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吕布同张辽趁着天还未大亮就早早起来,他二人昨日通宵达旦,商量出了个精妙绝伦的对策,只为引诱郭嘉让他跟随着一起回到南阳。
两人此时顶着对浓重的黑眼圈,皆是有些萎靡。
等依照记忆来到郭嘉门前时,他俩却略作停顿。
“张辽,”吕布一把薅过身边人的胳膊,细细叮嘱着,“待你我进去后,我打头阵,行激将法,你见机行事,咱俩势必要将陛下所托之事给妥善办好!”
“是,吕将军!”
吕布讲话时怀中还抱着昨日那个铁犁,心下想着舞刀弄枪恐会伤了和气,还是犁耙好。
要是郭嘉不同意,或者有贰臣之心,他便来上一段“犁舞”,以作恐吓!
可要是郭嘉同意,那他……
吱呀——
门骤然间被由内至外推开,郭嘉戏志才在里,吕布张辽在外,四人大眼瞪着小眼,后者自是被这乍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吕是,张狭?”戏志才口中的促狭未作掩蔽,“你二人竟是起的这般早?”
“……哈哈,我等惯于如此。”
惯于如此个屁!
这两人怎得走路这般无声无息?
自己同张辽适才说的话又被听去了多少?
不过……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应先将怀中这东西暂且收回。
吕布自以为无人发现般,利索地将手中那一丈长的犁抛至身后再一把接过,以借着身躯略作遮掩,可犁身实在太长,吕布虽然身量极高,那棍柄便很有存在感地立于他头顶之上。
“……吕将军,你还是先将手上之物拿出吧。”
张辽有些不忍直视,郭嘉两个表情则变得更加古怪。
不过纵使情况同吕布所料想的不同,他还是挺颈抬颚,摆出副不好忍模样,准备按事先所想开始质询一番。
可谁知口中一个“你”字刚吐露出,郭嘉便随戏志才一同朝府外方向走去。
“你二人欲往何处?”吕布急急追问。
郭嘉脚步不停,只道一句:“自然是同随吕将军你,去往陛下身前。”
“……”
吕布有心想多问上两句,毕竟他还未能将此人试探一番,可郭嘉却仿佛料到他心中所想,直接以一句话堵住了他未尽之言:“我同董卓有不共戴天之仇,然董卓亦是不曾知晓我之名讳,你无需担心。”
“我亦是如此!”
戏志才嬉皮笑脸,拍着胸脯也表明着他的忠心。
这次决定与郭嘉一同前往,一是因他并不放心令这位未冠之年的友人独身离开,二则为他亦是不甘了了余生,如今既有机会,他又怎愿放过?
况且他同奉孝所擅之物全然不同——他更喜稳扎稳打,依凭战局做出决定,而奉孝却更愿行奇谋突进,尤善识辨人心,因此纵使他一道前往,自己也是万万不会强抢占友人功劳的。
想到这里,戏志才嘴角勾起,不禁津津乐道。
他俩个言谈举止一不拘礼法,一谦恭有礼,可行事谋划上却是又调转了一番。
真是奇也,怪也。
吕布两人互视一眼,眸中神色惊疑不定。
不过郭嘉既这般说了,他二人自无推拒的道理,若是这两人至那时心怀叵测,他吕布定会将此二人就地斩杀!
但在此之前吕布却是跨着大步追上前面身影,尔后一把将铁犁强塞进了郭嘉怀中。
顶着这人难得怔愣的目光,吕布脸不红气不喘地扯谎道:“此物今日便赠与你,可莫要小看这东西,它上可砍逆贼,下可种谷黍,我此番实乃忍痛割爱,只盼你毋有二心。”
郭嘉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黑,戏志才却是难得见他这位好友吃瘪的模样,不由捧腹大笑,难以自抑。
“哈哈哈……奉孝啊奉孝,吕将军所言甚是,此物诚然与你气质甚为相仿!”
可当他乐得眼泪都有些向外溢出时,郭嘉却是冷笑一声,反手就将犁转投到他的怀中。
“你既是这般欢喜,那我自应也效仿吕将军,也来忍痛割爱一番,切莫太过感激涕零。”
“……”这回轮到戏志才哑口无言了。
可仅一眨眼功夫。郭嘉三人便已将他远远落在了身后。
“奉孝!吕是,张狭!你们等下我呀!”
他咬牙迟疑片刻,终是未将手中这庞然巨物扔下,而是加紧步伐向前面几人追赶了去。
*
河岳挺灵异,星辰精气殊。
四人各乘着一匹马,于湖光山色间前行,在烟波浩渺中赶路,途中景色千岩竞秀,万壑争流,几人却是无心欣赏。
再是两轮日升日落,霞光敷地之时,他们终是赶至了南阳城下。
而南阳城中,孙坚府上,刘洋却是与贾诩对坐着。
“也不知,吕布此番颖川之行是否顺利?”
