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场内，一片沉寂。
能经过第一轮淘汰的学生都不是弱者，至少在耐性与毅力上达到了商以珣的标准，但面对这第二轮的考核，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说是混战，一来没有规则，二来没有标准。
有人认为，混战之后留在场中的最后五十个人会是赢家，也有人猜测，只要表现足够优异，哪怕没有留到最后，也一样有机会被选上。
“若楠，现在怎么办？”
蒋毅与赵若楠这一队聚集的人最多，几乎占到了总人数的三分之一。
赵若楠做了个手势：“先停下，恢复体力。”
蒋毅提议道：“我们人多，只要不分散，问题不大，就怕时间一长容易出变故，不如等会速战速决，先将落单的打出去。”
赵若楠下巴微抬，冷着脸说：“其他人不足为惧，找人探查一下宋宛然的踪迹，盯紧了她。”
蒋毅欲言又止。
宋宛然身边一定有封少钦，他其实不赞成在这里跟他们对上，但是看赵若楠一副铁了心的模样，也实在劝不动，只好顺着她的心意。
起伏的山脉中，大大小小的洞窟随处可见，人影穿梭其中，显得尤为渺小。
封少钦行走如风，掀开草藤，弯腰进了洞口。
洞窟中，宋宛然抱膝而坐，下巴搁在双臂上，气息还有些不稳，看见他进来，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哥真是个魔鬼，我现在又饿又渴。”
封少钦手上拿了跟树枝，经过时将她的头按在膝上：“说一不二，令行禁止，你哥有军方的作风。”
宋宛然呆了呆，仰头，诧异道：“不会吧，你不会真以为他是商少将吧？”
封少钦不置可否，在地上将方才勘察的地形画出来，轻哼道：“是不是不知道，但他肯定不简单，你见过李院长对谁这么信服过吗？”
“这很正常啊，我哥从小就厉害……”
宋宛然顿了顿，语气陡然低落下来：“你知道吗？别人都夸我是天才，其实跟他一比，我根本不算什么，曾经我努力想要追上他的脚步，后来，反而被他丢下了。”
那时候，宋宛然就知道，在兄长的心里，只会去做他认为正确的事情，不会被任何感情所左右。
说不伤心难过，都是假的。
可这么多年过来了，商以珣留给她最深的记忆仍然是神一样无所不能的形象。
“人力有穷时，一个人再厉害也对抗不了天地。”
封少钦说这话时，不知道想起什么，沉默一瞬，又按住了她的头，在她还未抬起时，出声道：“活在这样的世界，你永远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许明天你哥又会离开，也许有一天，我也会消失。宛宛，你得自己想明白，你能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宋宛然神情茫然，又有些莫名的惶恐，立刻抱住他的胳膊喊：“不行，你要一直陪着我，我不许你消失！”
封少钦无语，敲了下她的额头：“笨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渐渐地，大部分人都恢复了体力，开始行动起来。
外场的学生训练完了，谁也不离开，全部围坐在空地上，叽叽喳喳地讨论战况。
“赵若楠他们人太多了，对上谁都是碾压，这局面完全一边倒！”
“我看宋宛然好像在聚集落单的人，是要反击吗？”
“奇怪，封少钦跟她一直形影不离，这会怎么不见人影？”
“别找了，他的风系异能全学院第一，真要躲藏起来，连李院长都未必能发现他的踪迹。”
“夸张了吧！”
李师见他们讨论激烈，偏头看了看，露出几分笑意。
薪火学院的学生，放眼整个人域，天赋都是数一数二的，每个都是值得培养的好苗子。一时的胜负未必是一世的输赢，怕只怕一次打击就一蹶不振，但显然，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用完午餐的桌子已经被收拾干净，长长的名册铺展开来。
商以珣手上持笔，偶尔打个勾，看上去随意，实则还是用了点心。
姜灵澍捏着小兽的后颈，扔在桌上，压住了名册一角，好奇道：“周蕴都不管，你为什么要管？”
“没办法，天生劳碌命。”
商以珣转了下笔，大言不惭的说：“周院长的心理素质不行，我努力一下，等她想开了回来，薪火学院就改姓商了。”
姜灵澍：“这就是你的追求？”
商以珣逗他：“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追求？”
姜灵澍不答，只用一双漂亮的眼眸望着他，眼中分明映着人影，细看去，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商以珣被他看得心软，移开名册，抽出一张白纸，笔尖飞快地转动。
