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我不吃外卖！”
外卖被扔出来，随即啪地一声，门也被关上。外卖盒子里的汤汁泼洒出来，浇了寇幸一身，寇幸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才扯着衣服，弹了弹上面的汁水。这个瞬间，他暴躁地想要踹开这扇门。
闭眼忍了一秒，他举起拳头，在门上猛地砸了两下，吼道：“外卖我已经送达了，吃不吃是你自己的事，可你泼我一身，总要道个歉吧！”
今天是他上岗第一天，也是他送的第一单，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呸，真倒霉！
“滚！小心我投诉你！”
门里传出来洪亮的声音，从声音上判断，一点都听不出来他是个老人。
寇幸暗骂了一声，然后给顾客打电话，他猜这个老人的外卖应该是他的孩子点的。没想到他的电话刚被接通，那头的顾客就说：“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到！”
随即电话被挂断了。
寇幸气笑了，直接把订单系统一关，转身打开对面的门，进去换衣服。
没错，寇幸的第一单外卖送的就是自己对门的邻居，他昨天刚搬到这里，还没有和左邻右舍碰过面。没想到第一个邻居，就这么不讲理。
寇幸把换下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打开手机给自己点外卖——他还没吃午饭，家里空空如也，再说他也不会做。
等外卖的期间，他的手机响了。
寇幸把门打开，门外走廊上背对着他站着一个五旬左右的男人，看姿势正在打电话。听到动静，男人一转身，发现寇幸手里捏着的手机正在响铃。他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并点了挂断。
寇幸的手机同时停止了响铃，男人皱了皱眉，问：“你就是给我父亲送外卖的那个？”
寇幸鼻子呼出一口气，不紧不慢地说：“除了我，难不成还有第二个倒霉蛋？”
他说着，把视线移到楼道里残留的现场，外卖盒子和食物残渣汁水流了一地。男人走过来的时候一定都看到了，作为一个正常人，他从现场的残留物上也能判断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看样子是准备装傻。
于是寇幸又把目光移向了他。寇幸长着一张不好惹的面孔，五官棱角分明，头发肆意飞扬，加上一米八几的身高，审视的目光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一时压迫感十足。
男人脸色变了变，最终堆起了笑容，说：“真是不好意思，我父亲年龄大了，脾气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你别担心，我这就给你好评！”
寇幸又从鼻孔中呼出一口气，说：“好评随意。麻烦把干洗费结一下，另外楼道的垃圾记得清扫。”
他说着，打开手机的收款二维码伸过去。
男人脸色难看之极，挣扎着说：“邻里邻居的还要干洗费？”
寇幸却不肯收回手，直白地说：“谁跟你邻里邻居，你也没住这儿啊。”
见状，男人悻悻地扫了二十块。
寇幸没计较多还是少，把手机往兜里一装，就准备进门。这个时候，电梯叮地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外卖员。他看着手上的单子，确定没有走错楼层以后，目光就在寇幸和男人之间飘移。
男人惊讶地说：“我没再点外卖了啊。”
寇幸却报了一串手机尾号，朝外卖员伸出手。外卖员核对后，把外卖递给他，并对着还未打扫的现场，露出一丝好奇。
可惜在场的两个人，都没有向他解释的想法。
男人此时小声嘟囔了一句送外卖的还吃外卖。不过寇幸不想理他，转身进家门。男人颇有些无趣，也掏出钥匙准备开对面的门。
外卖小哥则朝着电梯走过去，三个人三个方向。
寇幸走进家中，还没有关门的时候，却一眼瞥见对门的老人举着拐杖猛猛地抽打着刚进门的男人。
老人一边抽打，一边骂：“你个不孝子，成天只知道给你老子吃外卖！你小时候，哪一顿饭不是我给你做的？现在我老了，连个热乎饭都吃不上，我真是白养你了！”
白发苍苍的父亲和头发白了一半的儿子在房间里转圈圈。
两圈之后，男人不甘示弱，瞅准机会一把抓住老人的拐杖，声音更是高了八度：“爸！外卖怎么了？忙的时候，我们也吃啊！今天翠平不在家，家里没人做饭，我们都吃的外卖。”
“你把手放开！”
老人气得使劲儿抽拐杖，可惜男人的劲儿更大，老人一下子没抽出来，手却从拐杖这头滑落。他向后连退几步，还是跌倒在地。
“爸！”男人把拐杖一扔，慌忙去扶老人。
意外发生后，寇幸再次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走廊上有些犹豫该不该上前帮忙。结果他视线一转，看见了走廊一侧同样在看热闹的外卖小哥。外卖小哥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小声问：“哥们，平常也这么热闹吗？”
寇幸有些无奈：“……你再不去送餐就晚了。”