郭嘉可并非那等徒有虚名之人,她可真是有些担忧技能点几乎都点在武力值上的吕布会被他戏弄的团团转。
“陛下,颖川状况暂且莫提,眼下还是先应以此事为先。”
贾诩目光落在案几之上,那里正搁置着一被妥善保存的信件。
此为蔡邕所写,终于今日才从洛阳由蔡公托人小心送回。
刘洋颔首,顶着贾诩一同投来的视线缓缓将书信展开。
上面所写的无非是让刘洋莫要过于担忧他的安危,董卓行事太过无所顾忌,早些时日更是毒杀先帝,又将荀彧关押进牢中,把孔融给掳了去,就连洛阳城内那袁家也被灭门。
董卓如今已是惹了众怒,若他和李儒尚残存些理智,蔡邕自无性命之忧;可若他二人真丧心病狂如此,京城之中王允之流也不会容许董卓对蔡邕做些什么的。
除此之外,蔡邕还劝诫刘洋毋忘本心,背书一时他自是愿意,只是需识得身边人是否包藏祸心,休要再养虎为患,弄出个吕卓孙卓出来。
接下来洋洋洒洒的都是些聊表思念之言,只是将信翻到最后,一段话引起了刘洋二人的注意——
近日董卓似有图谋,陈留王刘协似是受其挟迫,宫中织室更是通宵达旦赶制些什么。
观这番举措,恕臣不禁怀疑,董卓是欲再行旧事,重行废立帝王之举!
望陛下早作打算。
……
刘洋蹙眉,知晓蔡公所言一向有所根据,再废皇帝一事虽是荒唐之极,可依董卓秉性再加诸侯齐聚的压迫,情急之下难保他不会病急乱投医。
可是若真如此她该如何是好?
一个国家怎可有两位皇帝?
这不禁令刘洋想到了明朝朱祁镇与朱祁钰,此二人情况与她有些类似,只不过前者为瓦剌所虏,后者是形势所迫才登得皇位。
“陛下欲如何行事?”
“依爱卿看呢?”
“那请恕臣直言不讳……若要臣看,陛下实应派人将陈留王除去!”
“什么?!”
刘洋大惊失色,险些以为自己出了幻觉,可当她看向贾诩时却见他神色肃穆,显然并非玩笑。
“……先不提此事是否有违天伦,只谈这刺杀一事,洛阳城中戒备森严,宫中更是严防死守,卿又怎能行此举?”
她想凭此原因除去贾诩这个想法,可却只见他眉头都不皱动一下。
“臣昔时于洛阳之时,恰有三五好友,其中一人而今掌管皇宫巡逻一事,此事交与他,陛下再另派一伙不畏死之人,方可十拿九稳。”
“可……”
刘洋有心想说这刘协毕竟是她的弟弟,可贾诩却是截断了她的话头。
“郑庄公尚可滋其弟共叔段的野心,尔后将他逼得狼狈溃逃,陛下又有何不可?”
郑庄公,共叔段乃同父同母之亲兄弟,可前者却在后者命西鄙北鄙贰于己时,对其置之不理,最终使共叔段落得个凄惨下场。
“陛下殊不知,人心难以满足。无所作为而令野草肆意生长,等陛下发现之时,其势早已势不可挡,更何况陈留王之母为何皇后所害,既为人子怎能容忍这不共戴天之仇?”
“……这不合儒家孝悌之举。”
刘洋另辟蹊径,贾诩便又下一剂猛药:“儒家亦言知行合一,陛下有心除董,行为上又怎可因手足之情而有所迟疑?”
再者说,刘洋与其同母兄弟刘辩都不甚熟识,难不成与这有着旧仇的刘协还有了感情?
贾诩断然不会相信。
而刘洋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自然不是。
她心里对此事尚有所顾虑,一方面,她为异世之人,虽不知何时可以回去,但她终归不会留在这里,若留陈留王一条性命将来大汉也不会陷入无主困境;
另一方面,她知晓刘协确实并非那等心思深沉之人,比起旧怨,他反是将汉朝基业放在更高位置上,对于这样一个人,刘洋有些不忍心。
因着这两点,她斟酌一番,还是开口道:“此事容后再议,我还是先将孙坚上任文书写好吧。”
贾诩一笑,未再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
陛下若是不愿,他既为人臣便另作谋划便是。
可正当气氛一片祥和之际,吕布四人却是带着浑身尘土走了进来。
“陛下!臣幸不辱命,郭嘉已是带回!”
此话一落,他又点了下戏志才:“至于此人……陛下当作附赠便是。”
戏志才嘴角抽搐两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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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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