墨彩描山水，平地起高楼。
姜灵澍问：“你在画什么？”
商以珣落下最后一笔，将图纸递到他跟前：“目标是一步一步达成的，你不是看不上薪火学院么？实话讲，我也看不上，这地方太破烂了，需要改建。”
图纸上，寥寥几笔勾勒出了一个大型基地，格局分明，规划有度。
姜灵澍单手托着脸颊，慢条斯理地道：“所以你不好好提升实力，打算去搬砖？”
商以珣又在图纸上画了几笔，“学院里那么多人，还怕没有劳动力吗？放心，无论搬砖还是种地都没有你的事，你看看这个。”
姜灵澍看了眼，微微一怔。
图纸上是基地，基地之上，有一座浮空之城。
“最好的地方，留给你怎么样？”商以珣笑了，声音莫名的放轻：“我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应该住在天上。”
世界倾塌，满目荒凉，天空大抵是唯一干净的地方了。
姜灵澍静默，打量他片刻，将图纸折叠起来，貌似安慰：“浮空一座城，等你空间异能达到九级再来说这种话吧。”
商以珣：“……”
要什么空间异能啊，回到新月联邦，钞能力分分钟给你变出来。
有钱不能氪金，人间惨事。
就在这时，周围忽然爆发出一阵嘘声，围观场内战况的学生全部站了起来，群情激愤。
“灵源！蒋毅居然有同属性灵源！”
“他哪儿来的？”
“他是土系异能，前不久晋升四级，吞了灵源直接破五级了！这是作弊吧！”
商以珣站起身，抬头先看了看情况，半空中的投影大屏切到了画面，两方队伍正在对峙，一方是蒋毅和赵若楠，一方是宋宛然和封少钦。
前者的人数是后者的两倍之多，但这竟然没有形成绝对优势。
赵若楠嘴角带血，无力地倒在地上，蒋毅挡在她跟前，似乎刚吞噬完灵源，脸色惨白，满头大汗，周围躺了一地的人，都被他突破时的余波震伤了。
“商老弟！”李师快步走来，神情凝重道：“蒋毅的灵源来路不明，要不要暂停考核。”
商以珣冷静道：“我并没有说过不能使用灵源。”
李师急道：“万一他伤害其他人……”
姜灵澍把折叠的图纸扔给商以珣，打断道：“你若有周蕴一半的狠心，他们也不会这么废物。”
李师蓦地回头，目光有些变了。
当年周蕴把姜灵澍关起来，是因为他有异族血脉，那时李师认为他年纪尚幼，不能凭血脉断定善恶。
可这一瞬，李师看着姜灵澍，听着他毫无波澜的话语，仿佛在他身上看见了当年那个异族的影子，忽然有种不寒而粟之感。
倘若，周蕴才是对的呢？
那么他放任姜灵澍跟着商以珣，是不是做错了。
商以珣察觉李师情绪不对，伸手把姜灵澍拉到了身边，捏了捏他的手腕：“你这战力榜倒数第一还敢说其他人废物？”
姜灵澍眨了下眼睛，歪头道：“你一年内达不到九级，你也是废物。”
商以珣：“……”
李师的目光分分钟转为同情，一年九级，做梦比较快。
哎，年纪大了就是容易想太多，这分明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问题少年，口出狂言不经大脑，商老弟太难了。
商以珣若无其事道：“别愣着，画面切一下全景。”
李师立即道：“来了。”
试炼场一阵吵闹，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议论，恨不能进去拨乱反正。
“赵若楠太坑了，两支队伍本来可以避开，双赢，她非得找宋宛然的麻烦！”
“她跟宋宛然两败俱伤，蒋毅完全挡不住封少钦，要不是晋升五级，他们这队直接团灭！”
“用灵源晋升五级算亏本了，完全可以等五级之后，突破桎梏。”
“这得看是几级灵源，低级的也没用，不过蒋毅能晋升五级，这灵源至少是五级异能者留下的。”
“真是为爱炸雷，等会看看他胸口有没有血痕烙印，如果有，那他完犊子了！”
听到这话，商以珣下意识摸了下胸口，灵源也分级别吗？
姜灵澍的灵源足以支撑他双系战斗，说明曾经的姜灵澍应该很强，或许比周蕴更强，怎么会被废去异能？
“你捏疼我了。”
姜灵澍挣脱他的手，揉了下手腕，说：“发呆就发呆，不要谋杀。”
“抱歉，”商以珣自然而然地重新握住他的手，帮他揉了揉：“我是在想，你的异能……还能恢复吗？”
姜灵澍仿佛在看傻子，一脸淡然：“为什么要恢复？打架很累的，你不是要保护我么，有危险你上就行，我看着。”
商以珣：“……”
真行，你觉悟真高。
商：想搞基建。
灵：一年达不到九级，废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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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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