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东北已经有了入冬的萧瑟，这次十一假期许珂终于有空回老家和老朋友聚聚。
“还是上学的时候好啊，上班真是太累了，我感觉自己快成行尸走肉了。”许柯吃了一串烧烤，朝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赵嫣然吐槽道。
每天对着电脑写代码，才毕业两年，许柯就已经得了程序员必备三件套：干眼症、肩周炎和颈椎病，以前她对职场甩锅学嗤之以鼻，现在恨不得逐字学习。
“你就知足吧，好歹大城市工资高！我忙活一个月挣的钱还没你一星期挣得多。昨天晚上吃饭你不在，我和李娜还说到你了，我俩都羡慕你在大城市的生活丰富多彩呢。”赵嫣然叹了口气，人总是美化自己没走过的那条路。
“你就别埋汰我了，你家这么有钱，在国企上班纯粹是叔叔阿姨为了给你找点正经事做，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想想自己悲惨的沪漂生活，许柯又续了一杯啤酒。
许柯说的都是真心话，赵嫣然不仅家里有钱还长得漂亮，从小到大都是校花级别。大学一毕业，赵爸赵妈就托关系找了个国企研究所，每天上班的工作内容就是喝奶茶聊八卦打游戏，别提多轻松自在了。
赵嫣然似乎有些喝多了，晕晕乎乎道，“许柯，我爸妈想让我考公务员，那玩意我一看就头痛，你脑瓜子好使，能不能替我考试啊。”
“大小姐，替考被发现就完蛋了。”许柯无奈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刷题备考吧。”
过两年她也打算考公务员回东北，在上海始终觉得自己是融不进去的外乡人，只有在东北她才觉得心里踏实而又亲切。
“真想回到小时候啊，无忧无虑的。”赵嫣然叹了口气，“前几天路上遇到个道士，说我流年不利最好少出门，不让我出门还不如把我关牢里，我赶紧去萨满那请了个平安符。”
估计那道士看赵嫣然人傻钱多，想坑她一笔，没想到赵嫣然是个虔诚的萨满教徒，有啥事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找萨满解决。
许珂被赵嫣然耳濡目染听说了不少萨满的神迹，可是她从来没亲眼见过萨满施法，因为从小她就和萨满犯冲。
“可能道士是上天派来劝你安心在家备考公务员的呢。”许珂笑道。
“我才不信呢！只有萨满说我才信。”赵嫣然眨了眨眼，“来，干杯！”看来这几年赵嫣然的酒量提升不少，以前她都是一杯倒，又菜又爱喝，今晚已经喝了三瓶啤酒。
也对，她上班的时候其实是在休息，下班才正式开始夜生活，天天去酒吧蹦迪，酒量没长进才奇怪。
“最后一杯了啊，你已经喝多了，昨晚你和李娜吃饭的时候明明我也在，这都能记错，我怕你一会都不记得自己家在哪。”许柯劝道。
“我没记错！昨晚喊你你说没空！我还以为你不想搭理我，结果今天你又主动约我出来吃烧烤喝酒！”赵嫣然“咣”地一声把啤酒杯砸在吧台上，看来她真的有点喝多了。
以前的赵嫣然发酒疯也这样，许柯记得高考结束的时候，全班同学一起去唱K，赵嫣然喝多了把所有杯子砸碎了，吓得店员差点报警，最后是她爸妈过来收拾的残局。
“你昨晚什么时候给我发消息了？我妈说你一个人住估计不怎么做饭，让我给你送一桶饺子，刚好李娜也在你家，咱们仨趁着保温桶里的饺子热乎，还一起喝了你六一八囤的鸡尾酒。”
许柯不由得有些无语，昨晚明明她们仨一起吃的饭，到她嘴里却变成了自己不搭理她们。从小到大，她最受不了别人冤枉自己，做过的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黑白分明。
她希望自己的人生就像代码一样条理清晰井然有序，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这也是她读大学时选择计算机专业的原因。
理科一直是她引以为傲的强项，数学、物理等学科中的逻辑推理让她感受到思考的乐趣，严丝合缝的理论推导过程对她来说就像精彩的智力游戏。
在数学和计算机两个学科的角逐中，她最终选择了计算机，因为她喜欢用代码创造世界的过程。
每一行代码都有着明确的目的和作用，它们相互组合、相互协作，最终构建出复杂而又精妙的程序。这种清晰的架构和明确的运行方式深深吸引着她，也引导她选择程序员作为自己的职业。
可上班终究不是纯粹写代码，各种琐碎的杂事和沟通工作，让她逐渐消磨了这份热情。
她正在向职场老油条学习怎么推掉那些和代码无关的事情。
“我们现在就问问李娜！看看到底是我记错了，还是你心虚不敢承认！”赵嫣然有点恼火，当场就拨通李娜的电话开了免提。
