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提议不错。”夫晋开口表示赞同，继续道:“土地神意下如何？”
烟子悠注意到土地神那紧握的拳头松开了，开口道：“老夫……听帝君的。”
紧接着，土地神从胸口处拿出了一只精美的锦囊。
只见他嘴唇微动，锦囊口便被打开，碎成渣渣的魂魄个个钻出，在正庭上方汇聚成了一大片，渐渐显现出了烟子悠的身影。
画面中刚破土的树精没有丝毫犹豫地直奔烟子悠，树根疯狂地生长，在扎空的地方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大坑。
好一会后，根根长条被转得捆在了一起，烟子悠才抓着树枝将自己送到了死角，背部一抖一抖，显然是在喘气。
随着画面离得越来越近，蟒蛇的尖牙出现在画面中，就在要碰到烟子悠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红光淹没了这一切。
看着魂魄散开回归锦囊，烟子悠内心不禁感叹道：难怪当时觉得后背发凉。
“这是树精？”
四个字，炸开了天庭的议论。
“可否再让我看一遍，这都猛成什么了？！这能是树精？！”
“就是说啊？难不成我之前所见都是它们的伪装？”
“这明显是变异了啊！”
……
极乐抱着手臂讽刺道：“以前只听说过您家的仙蟒吃人，现在看来，真是饥不择食。肚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仙骨头呢！”
赤童子怼道：“那蛇现在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极乐回怼道：“怎么样？！总不能让它白吃，既然不能拿死东西怎么样,那就让活东西代它受。老头，你觉得如何？”
土地神低着头，没接他的话。
水神开口道:“千年仙蟒的下场都如此凄惨，而少城主却安然无恙，这实在过于蹊跷。而整个画面中，最不对劲的就是那道红光……”
“你他妈眼瞎吧！”极乐暴躁地打断水神的话，继续道：“树精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不对劲了，这么追着他跑，不是在往死里整吗？！话里话外都把错往他身上推，你亲眼见着了？！”
文神安无生打断道:“半关降世之时，少城主早已陷入死境，又如何会与鬼界扯上关系。极乐那时并未化形，怎会让他下界去？”
烟子悠看着几个为他哥说话的仙，心里暖暖的。
即使那个哥真的让他讨厌。
夫晋呵道:“好了！”
吵闹归于平静，烟子悠开口问道:“所以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啊？”
“错就错在，你对鬼界此事并不知情。”夫晋揉着脑眼，声音沉闷。
烟子悠自认为每一位鬼王都十分有原则，他实在想不到其他鬼王究竟会犯什么事。
于是开口问道:“是关于他们身份的事吗？”
安无生道:“很久之前天界与鬼界就已经互不干扰了，所以对他们的身份，我们无权干涉。”
“那为什么大家对半关的反应那么大啊？”烟子悠问道。
文神回道:“他能自由进出我们的结界。”
安无生解释道:“天界的结界是众仙家的灵气汇聚而成，根本不是法力就能打破的，再者，这结界认主，且只认为他提供灵气的仙家。而半关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这实在是坏了祖先定下的规矩。”
土地神阴笑:“说到鬼界，云恩不是有个孪生兄弟？当初他大闹天界，被帝君贬下凡，大家可是有目共睹。”
烟子悠瞳孔骤缩。
所以呢？老子被贬跟你那逼蛇有毛关系？
极乐在一旁道:“你的意思是怀疑我家城主？安无生已经说过了，结界认主。”
烟子悠沉思。
难不成是半关上界把哥哥杀死了？
很快烟子悠就否认了这个想法，因为半关没理由插手天界的事。
“既然是神不知鬼不觉，那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啊？”烟子悠问道。
安无生道:“极乐带你来时，你可见到那开的满天界的山茶花？”
山茶花？
烟子悠想到了几日前极乐被捉走，他在永春阁中看到的一派景象，可他觉得，两者应该不会有关联。
于是摇摇头道:“没有。”
安无生嘟囔道:“那就奇怪了，我刚回天界就直奔天庭，也没怎么注意。”
文神补充道:“半关在所到之处留下了山茶的鬼种子。我们检查过，没有毒性，但发现了规律，每一月开一次，今日正满一月，却罕见的未开。”
留下种子，却又没毒，还开得有规律……
烟子悠问道:“他来的时候有说他什么事吗？”
庭中寂静，话题拐入了死胡同。
沉默了许久的极乐突然开口道:“他说他找人。”
