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在那个关键时间点,监控画面出现非常短暂的卡顿。
陈净秋听起来有些疑惑,她接着说,
“……他们的手都已经能伸到这里了,没有监控画面作为对照,怎么确保冯安看到的是真的呢?”
另一道声音插进来。
“如果是假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异能……和他的死亡,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他一边将目光从将目光缓缓离开,转移到身边的两个人。
“这些都还是未知。”
“但有一件事确凿无疑。”他声音低沉而严肃。
“我们必须对各个部门各方面进行一次细致的筛查,设备也需要进一步更新。”
"特别行动处从建立到现在近百年时间,这是首次如此直接地被揭露内部存在的问题。"
"这件事情暂且记下。"
"现在还有一个更关键的问题,我们大部分都不是第一批玩家,可能会有人成为第二批玩家,对玩家来说明天的挑战要经历漫长的时间,但对我们来说,这就是我们马上要面临的事情,游戏中的情况暂且未知,要做好迎接愈发混乱局面的准备。"
话音落下,对面两人齐声应道"明白!"。
"时间不早了,赶紧休息吧。"
男人揉了揉眉心,略显疲惫地说道。
他在桌子上拿起泛黄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轻轻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两人不再多言,对视一眼后,各自散去。
……
奚黎定了一个八点半的闹钟,昨天晚上她特意睡得很早,今天起来神清气爽。
她再次查看游戏公告,
“各位已登录玩家会在每周一早上九点强制进入游戏,无法中途退出。”
“所有与玩家直接相关人员同样会强制进入游戏以补充玩家人数空缺。”
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提前起来半个小时能在保证睡眠充足的同时,进入游戏时也能清醒和警觉。
这可能是这些天最后一个好觉。
还有一件事让人觉得无力。
谭琳昨天晚上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提到家里的人。
游戏公告没有对“直接相关人员”作出解释,主流的看法有两种,第一种是和玩家有血缘关系的人,第二种是在社会关系上与玩家有直接联系的人,比如亲人、朋友、恋人等,但第二种牵扯过大,第一种的可能性较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都走在一条与身边人不断告别的路上,见过的每一面都有可能是最后一面。
……
“叮铃铃——”
八点五十九了。
……
一阵天旋地转后,奚黎睁开眼。
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她不死心,把眼睛死死闭上,又重新睁开,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奚黎瞬间有点心慌,未知陌生的环境下,看不见任何东西会让人产生强烈的不安。
很快,她意识到自己不仅看不见,而且听不见,自以为的睁眼闭眼只是习惯性认知带来的错觉。
她失去了对世界的感知,只剩下脑海中纵横交错不断闪过的想法。
这是……什么情况?
奚黎有点儿懵,令人出乎意料的出场方式。
她以为面临的可能是即将开始的战斗、糟糕的环境、或者陌生的对手,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存在,还是一个人吗?是一棵树?一朵云?还是在天地间飘飘荡荡的魂体?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很久。
眼前逐渐出现模糊的光线,细细碎碎的声响,听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在流动,弯弯绕绕,从上到下,像是在一个狭窄的腔道内穿梭。
开始听到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还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压迫。
眼前越来越亮,直到无法直视的白色灼烧着眼睛,泪水不自觉地留下来,奚黎紧紧闭上双眼,然后慢慢睁开。
豁然开朗。
所有感受都回归了。
奚黎看见面前有个像滑滑梯一样的东西,在她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消失在原地,后面还有许多,在整个人完全显现的时候,变成一束光倏的一下不见了。
男女老少,穿着各异,都闭着眼睛,看起来无知无觉。
奚黎仰头向上看。
弯弯曲曲的甬道蜿蜒向上,直入云端,……这里是游戏的入口?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
但她也是游戏玩家的一员,为什么能看到这一切?她应该和这些所有人一样,和第一次从游戏中醒来一样,奚黎觉得奇怪。
她想起注册时的游戏大厅,整体布局很是简陋,就像是在森林上悬浮的透明屏障上,临时出现的光柱和面板。
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两者间有什么关系?
