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羡鱼拿出金疮药和包扎的东西,亲自动手帮忙包扎。手上动作不停,同时看向巫雅道:“今日的量够两日用了,你自己看着办,明日不许过来。”
割韭菜还有生长期呢,好不容易喂胖一些,也耐不住他们这样放血啊。
“公主!”巫雅不悦,“这是给世子用的。”
姜羡鱼怒目而视:“来人,把她丢出去。”
“你!”巫雅终于维持不住从容,瞬间惊慌。
房内硝烟四起,一只略凉的手搭上她的手,轻轻喊了声公主。
姜羡鱼和巫雅同时看向赫连奴。
赫连奴眉头轻轻蹙起,唇角都被他咬得泛白,极力忍住痛道:“没关系的,能帮到大哥我很开心,不过是一些伤口,从前更重的伤都有过……”
他额角渗出薄汗,被包扎的左手腕细微的颤抖。都这样了,还在逞能,姜羡鱼那个心啊,揪得紧紧的,气闷道:“你是傻子吗?痛死你得了。”
赫连奴唇角翘起,眸子带笑的盯着巫雅:“巫姑娘,药引拿去吧,记得明日再来。”
明明是单纯无害的笑,巫雅只觉得那笑格外渗人。
她平复心绪,端起药碗三步并两步往外走。
巫雅走后,姜羡鱼又找了大夫,开了些补血的药。瞧着他脸色苍白,病恹恹的模样,又命令他跟着自己一起在院子的八角亭内散散心。
此时云净风清,天光朗朗,亭外几朵茶花开得正盛。
姜羡鱼脱了鞋窝在躺椅里捏着话本打发时间,赫连奴靠坐在她身后替她打理被风吹乱的墨发。少女眉眼俏丽,看到高兴处,时不时发出轻笑。那双杏眼弯弯,褪去娇蛮,平添楚楚稚气。
赫连奴想知道她为何这样开心,眯着眼往她手里的话本看去。
姜羡鱼觉察到他的目光,侧头问:“你也想看?”
赫连奴摇头,长睫盛着光影,声音落寞:“我不识字……”
姜羡鱼啊了一声,然后扭头,讪讪不说话了。
他幼时能活着已是不易,识字是为难他了。
姜羡鱼的沉默落在他眼里是不喜,赫连奴绞着她发丝的手微微用力,小声道:“我可以学……”
姜羡鱼听出他语气不对劲,侧头认真看着他:“本公主并不是嫌弃你……”
月白的纱幔被吹起,柔顺的发从他指尖溜出,他倾身过来,发丝与她发丝纠缠。近到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姜羡鱼被他的猝不及防吓到,微微后仰坐直了些。
他立刻摆出一副受伤的模样,自嘲道:“公主还说不嫌弃……”
姜羡鱼:这和嫌弃有什么关系啊?
她脖子一梗,视死如归:“方才是没坐稳,你再来……”她睫羽乱颤,想起那晚有些甜的吻,心里又滋生点点期待。
赫连奴果真微微撑起身子,靠了过来,眉眼里是浅淡的笑意。
从前只觉得那些男男女女咬来咬去很恶心,从来不知道和她亲吻是这么有趣的事。比单纯的咬他的脖子,肩更令他兴奋。
他唇贴上她的唇,轻轻啃咬,慢慢描摹,像是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
姜羡鱼被弄得心里发痒,支撑不住,被扑进了摇晃的竹椅里。竹椅咿咿呀呀像是在唱戏,双色衣摆层层叠叠交缠,风吹过有花落在其上。
细微的声响溢出,又被四角飘飞的纱帐压了回来。
他似是得了趣,努力想再碰更多。
那感觉似在云端,又似被汹涌的海水包裹,其中滋味自不必言说。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怎么能如此堕落!
“公主。”亭子外传来碧桃的喊声,姜羡鱼吓得魂不附体,活像是偷、情后被发现的惊慌,用力咬了赫连奴嘴一口。
他吃痛放开,瞧见她恼怒也不敢再放肆,乖顺的起身。
碧桃边跑,边道:“公主,世子爷来看您了,人已经进了院子了。”
姜羡鱼吓得手一抖,看看自己又看看赫连奴。她赤脚散发,衣衫凌乱,跪坐在一旁的赫连奴唇色因为亲吻显出艳红,本就宽松的衣衫这会儿更是散乱的不能看。
两人站一起,怎么看怎么都像刚刚大战过一场。
所有人本就以为她是因为一张脸才把赫连奴留在覆雪院的,这会儿,若是让正主瞧见他们这副样子,指不定把她想成什么。
她第一反应就是把赫连奴往纱幔外一推,急切嘱咐道:“你先回屋,表哥来寻我定然是有事。”
赫连奴不动,她急了,活像个渣男发言:“再不走,本公主就不要你了。”
赫连奴眼睫颤了颤,掀开月白的纱帐,乖顺的从另一边往外走。
姜羡鱼迅速低头整理自己衣服,拉好领口,又开始找发带胡乱绑头发,然后到处摸鞋子穿上。等她在铺了褥子的石凳上坐好,亭子外的纱帐正好被人挑开,白衣胜雪的赫连城走了进来。
她掩饰般的喊了声表哥,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尾音都在颤。
赫连城一双星眸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很自然的坐下。随行而来的侍从立刻递上手炉,又不放心的把他那侧纱帐压严实,生怕一阵风把他吹跑了。
姜羡鱼赶紧叫人上茶,努力平复自己怦怦跳的心脏。
“表哥身体不好,怎么还特意跑了来?”
