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空蒙,暗流汹涌。
京郊有一座楼阁,坐落在林木葱葱的山冈上,方圆数十里星罗密布地连绵着低矮丘陵,暮色下犹如一群沉睡的巨兽。
山雾浮动,乍然散去,日月潭尺水丈波,荡漾不止,惊起几只夜梦的鸥鹭,月影零碎成粼粼波光。
冷月从西隔扇,落地如门的镂空窗棂洒下繁复的花纹,青玛瑙几案的两侧面对面坐着两人,一个月白长衫,眉目冷峻,孤漠似霜,黯淡深邃的蓝眸里淬满了幽怨和灰败。
一个玄袍直缀,孤寂如风,似烟似幻,月光不曾从他身上洒下影子。
“本王早说过,你…不该出现的。”
谢烬渊手中杯盏一出,似流星般朝对面飞去,划过一抹箭矢的气旋,窗纱飘动,黄纸曳地。
杯盏停在二人之间,骤然炸裂,酒水飞溅。
“佛说鬼孽业满身,既贪,且怨,还嗔,恶哀为根,怨妒为始,因怨生恨,因恨成鬼,鬼者,归也,魂魄于天,骸骨化地,尽为灰墟,你爱的你会恨,而你恨的你却会爱……”
玄袍男人凄然苦笑。
“劣根,劣根,谁才应该消失?”
谢烬渊额间沁出汗珠,顺着煞白的脸庞滑落,薄唇紧抿,眼睛死死盯着对面,艰难哑声:“我…爱…她…”
玄袍男人阴鸷地冷笑:“爱?一只满心怨苦的孤魂野鬼懂什么叫爱吗?在这个世界里你的生命中注定不会有她……”
玄袍男人骇然怒喝:“她执念,你疯魔,你也配说爱!”
谢烬渊眼睛里布满血丝,旋即大笑,侧身虚弱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注视着那处晃动着的竹影:“那你呢?你爱的是你的佛,还是她?”
“佛是她,她是佛。”
谢烬渊冷嗤一声:“虚伪…她…我恨她……”
“恨她就对了。”
“因为她觉得我肮脏,丑陋!”
“谁在她眼里不肮脏?不丑陋呢?”
谢烬渊怔然,而后颓败地道:“现在的她不是她…”
很快又像是想到什么,他凤眼冷视对面:
“真要去做他们的棋子?可有想过她回来后对你会是怎样得怨恨入骨?”
帝渊狞然一笑:“她不会怪我的,对于我,她最是娇纵,而且,我还要送她一份大礼。”
帝渊阴险算计的眸子和谢烬渊那与他一般无二的蓝色瞳眸晕开一抹黑紫色的烟雾,朦胧浑沌,声音也像是如此,默契地相融。
月光从东扉旋至西扉。
房间里仅有的一人,周身透露着鬼魅阴暗的气息。
“谢烬渊,将计就计,该你出场了。”
那周身散发着鬼魅幽灵气息的月白长衫男人阴冷地勾起一侧唇角。
“是啊,该我出场了…”
谢烬渊,这个没有柳筱筱出现过在上古时期的平行世界里的另一个他,从死灵渊里食腐吃魂,破渊而出后满身杀孽,率领厉鬼聻夷血洗三界的他被镇压在十万仙山中,醒来后的他借尸还魂,对她一见倾心,而这种一见倾心不排除平行世界的他在影响他,却因天道所歪曲,对爱的恨,对恨的爱,最终疯魔,鬼与人,只会走向双双毁灭。
*
柳筱筱睁眼,洞外的光亮照射进来,刺眼渐淡,她看清了旁边躺着的…小…小孩?
“我去!”柳筱筱惊坐而起。
这是谁家熊孩子啊喂?
柳筱筱强忍住想把这小屁孩踹下床的冲动 ,脑子里乱哄哄得,昨天一天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的世界大战,很多事情她直到现在还是懵逼的状态。
“师父…”
唇红齿白,眉心还有一点朱砂痣的看起来五六岁的稚童潋滟笑着,爬起后就要往柳筱筱的怀里蹭。
柳筱筱眼睛瞪大,防御反应像脊髓反射似的不经过大脑,一脚将瓷玉娃娃踹了下去。
朱唇皓齿,明眸善睐的瓷玉娃娃捂着肚子做出痛不欲生的表情,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
这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一幕让柳筱筱的三魂七魄登时归了主,这小孩什么做的?一天长这么快?还是那羊奶里面注满了生长激素?改天她得试试,她也要长。
柳筱筱敛去嫉妒,眸色闪了闪,心虚地下榻。
这榻是孔雀男从他的洞府里搬来的。
柳筱筱蹲下身去温柔摸着瓷玉娃娃毛茸茸的脑袋。
“阿渊,怎么不哭出声呢?”
到底是谢烬渊呢?还是帝渊?还是鬼帝?
这三个名字里就属“帝”和“渊”重复出现,但为了彰显自己的威望,显然帝字不可取,于是柳筱筱选择了渊。
小帝渊满脸得委屈。
乖巧的模样让人看着心疼,柳筱筱顿时有种想要扇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她双手夹腋抱起瓷玉娃娃,目光在他身上探寻了下。
“阿渊,你哪里疼?”
帝渊捂着肚子满脸迷茫。
柳筱筱愧疚地揉了揉瓷玉娃娃刚才被踢到的地方,眼神心疼。
“阿渊怎么长这么快呢?一天就长这么高了。”
她还在想着要不要买条背带,以后出门的话就把他背在背上。
柳筱筱将帝渊抱到榻上让他平躺着,坐在床边轻柔地在他肚子上按摩。
她的手法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帝渊舒服地翘起唇角。
柳筱筱忽然余光眯到一个移动的土包,她弯腰一手按摩,一手状似随意地去挠脚背,起身时往手心里带一石子,然后精准地扔出去。
土行孙惨叫一声,从土包里跳出。
柳筱筱一派威严的姿态。
“你怎么还没回去?”
土行孙一脸哀怨,他眼神扫过石榻上的帝渊,被吸引了一下,然后如丧考妣地垂下头。
“宝贝在你这儿,而我什么都没得到,还偷了他的东西,回去会被大王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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