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孩子们,看看谁来了!”

温若雪侧头同周暄沟通了解孤幼院的基本情况,突然听到耳边院门口有熟悉的声音出现,抬眼看过去,门口那个曾经令他咬牙切齿的人正扛着两个小萝卜头转圈圈,小萝卜头“咯咯”的笑声治愈在场所有人。

一个没注意,身边的人便噔噔噔地跑过去:“程哥哥!你又来看我们啦”。

此刻的程亮不是记忆里面目可憎的样子,放下肩上的小人儿,抓住顺着衣角向上爬的小崽子放在自己的小臂上,用好不容易空出的手揉乱少年的头发:“没错,惊喜吗?”

少年喜上眉梢重重点头,“嗯!可是程哥哥最近你们不忙吗?其他哥哥怎么都没来啊?”

边抱着小崽子,边将门口扑腾地正欢的小萝卜头们吆喝进院内的人,闻言身躯一僵,敷衍道:“小孩子就别问那么多啦”,试图打岔过去。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此事不报更待何时,温若雪信步走过去,“我认为既然想要教育好孩子就要主动地坦诚相待,何况周暄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程将军,你说呢?”三个字的称呼被人刻意拉长,每个字都格外清晰可闻。

言语间夹枪带棒的人满意地看着嘲讽对象,对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个调色盘。

少年出言打破这尴尬的一幕,“程哥哥,你同温大人认识吗?”

颓唐的人嗫嚅半天,想要开口回应又不知道怎么向崇敬仰慕自己的人说出二人相识的场景。

温若雪才不会说自己丢人的事情呢,说点别的不是更好,精准打击:“程将军与我同在秦将军手下共事一段时间,近期程将军错信他人险些酿成大错,被革职查办了”。

少年见被揭开面皮的程亮一副无地自容恨不得钻找地缝钻进去的样子,贴心宽慰道:“程哥哥,你不要太难过,下次一定要擦亮眼睛看人哦”。

被安慰到的人放下心中的结,轻柔地将怀里的小孩放在地上,随即对着温若雪拜服下去,“温大人,程某还正式未向大人请罪,程某认打认罚不敢推辞”。

发泄出心中曾经的不快,温若雪奸计得逞笑眯眯地说:“既然已经按规定受罚,只要程将军今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我们便是相逢一笑泯恩仇”。

“是是,温大人教训的是,程某再也不敢了”

二人达成一致决定放下过去释然相对,观察形势的周暄终于放心长舒一口气,这才注意到时辰,“啊!上工时间要到了,你们慢慢聊,我先走啦”。

二人含笑目送少年离开。

“程将军,明日请你到郡守府来一趟,我有事请教”,温.大仇得报.若雪也点头告辞。

回去的路上,温若雪想到近现代行军打仗时单兵为及时补充每日营养随身便携压缩饼干,需要的原材料也比较易得,便令被秦钺塞进回郡城队伍的将军府厨子做来看看。

准备不算特别精细的小麦粉、北地自产的核桃仁和花生、军营炼出的猪油羊油、香葱和一些调味料。

看到一大坨粉末,很难不想起从前在超市铲面粉的愉快场面,玩心大起的人拿着小铲子边玩面粉边看大厨做压缩饼干。

大厨将一布袋子小麦粉哗哗倒进巨大的铺满白布的蒸笼,结实的臂膀一端就将蒸笼放在大铁锅上,上锅隔水蒸三刻钟的时间不能浪费。

又重烧一口热锅,把新得的核桃仁和花生仁一股脑下锅,不断翻炒,灶前一片火热,灶前的人汗流脊背,连忙用手背擦擦,又接续着翻炒起来,坚果香气喷薄而出,大厨捡起一块尝尝,酥脆可口,装下一盘端给主家,便让其余帮厨将这些仔细研磨成粉末状。

蒸笼噗噗往外冒热气,厨房内仿佛人间仙境,云雾撩人,凭借经验判断时间差不多,大厨迅速将蒸笼取下来,用长筷子戳进小麦粉看看生熟,确认小麦粉状态后开始用筷子迅速搅散防止凝结,那熟练的动作都能让人看到残影。

把搅匀的面粉分装多个深碗,一排帮厨开始摇晃密网筛筛粉,一丝不苟用铲子撵开小麦粉结成的小疙瘩。

蒸锅的水被铲干净,大厨起锅把水珠烧干,热锅放入猪油、羊油烧热,瞅准时机倒入过筛完成的熟小麦粉,全程小火翻炒不断翻动防止糊底,原本乳白色的小麦粉渐渐泛出金黄的色泽,师傅一摆手,有眼力见的帮厨就将炒好的核桃仁和花生倒进去,大铲子挥动几下,又把灶边的芝麻混入锅中,最后放盐和香葱调味的功夫尤其见真章,要是过咸或者过淡一锅就弄砸了。