赵嫣然跟许柯一样，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直性子，这也是她们从小到大都要好的原因。
“喂，李娜，你现在没喝酒吧？”虽然喝酒有点上头，赵嫣然却没忘记确认李娜的清醒状态。
“没喝，我在开车呢，刚从我男朋友爸妈家出来，我男朋友也在我旁边。”手机里传来李娜男朋友许强的声音，许强刚才喝了酒，只能李娜开车了。
许强是许柯的表哥，李娜是赵嫣然的初中同学，当年还是许柯和刘嫣然一起撺掇他俩认识的，如今人家都订婚了，计划下个月结婚，她俩还是单身贵族呢。
“我现在和许柯搁外面吃烧烤呢，她非说昨晚和咱俩一起吃的饭，你评评理，看看到底是我记错了还是她说错了！”赵嫣然嚷嚷道。
还好今天酒吧里人不多，不然许柯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和赵嫣然在一起，总是面临着社死和打架的风险，为了提高安全指数，她俩都去学了跆拳道。
在惜命程度上，她俩可谓是不分伯仲，不仅跆拳道练到黑带，还随身携带防狼喷雾。就算隔壁桌大哥说瞅你咋地，她们也能踢一腿再跑，不至于落荒而逃。
“昨晚就我和你两个人在你家喝的酒啊，你不是说没约出来许柯吗？”李娜也有些迷惑了。
“娜姐，你怎么也不记得了？昨晚咱们吃的饺子还是我从家拎过去的。”许柯对着手机说道，“你当时还和表哥打了个视频电话炫耀，你忘啦？”
“你咋知道我和嫣然昨晚吃的饺子？那饺子是从嫣然家餐桌上拿的，不是你送的啊，你压根没来。”
李娜似乎跟许强询问什么，过了一会，许强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昨晚视频电话里我只看到赵嫣然，没见到你，桌子上只有两副碗筷，而且那饺子看起来也只够两个人的分量啊。“
“表哥，那是因为我妈煮的那锅饺子，就只够我和赵嫣然两个人吃啊！没想到李娜也在，我们仨昨晚都没怎么吃饱。”许柯解释道，她现在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行了许柯！你别掰扯这些，昨晚你铁定不在，我给你咱俩的通话记录，我打电话问你来不来，你说没空，直接给我挂了！”
赵嫣然一把拿过手机，翻开最近通话界面，上面果然有许柯的通话记录，显示19:09分，通话时间7秒。
“不可能！我昨晚绝对没接到你的电话！我最近半年都没接到过你的电话！”许柯也翻开自己的通话记录划拉半天，最多的是021开头的骚扰电话，还真没有赵嫣然的来电记录。
“邪了门了李娜，我刚想起来，昨晚装饺子的确实是许柯她家的保温桶，她妈不舍得扔，都用十几年褪色了还在用，我还吐槽过，但是我咋没印象是谁送过来的了。”
赵嫣然突然酒醒了大半，浑身开始冒冷汗，“说来也怪，那个保温桶凭空出现在我家餐桌上，等咱们喝完酒，那保温桶又凭空消失了。”
“你们别吓我啊，我有证据证明昨晚许柯确实不在，我当时跟许强视频的时候觉得自己那个角度好看，特地截图了。”李娜的声音有些紧张。
没过一会，赵嫣然的微信就收到了许倩传来的截图，截图的右上角小框是许强，主视角是李娜举着手机，背后只有赵嫣然一个人在挥手，桌子上摆了两双碗筷、两个酒杯和一桶饺子。
“昨晚我确实在赵嫣然家，当时我还在视频电话里给表哥打招呼了。”许柯感觉头皮发麻，“我还记得表哥跟你说尽量十点前回家来着，因为监控里家里的狗一直叫，他在加班，让你早点回家遛狗。”
“你怎么知道？”赵嫣然、李娜、许强三个人都愣住了，这段话许强确实说过，但是许柯明明不在场啊。
“因为我就在李娜旁边啊，我还记得你跟嫣然说觉得我变了，我当时跟你解释了半天，你全都不记得了？”许柯无奈道。
自己今天请赵嫣然出来吃烧烤、喝酒，就是想解开她的心结。
“邪门了，咱们仨要不去看看萨满吧，我感觉自己浑身起鸡皮疙瘩了。”赵嫣然175的高个子，非常灵活地从高脚凳上跳下来。
“咱们仨指定有人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我觉得许柯被附体的可能性大一些，毕竟咱俩的记忆是一致的，我男朋友可以作证。”电话那头李娜的声音也有些紧张起来。
“叮咚。”许柯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微信，是李娜发过来的一张截图。
截图的右上角小框是同样动作的许强，主视角却变成了三个人，李娜举着手机，背后是赵嫣然和许柯两个人在挥手。
桌子上摆了三双碗筷、三个酒杯和一桶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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