“我本来是想找阿姐的，结果撞见新来的那两个门神在偷懒，半关说他找人，两个门神说要找人自己进去，然后我就看见半关进去了……后来我尝试告诉阿姐，但我那时候并未化形，仍是神兽形态，不会说话，叽叽喳喳就这样叫了一夜，阿姐以为我脑子坏了，转头把我扔进水帘洞去了，害我在那看了一整天的鱼。”
极乐明显委屈地不行，头顶那根红翘毛都蔫哒哒的。
被叫做阿姐的蒋罗开口问他:“这就是你撕我天书的理由？”
极乐反驳道:“那我出来了你就硬让我学，我一只鸟能看懂什么啊？”
蒋罗虽理亏，还是硬气道:“我不是以为你中邪了吗，想让你念念经……”
烟子悠看向她，面上还是风平浪静的，没有一丝丝多余的情绪。
记得自己当年炸了蒋罗的遁台，她也是这幅表情。
庭中一阵哄笑。
烟子悠开口道:“那半关有伤过天界的人吗？大家好像对什么算盘很畏惧。”
这一问，众人纷纷敛了神色。
蒋罗道:“曾有几位小仙下界做事误入半关的地盘，半关有权对擅自入界的天界人进行处理。不知那几位小仙犯了什么罪，再回来时身体早已冰冷，开满了黑色的山茶花不说，每一具尸体的心口处都嵌了上百颗算盘珠子，还有两道贯穿上半身的口子。”
蒋堆堆哄笑道:“反正那几个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不知道谁给传到人间去了，半关就有了‘十字黑茶’这个名号。”
烟子悠砸吧砸吧嘴，道:“那说明半关对我们应该没有恶意，对吧？”
安无生回道:“目前是没有，但不得不防。况且还有其他鬼王是我们没有在意的，甚至说未曾出现过的，任何一位都有可能会危及到天界。”
“是啊，无生说得有理啊！确实不得不防啊！”
“哎？！那半关都来咱这了，咱没派人下去过吗？”
“当然下去过啊，人家鬼王说是咱的人让进去找的，还发了毒誓，结果半点事没有，咱还白跑一趟。”
“下界多注意着点吧，说不定哪天就碰到他了……”
……
夫晋打断众神的议论道:“行了，土地神去文神殿领罚，其余的都散了吧。”
蒋罗对烟子悠道:“跟我来。”
.
三人进了内殿，夫晋开门见山道:“还记得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吗？”
烟子悠心道:果然。
然后摇摇头。
蒋罗道:“不管你有没有梦到些什么，我都能确定那是虚域。”
“我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烟子悠回道。
这个词他倒是从没听说过。
夫晋轻笑一声道:“你在天界的时间少之又少，如何能知道？”
烟子悠没见他笑过，竟然觉得有些扎眼。
毕竟上次见夫晋，烟子悠是跪着的。
蒋罗解释道:“我们除了可以通过在人间积德，捉拿作恶的鬼魂炼制丹药提升法力外，还可以在梦境中消除梦魇，从而提升自身在梦境中的法力。”
“人人都会做梦，且都会有梦魇，如此，我们与人类便有了最原始的联系。”
“不过，仙家们都倾向于现实中的法力，所以修炼虚域的人少之又少。”
“而你三百年前，经历了那场浩劫后，带着死去的躯体再次飞升，就使你的灵魂处于一种假死状态，而你又在虚域中不断斩妖除魔，使你的躯体开始自愈，所以你醒来的那段时间是有法力的，不过很低微。”
“这么些年，我也只能找到这些，至于关于你为什么到现在才醒过来，而你又为什么死后能飞升等等问题，天界的古籍中完全没有记载。”
烟子悠心里“哇！”了一声，觉得哥哥交友还算有水平。
开口道:“所以你是一直在调查这些吗？”
蒋罗回道:“除了这个，也一直在找师父。从你入棺之后，师父就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这话包含了两个信息，第一个就是师父失踪了。第二个就是他没法找师父给他求情了。
擅自下界，按天界的规矩，少说关他个三五年。
夫晋开口安慰道:“不用过于担心，他法力在我之上，寻常东西伤不了他。”
烟子悠点点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担心他干什么？我自身都难保了。
夫晋继续道:“私自下界，一律按天规处理。”
蒋罗回道:“是。”
.
到了羽神殿，门一锁，就只剩烟子悠一个神了。
羽神殿他熟啊，只能进不能出的软禁之地。
当年做神仙的时候可没少受它关押的苦。
它之所以成为关押神仙的囚笼，是因为它有一个特点：不关门。
一但关上了，进去的人相当于这殿里唯一活物，只要活物消失，羽神殿内达不到平衡，就会产生强大的吸力，把过路的活物吸进去。以至于这殿外，除了专门送饭的小仙，就没有神仙会来。
而那些小仙又有专门通信的卷轴，一但发现不对劲，分分钟通知仙使封锁所有下界途径，专门查在逃神仙。
按照帝君的性格，这么些年过去，只会更严。
他正思考着对策，脚下冷不丁传来一阵声响。
“少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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