面前的少女长睫低垂,压根不敢与他对视,一双乌黑的眼珠滴溜溜乱转。双颊飞红、唇色如沾了雨露的花骨朵、滢润、饱满……不像是平日里见他的羞怯,倒像是做了坏事……
他目光落到地上,一本话本正横躺在她脚边。
姜羡鱼也看到了,赶紧弯腰去捡,讪讪道:“方才听见表哥来太高兴,一不小心就把书丢了。”
“是吗?”赫连城含笑看着她,琼秀璀粲的脸自带圣洁气息。
姜羡鱼深吸一口气,点头。
赫连城走到她近前,在她惊愕的目光中蹲下,然后握住她的脚抬起,笑意更深:“就算着急,也不该把鞋穿反了。”
姜羡鱼低头一看,果真见自己左右脚反了,她懊恼、惊慌,想把腿从他手里面抽出来。
赫连城:“别动,我给你换换。”他声音温和,却是不容拒绝。
他手宽厚干燥,手心的热度隔着一层袜子传到她脚心。纤长的十指在她脚踝之间来回穿梭,每一根指头都像是上好的羊脂玉,白净清透惹人遐想。眉眼低垂的模样,某个角度与赫连奴重合,一下就令她想到方才的放浪。
方才还只是手软身软的姜羡鱼这会儿脚也软了。
心竟是比方才跳得还厉害。
死了死了,姜羡鱼在脑海里呼叫小B:“我不会真的这么‘水性杨花’吧?看见赫连奴也喜欢,看见赫连城也心动!”
小B解释:“清河公主本来就喜欢赫连城,主人看到他会心动很正常。也不排除,主人被美色所迷的状况。”
姜羡鱼:“……”
她摁住胸口,眼神不安的四处乱瞟,然后透过飘飞的纱帐瞧见站在廊下一脸幽怨看向她的赫连奴。
姜羡鱼:她就是个渣女!!
赫连城替她换好鞋子后坐到她旁边,眉目依旧温润。
气氛太过尴尬,姜羡鱼转移话题道:“表哥这几日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赫连城点头:“嗯,巫雅前些时日研制出一种克制心疾的药丸,效果甚佳。”他眸色清朗,丝毫没看出阴霾。
姜羡鱼试探的问:“巫雅有说用什么做的吗?”
赫连城摇头:“我向来不过问这些,巫雅与我一同长大,她给的东西自然信的过。”
“是吗?”姜羡鱼口干舌燥,端起茶喝了两口。
赫连城四下看看,问:“阿池呢?”
姜羡鱼一口茶水直接呛在嗓子眼里,差点没背过去。支支吾吾问:“怎,怎么了……表哥,找他?”
赫连城递了帕子过来,笑道:“表妹这么紧张做什么?莫不是又欺负阿池了?”
姜羡鱼:你说的是哪种欺负?
“绝对没有!”姜羡鱼接过帕子轻拭唇角,试探问:“表哥找阿奴做什么?”
赫连城眉头轻蹙,纠正她:“他现在是赫连侯府的二公子,清河不应该再把他当奴仆使唤。先前是父亲做得不对,我已经同父亲说过了,今后让阿池住在我隔壁,吃穿用度一律照我的份例来。诗书礼仪,那些世家公子该学的都让他学,不然以后出去叫人小瞧了。”
姜羡鱼诧异:“让他住你隔壁,读书习字,还让他出门?”
漫画里,赫连奴在侯府一直带着面具被欺辱,被挖心前才知道了身份。别说出门,读书习字压根不存在。
不是说赫连奴的命格克侯府,他过得好赫连侯就不好。
赫连侯还能同意?
赫连城以为她不乐意,态度严肃了几分:“阿池是赫连府二公子,这些本就是他该有的。清河也莫要再扣着人了,你不估计侯府的颜面也该估计自己的名声。”
清河公主扣下侯府刚找回来的二公子一事早就在上京城传开了。
不少人笑她为端华公子疯魔了,替身这种事当着正主的面都做得出来。
姜羡鱼当着赫连城着谪仙的面,实在说不出什么重话。又想起方才赫连奴说自己不识字时的落寞,于是点头答应。
赫连城见她答应,眉眼又柔和起来:“那午后我让人来接阿池。”
说完他突然捂住胸口,长眉微蹙,呼吸急促,唇色越发浅淡。
一看就是心疾复发。
姜羡鱼吓得六神无主,连忙起身扶他。
他额头抵住她的肩,另一只手扶着她左臂,喘息着安慰:“不碍事,只是心口突然疼了一下。”
都这样了,还安慰她。
姜羡鱼伸手想抚他的背,他轻声道:“别动,让我缓缓。”
她奶奶也有心脏病,发病起来也是这种状态,甚至有时候比他更难受。
他这病就非要挖赫连城的心吗?有没有可能有其他的法子?
她刚这样想,小B就发出警告的声音:“主人,别试图改变剧情,否则会滞留在漫画世界,回不了家哦。”
姜羡鱼叹了口气,默默让他靠着。
风卷帘动,花欲窥人,两人依偎不动,像是佛子抱着一捧花,旁人觉得安宁祥和,赫连奴只觉得刺目。
他在泥淖你挣扎,赫连城凭什么干干净净一身白,还来染指他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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