……
相同的动作在眼前不断重复,一道尖锐的响声从脑海深处破土而出,宛如针扎一般刺痛着每一根神经,突如其来且强烈,奚黎只觉得身体不自觉踉跄,然后瞬间失去意识。
……
南海岛屿上,一张简单的石桌周围。
“哒、哒、哒——”
折丹不耐烦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抬眼看向同样坐在桌子旁的另外两位客人,又将视线移向窗外,天色逐渐阴沉,显得屋里的氛围和几位的脸色一样琢磨不清。
“哒——”
折丹忍不住开口,
“两位想必也是受邀前来,可知,主人在哪里?”
她清丽的面容上眉头皱起,慢条斯理的声音中隐藏着一丝不安。
石夷冷哼一声,“谁知道这小子又在搞什么东西!”
他粗粝的手举起,杯子重重落在石桌上,溅出的水沾湿桌面。
“竟然让吾等了这么长时间!”他作势起身,袖子一甩。
鹓看见石夷即将消失在视线中,才缓缓开口,“慢些石兄——”
“不妨再等等。”他淡笑着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玩味。
话音落下,石夷的身影突然定在原地,与此同时,屋外骤然狂风大作。
折丹脸色一变,她起身快步走到屋外,长发猛烈抽打着肌肤。
乌云厚重地翻滚,下一秒就要压到海面,尖锐的呼啸声将海浪推至惊人的高度,房屋的碎片被风卷起又狠狠摔到地上,惊恐的叫声传来。
折丹从袖中艰难掏出风袋,那是一个由天界云蚕丝织成素色小袋,上面绣着复杂的符文,风袋逐渐变大,试图将狂风吸进去。
海水的咸味裹挟着砂砾,她却发现怎么都不能如往日一般,风从听话的孩子变成了凶猛的野兽,她面色凝重。
折丹和因乎两人一人掌管南风,一人负责东风,本就相通,平时交接也算融洽,这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因乎!你小子躲哪里去了!”
风将衣袍吹得猎猎作响,她的身形被风托起徐徐上升,折丹双手抬起,指尖在空中划出神秘的符号,金光闪过。
随着最后一个字吐出,她饱含怒意的声音以不可挡之势穿透云层,掠过海面,直至南海之滨的边界,天地为之一震。
……
“你怎么躲这儿了?”
一道温和的男声传来。
“琼华呢?你们两个人怎么分开了?”
轻柔的嗓音将奚黎从一片混沌中扯出来,她眼睛眨了眨,眼前氤氲的水雾逐渐散开,视线清晰的刹那,狂风袭来,她一个踉跄,慌乱中手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身形,脑袋晕晕乎乎的。
片刻后,手心温热的触感传来,奚黎顺着向上,一张关切的面庞映入眼帘,是一张年轻男子的脸,眉眼间透出一股书卷气,她下意识松开手,垂下眼睫,错过了男子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怎么那么高?不会又成小孩儿了吧……”
她刚才只到那人的……胳膊肘?
她现在是谁?他是谁?琼华又是谁?
奚黎深吸一口气,重新抬头向眼前的人,换上一副懵懂的神色,
“琼华?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风太大了,我来这儿避避……”
话音落下,男子袖子在半空中一划,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两人和狂风隔开。
“怎么连避风都不会,平时是不是又偷懒了?”
淡笑的声音传来,那双浅色的眼瞳从她脸上移开,落在不远处。
是一个悬在海天之间的女子,周围环绕着淡淡的光晕,巨大的口袋在她身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仿佛站在波涛之上。
奚黎不知道怎么接,索性没有开口。
“……瑶光?瑶光?”
一道微弱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
“你别不开口,鹓每次来都要带着你和琼华那小子,吾早就眼熟了。”
是在跟她说话吗?不清楚。
奚黎没理,那声音更加嘈杂起来。
“喂!我是因乎!”
因乎?这个名字唤醒了她脑海中一些记忆。
“有神名曰因因乎”,“处南极以出入风。”一个风神的名字。
所以……瑶光是在叫她?
奚黎轻轻咳嗽了一声。
“你听吾说,石夷有问题,今天是他邀请你主人还有另外两个到吾这里,他昨天趁我不注意将吾打晕塞到一个破坛子里,又不知道用什么外门邪道将坛子封印起来……”那声音气急败坏地说。
“吾的一缕魂魄好不容易逃出来结果到了这个破葫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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