他的视线在外卖小哥手里提着的另一份外卖上停留一瞬。
外卖小哥却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就在楼上，时间还没到，我先看一会儿再上去。”
说话间，两个人的注意力并没有从对门这家移开。
男人蹲在老人的身体旁边喊了几声，老人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苏醒的痕迹。外卖小哥隔着门喊道：“大叔，快打120吧！”
男人被提醒后，恍然大悟，马上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听到他准确地报出了定位和地址后，寇幸退回家中，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打算关门。
外卖小哥在外面犹豫了几秒，决定还是先上楼送另一份外卖为好。
他刚一动，就看见那个男人忽然从地上起来，开始在房间里翻找。外卖小哥奇怪地趴在他的门口，扬声问：“大叔，你找什么呢？”
寇幸听到这句话，停下手上吃饭的动作，看向对门。
那个男人却走过来，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什么人啊？”外卖小哥莫名其妙地吃了一嘴灰，呸了一口，这次真的上楼了。
寇幸也低下头继续吃饭。他的唇角微微撇动一下，心知那男人只怕在找老人的积蓄，想趁他昏迷时先一步拿到手里。
一家子的尔虞我诈，他真的看够了。
寇幸继续吃饭。
几分钟后，急救人员抬着担架上楼。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寇幸门口驻足，寇幸则指了指对面，示意是在对面。
急救人员就敲了敲对面的门。
男人大喊着“来了来了”，动作却磨磨蹭蹭，大约半分钟才开门。
“搞什么，人命要紧不知道吗！”为首那个女医生立刻斥责他。
男人则抱歉地做了个请进的手势，“不好意思，我在替我父亲收拾东西。”
门打开后，寇幸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老人。老人的姿势和刚才一模一样，男人说他不敢动，可他甚至没有想着替老人盖一件东西。
医生迅速地判断老人的状况，试了试他的呼吸，并看了看他的瞳孔，然后指挥人把他抬上担架。
没想到，刚把老人扶起来的一瞬间，他忽然猛烈地咳了一声，大口地喘着粗气，睁开了眼，然后茫然地看向四周。他的儿子在一旁吓的后退半步，不可思议地喊道：“爸，你醒了？”
医生迅速地重新判断老人的状况，然后说：“虽然醒了，最好还是到医院做个检查。”
没想到老人一听，强烈拒绝道：“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
他颤颤巍巍地捂住了脸，又想起了什么，把手放下，观察着自己的双手，接着露出一个惊恐的神色。
“爸，既然救护车都来了，就去医院查一查吧。”老人的儿子劝道。
“我不去，你们都走！”老人挣扎着站了起来，环顾四周，神色之中的惊骇并没有退去分毫。
考虑到这个年纪的老人可能对医院有些恐惧，急救医生无奈地放弃了劝说，并叮嘱家属要多留意，最好还是能劝说老人同意到医院做个检查，接着就准备撤退了。
恰在这个时候，刚才上楼的外卖小哥，急匆匆地在楼梯上大呼小叫：“医生，救命啊！楼上有人晕倒了！”
寇幸再次顿住。
接着，他看见外卖小哥跑下来，一副惊魂未定的神色，“我就是个送外卖的，我敲半天门顾客都不开，后来我给他打电话，他才来开门，结果他刚接过外卖就倒下了，和我无关啊。”
医生一听，又有一个晕倒的，和同事彼此对望一眼，都有些惊奇。随后她问清楚是哪一户，果断带着人上楼。
寇幸看到外卖小哥紧跟着上去，他犹豫一下后，也跟在后面。
楼上是15楼，是寇幸这个户型的那家业主出的事。
他们一上来，还能看见门口横躺着一个人，一半身子在门外，一半身子在门里。的确如外卖小哥所说，他的一只手里还拎着外卖袋子。
只不过和寇幸不同，这次的包装似乎很严密，虽然摔了一下，却并没有洒出来。
医生已经上前去观察他的状况，寇幸坠在外卖小哥身后，听他重复讲述刚才发生的一幕。讲到关键的地方，两人一回头，看见刚才晕倒的老人竟然也跟在后面听八卦。
外卖小哥顿感荒谬，无奈道：“大爷，您就别凑热闹了，好好回家呆着吧。”
老人眨巴了一下眼睛，表情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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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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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成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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