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心的手有些不安似的,扯着包装盒。“我都看不出你是真的开心,还是假的。”他的心动值都没变化。
“是真的。”他是真的开心,但这种情绪被下意识地抑制住了。
从小,他不能表现出有情绪上的波动,久而久之,他已经习惯了压抑情绪。
“我上次说你客气,但我之前至少能看出来你是高兴,还是生气,但刚才我完全看不出来,就连你抱着我,我都感受不到。”
徐光霁知道自己是回家一趟后,被他们影响了。这种影响是不自觉的,是他自己都很难意识到的。
岑心叹息一声:“我觉得你家里人,都怪怪的。”
徐光霁看着她。
“你会生气吗?”岑心有些不安看着他,“我知道不该这样说你家人,但你说他们对我很满意,我却看不出来。他们是真的满意吗?”
被这样直白地问起,徐光霁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
“宝贝。”岑心靠过去,主动抱住了他,“你可以在我面前,表现出真实的你自己来。”
“我很真实。”他说。声音却很难得的,显得似乎有些脆弱。
“嗯,你很真实,我知道。”岑心抚摸着他的后脑勺。
“我比他们都真实。”
“没错。”岑心继续安抚着他,他情绪似乎有了比较大的起伏。
徐光霁揽住她的腰,紧紧抱着她,告诉她说:“谢谢你的礼物,我真的很开心的,绝对没有半点虚假。”
“那就好。”岑心的声音轻快起来。
徐光霁还想说今天回家的事情,但岑心摇摇头,拉着他去了浴室泡澡。
“不说这些了,今晚早点休息吧,我觉得好累了。”
徐光霁忽然也觉得好累了,带着虚假的面孔和家里人相处,比连做三台手术都还要更累。
-
难怪徐光霁总是有很重的心防,他根本都没释放出自己的本性来。
既然如此,那就得想办法打破这层笼罩着的玻璃。
平时徐光霁去医院的时间,岑心都还没醒,但今天她强撑着醒来,提前跟他约好了下次他休息的时间,说好要带他去一个地方玩。
人走后,岑心又睡了一觉,被一通电话叫醒。
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岑心清清嗓子后接起:“喂?”
“我是沈修的父亲。”
“伯父。”岑心眼睛一睁就开始说胡话,“我正好想联系您,为什么我最近都联系不到沈修了?”
电话那头声音冷淡:“想知道,那你就过来一趟。给个地址,我派人去接你。”
岑心说不用麻烦,她自己去就可以了。
然而出租车进不去,岑心只好在很外面的地方就下车,她又摸不准方向,又给沈晟打电话叫他让人出来接。
原本以为沈晟会生气,不过那边意外的很有耐心。
岑心估计沈修现在状况不理想,也估计沈晟在外应该没私生子,就沈修一个,他还是急了。
岑心一上车,就立刻问司机:“沈修还好吗?”
司机默不作声,没有回答。
“跟我讲一下好不好?”她是带着请求意味说的,“我有点担心。”
司机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红了眼眶看上去有些可怜的漂亮女人,有些为难的样子:“小姐,我也不清楚……”
“但是,”他放轻了声音,还是把他知道的说了出来,“这几天私人医生一直在,都没离开过,可能不太好。”
“谢谢你。”岑心一脸担忧的样子,魂不守舍似的。
司机原本以为少爷的所谓女朋友就只是冲着钱来的,没想到是真爱啊。他看着她那样子,都有些心碎了,一走神差点开错路。
下车后,岑心快步走进别墅内。
她看到坐在沙发上,一身黑衣威严庄重的男人,他眉头紧皱着,一记眼神过来,足以让人慌张到无措。
“沈修呢?”岑心一边朝沈晟走过去一边问。
“在楼上。”
岑心打量了一下房内布局,就想往楼上去,沈晟却叫住了她,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
“他没事,你坐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不,伯父,我想先看看他。”岑心说完,就上了楼。
沈晟的命令被违背,一时有些恼,但看她如此关心沈修,又给了一旁站着的男人一个眼神,示意他上去带路。
岑心不知道人在哪个房间,还好有人过来。“岑小姐,少爷在这个房间,但他在睡觉,需要安静。”
“好。”她应声,跟着走过去,脚步又迟疑了。
男人是沈晟的保镖,他观察着岑心的一举一动。作为一个优秀的保镖,需要掌握一门基础课程,通过对方的每个细微动作,判断对方内心的想法,以及接下来会做什么。他觉得她的表演痕迹稍微有点重,一般人看不出来,他不一样。
岑心走了进去。
房间里,除了一张大床,以及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沈修之外,空无一物,可以说比病房还要简洁。
岑心放轻脚步,缓缓走过去,却看沈修忽然睁开了眼,她被吓了一跳。
沈修立刻坐了起来,身上的疼痛让他下意识拧起五官。“你怎么来了。”
声音干哑到好像在沙漠里整整待了一个月。
岑心看了保镖一眼,对方识趣地走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她握着沈修的手,表情没有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得那么关心。“哪里痛?”