翻炒均匀后帮厨们七手八脚地把面粉挖出锅,趁热倒进方形模具用力挤压。

温若雪早就闻饿了,没等完全放凉就拿起一块入口,“水水水”,咕嘟咕嘟喝下去才感觉缓过神来,这就是吃一口脖子能撑二里地吧,像从前他吃过老式甜点的绿豆糕,很实在,很吸口水,粮食、坚果和荤油的香味互相交织相得益彰,饿的时候能给人香迷糊。

嘱咐厨房再少做些带肉丁的一并多放几天,记录下成品能保质的天数,行军主粮就算研发完成啦。

至于水果嘛,本来提到水果罐头,大多数人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橘子罐头、黄桃罐头,但古代水果品类不丰富,且北方地区四月底能成熟的水果不多,温若雪把目光放到了本地盛产的李子身上。

北地四季分明,昼夜温差大,这个时节本地的李子已经成熟。李子,表皮富含花青素,果肉酸甜,维生素C含量较高,有利于组织修复、代谢、合成,能维持免疫功能,很适合用来做行军打仗必备的水果罐头。

帮厨们将李子洗净,轻轻去掉皮和核,切成便于入口的两瓣。

因水果罐头不难做,大厨有意指导最看好的徒弟上手在主家面前露脸,徒弟兴奋地接过锅勺,往装了半锅果肉的锅中加入清水和冰糖,大火烧开后,徒弟立刻转中火用勺子拨动李子,让果肉在糖水中沉沉浮浮,直至汤汁浓稠果香四溢才出锅。

刚做好的李子罐头汤色澄净酸甜诱人,温若雪摸摸肚子觉得水果和其他食物不会共同占用同一个胃,于是舀起一块就吃,酸的煮得软软的李子进嘴后刺激口腔不断分泌口水,不爱吃酸的人差点流泪,艰难地将李子咽下去,“下一批多放点糖,多放点,这点糖用得起别吝啬”。

大厨听到瞪了徒弟一眼,徒弟头一缩任由师傅责骂,看完全程的温若雪打了个圆场,“都知道糖金贵,不敢多放也是有的,没事儿,下次注意就行了”,捧着茶盏喝一口祛除嘴里残留的酸味,撑撑地走回书房坐着不动了。

转天程亮出现在郡守府时,青竹瞪着这人不肯放行,就是这个登徒子妄图占他们郎君的便宜,直到温若雪示意把人请进花厅才撇嘴把人带过去。

“不知温大人有何事要程某来办?”

坐在上首的温若雪递过去一个中等大小的里头整齐摆放着压缩饼干的陶土罐头,“程将军快人快语,我和秦钺商量着尽量减少粮草辎重部队,让单兵携行军罐头装入足够十天的口粮带着,近日请城中百姓做出一批陶土罐头,这是行军口粮,请程将军帮我估算一下罐头重量和食物分量是否合适”。

掂量两下分量,废了些力气打开罐盖,口粮喷香,粗粗一看程亮心中已有计较:“温大人,此计可行”。

“既然如此,还请程将军用这布包裹住罐头带上替我回一趟军营,将罐头和这封信交给秦钺,一路上烦请将军以行军赶路的速度前进,试试罐头是否会被颠开,食物是否会受到损害”

“程某领命”

今日的程亮老实到仿佛换了一个人,大概被革职痛定思痛知道要好好表现了吧,温若雪心中猜想着却半点不显露出来,“那我就不送了”。

程亮怀揣信件拎着罐头大步离开。

心里念着夫郎的秦钺苦等之下到底等来了夫郎问候的信件和辛苦成果。

程亮当着秦钺的面打开罐头,原本质地就比较松散的非机压压缩饼干直接化作粮食粉末,不能再用手拿起,秦钺飞速读完夫郎的信件,取来一碗热水,加入两勺约等于一块饼干量的粉末,搅和搅和变成一碗奇怪颜色的糊糊,尝了一勺子面糊,比起以前的军粮味道好太多,将士们一定很乐于接受。

正事已了结,没明白程亮是怎么跟自家夫郎遇上的秦钺暗搓搓表明身份排除异己:“圣上前些时日暗中给我和温若雪赐婚了,现在温若雪是我的夫郎”。

程亮没察觉到发小的小心思,万分惊诧和震怒:“什么?!朝廷怎么能这么做?!”

秦钺欣然回道:“倒也没什么,虽然娶得是个男媳妇儿,但我是自愿的,况且我和我夫郎两人情投意合志同道合,现在只要能平定跶越便没什么可忧心的,你若是愿意暂且留在郡城帮着运行军罐头过来吧”,兄弟妻不可欺你可给我记住了。

自己也没资格说发小:“既然如此,你们商量着来吧,我先回去了”。

二人终于慢慢回到还是少年时相处的感觉,“饭还没吃,走什么走,等吃完我写封信你给我带去给我夫郎”。

“你要写信就说呗,还留我吃饭糊弄一下我”

“信你路上可别拆!”

“什么事我不能看?我偏看!”

“吃你的饭吧!”

温若雪打了两个喷嚏,等着那个很爱他的人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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