徐阳自己从天台跳下去总是事实吧？你觉得最后真的能抓到真正的凶手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至少他要证明徐阳不是自杀。
“哦，对了，床头的郁金香很好看。”
陆末一猛地扭头看向床头柜，昨天都还没有那束郁金香，他又看向头顶墙角的监控。
少年不寒而栗。
“还有再提醒你一件事吧，很可惜，徐阳是在德林斯维加斯自杀的。”
这是什么意思？还有，他是在监视我吗？这怎么可能？
“我当时并不知道那句‘在德林斯维加斯自杀的’是什么意思，”陆末一回忆着当时的混乱，声音带着事后的恍然与苦涩，“那时我早已被他说‘那束郁金香好看’吸引了所有注意。”
裴泽看着陆末一，低声道：“德林斯维加斯的董事代表是帝国几个最古老家族的成员们，股东那边虽有许多企业，不过皇室占比最大。”
所以......你明白了吗？
裴泽不知道陆末一做了什么选择，但他清楚地知道最终结果。
他肯定道：“最后判定的结果还是自杀吧。”
“对，自杀，”陆末一抬起猩红的眼看着裴泽，“只能是自杀。”
当时的少年不管不顾，他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但现实是残酷的最后得来的消息和最初没有任何区别。
裴泽垂眸思索，有些奇怪，那个主动找上陆末一希望陆末一能救下徐阳的人在徐阳自杀后态度变得有些奇怪，不对，是从徐阳自杀那天起就有些奇怪。
回顾两人的对话。
那人怎么就能保证陆末一一定救不了徐阳？如果想让少年崩溃只需要给陆末一发去徐阳自杀的视频就好了。事后再解释徐阳的死不是意外，这不更能让少年痛苦愧疚？
何必这么多此一举？
如果做这件事的人是他，他一定会这么做。
再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他怎么就能保证陆末一阻止不了徐阳？
不论缘由是什么就像那人所说，徐阳是自己走上天台跳下去的，那么只要徐阳还活着陆末一有很多办法能够阻止徐阳自杀。
但是那人的顺序却反了过来，他先是告诉陆末一徐阳要自杀，之后才发来视频。
后来更是从一个协助者变成了威胁者......
那人简直就像得了精分症简直判若两人，是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还是在中途发生了某些不可抗因素？
“后来呢？”裴泽将疑惑压下，追问道。
“后来......”
“后来......”陆末一的声音带着疲惫，“我不再和那人联系。我把所有证据交给警方，最后得到的结果依旧是自杀。等我冷静下来想再找那人问清楚时，发现他已经删除了我的联系方式。”
他停顿了一下，呼吸微微加重，“而就在那天，一个叫Tragos的人找到了我。”
裴泽：！
裴泽听到这个熟悉又关键的名字时微微一愣，他打断陆末一的回忆。
“等等。”
“你的意思是说......最初和你联系给你发视频的那个人不是Tragos？”
陆末一也是一怔愣，他思索一会儿后缓缓点头，“不是。”
“最初那个人说话方式和Tragos完全不同，警方那边也告诉我那个账号查不出背后的人。至于Tragos，他是后来才出现的。”
“......”
裴泽沉默了，这个信息填补了拼图的空白一角但也引出更多疑问。
“有什么问题吗？”陆末一问。
“没什么，你继续。”
真是意外之喜，裴泽想。看来今夜获得的信息，其价值远超预期。他该怎么用这些消息和Tragos周旋，又该怎么用这些消息和克里斯做交易呢？
回想当时，Tragos找到陆末一，他问少年：“想报仇吗？”
彼时的陆末一就像受惊的小鹿，他警惕丛林中的一切，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绷紧神经。
再次收到陌生人的消息陆末一的第一反应不是抓住这根稻草，而是更深的戒备。
陆末一：“你是谁？”
“好吧，是有些突兀。”
“自我介绍一下吧。”
“Tragos，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
Tragos说完迟迟等不到陆末一的回复。他并不气馁，不如说少年此时的混乱在他预料的范围内。
静等片刻，他抛出一个陆末一必定感兴趣的话题。
“知道为什么警察这么快结案吗？因为这里是德林斯维加斯。”
德林斯维加斯......
又是德林斯维加斯！之前那人也说过类似的话。这所学校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它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一次又一次地挡在他追寻真相的路上。
好在Tragos也没有卖关子的打算，他见给陆末一思考的时间差不多后直言道：“应该有所耳闻吧？”
“你们在网上不是经常玩笑打趣德林斯维加斯是贵族学校中的贵族，简称‘贵中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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