“哪里都痛。”沈修视线一直在她脸上没移开过,他拉着她的手,“但现在哪里都不痛了。”
岑心看着他的手背,上面有留置针,还有血迹,看上去像是他不配合输液留下来的。她拉开他的衣服要看,他挡住了不让看。
“没事的。”沈修说,“你别担心。”
“我没担心你。”
“好好好,你没担心我。”沈修心都要化了,没担心他,怎么会来这里找他。
岑心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要走出去。
“岑心!”沈修干哑叫了一声,立刻跟着下床,但浑身的疼痛和无力让他直接栽倒在地上。
岑心出了房间,看见站在外面的保镖已经拿着一个餐盘,上面有水和清淡的饭菜以及水果。
她接过,再次走进屋子里。
屋子里连张能放东西的桌子都没有,岑心看着坐在地上的沈修,干脆也直接坐在地上,一声不吭给他喂水喝。
沈修很乖巧,知道她不是要走,整个人都安心了。他一点点喝进去,喝了两口说:“我没办法,我只能不吃不喝。”
“少说话。”岑心有点凶地斥责他,喂完水又喂吃的。
饿了几天,应该是很饿的,但沈修一点食欲都没有,他现在唯一的念想只是抱着她,但很显然她不让抱,只想让他好好吃东西。
他把东西都吃完了,岑心动作有些粗暴地给他擦嘴。
“疼。”他叫。嘴角都磨红了。
“你还知道疼。”岑心拉着他让他重新回到床上,“躺好。”
一挨着东西,伤口就疼,沈修忍着难受,半躺下来。
岑心拿着餐盘出去。
沈修以为她马上就会回来,但数了三十个数了还没进来,他对着门口喊岑心的名字。
岑心再次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只新的水杯。“叫什么叫啊,我还能走了?”
“我怕你走了。”沈修对她伸出手,她拉住他,坐在床边。
岑心面无表情看着他,把水杯递给他:“再喝点水。”
沈修摇头,有些委屈地看着她:“你在生我的气?”
“不然呢?你要我怎么样,夸你很棒棒吗?”岑心把水杯递到他嘴边强行让他又喝了一口,“你之前说要用自杀来威胁你爸,我当你只是说说,你竟然来真的?”
沈修垂着头,很难过。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办法,但他除了这个办法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不,见效了,她都来看他了。
这是真的吗?还是他濒死之际,产生的幻象?
不行,就算是幻象,他也要多看她两眼。
沈修又抬起头来,正好这时岑心指腹轻轻擦过他嘴角,捧着他的脸,靠过来亲吻他的快要凹进去的脸颊。
他一愣,这触感,是真实的。
沈修没有像之前一样夺过主动权,用力跟她接吻,而是感受着她温暖的亲吻,泪液滑落下来。
岑心尝到他眼泪的苦味,坐直,水杯再次递到他嘴边:“白痴,不喝水,还哭。”
沈修乖乖喝完水,这下她终于愿意抱着他。这一刻挨过的鞭子完全不算什么了。
“我要下楼跟你爸聊聊。”岑心轻轻拍着他没有受伤的地方,“你休息一下,等会我带你回家。”
沈修又觉得这不是真的了,他恐怕真是要死了,她居然说要带他回家?
他躺下来,睁眼看着天花板,不敢相信。
沈晟不在客厅了,来到了书房里。他目光如炬看着走进来的岑心,眼神锐利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
岑心走过去,拉过椅子来坐下。“伯父,您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沈晟的声音里带着怒意,“他说他不想要这些东西。”
他的手拍了拍桌子,又在空中比划一下,意指整个沈家。
沈晟死死盯着她:“你都跟他灌输了些什么,才会让他这么想?”
“这问题恐怕不是出在我这,是出在您这吧?”岑心表情淡然,语气深沉,“伯父,您爱他吗?”
沈晟冷笑一声,仿佛听了个笑话。“老子爱儿子,天经地义,这还用你问?”
“所以您爱的表现,就是限制他的人生,伤害他的身体,践踏他的灵魂?”
“少把这些词套在我身上。”沈晟视线从她脸上移开,似乎是带着逃避的,“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放弃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过,才是爱他?”
岑心:“谁不想过养尊处优的日子,他想放弃的不是这些,只是您而已。”
沈晟的脸色黢黑,视线再次缓缓挪到岑心的脸上,但她看上去似乎一点也不惧怕。“我给了他一切,光靠他,能过上这样的生活?放弃我,可笑。我是他父亲,是他这辈子都逃不开的人。”
岑心不怕他,他都主动给她打电话来求助了,显然是除了她没别的办法了,她有什么好怕的。
“当然,您给了他物质上的一切,但您连哪怕一点点的爱也没给他。”
“少跟我说爱不爱的,你懂什么爱,而且,爱比物质重要吗?”
单看这句话,岑心倒是同意,爱不爱的不重要,问题是他不爱他儿子,导致他儿子成病娇预备役了喂,现在病娇倒是差不多治好了,但又跟个小狗崽一样黏着她,很烦人的喂。
岑心轻飘飘地道:“也许是您没感受过爱,所以才觉得不重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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