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说完后,四周诡异的沉寂了下来。
他的妻子爱洛瓦等到所有人的目光向她看去后才如梦初醒,勉强自然地接上话:“抱歉,刚才在想点事情。”
“我先自己一个人进了客房休息,然后感到有些口渴,于是花了点时间去了厨房想着应该能倒杯水喝。在八点整的时候去找我的丈夫约翰,我和他在克林顿伯爵的门口碰面,陪着他跟克林顿伯爵聊了一会儿,然后一起回的客房,之后就再没出来过。”
所有人的叙述都已完毕。
卡丽丝塔保持着一贯柔美温婉的微笑,从靠椅上站起身,坐在两侧的众人对她投以认真的注目。
“感谢大家的配合,相信克林顿伯爵在天国也会感到欣慰的。”她双手合十,微敛的眉仿若悲悯,虔诚祈祷着,“愿他在天国得以安息。”
她在胸口画着十字,做完这一切后才抬起眼。
“为了查出真凶,我和卡翠娜不得不对各位进行搜身和搜查各位的房间。”她的声音柔和,“当然,在查出真凶后,我会对无辜受难的诸位奉上兰特家族最诚挚的歉意并准备足够丰厚的回礼。”
奥兰迪提出异议,他站起身,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绅士礼,道:“卡丽丝塔小姐,我相信您纯洁无瑕的美丽心灵没有丝毫的污浊和恶意,只是想为枉死的冤魂讨回一个公道。可我们的**如何能受到这种侵犯?恕我无法同意。”
这语气,如何不是真正的npc,戏未免也太多了一点。
卡丽丝塔遗憾地摇了摇头:“奥兰迪先生,**于生命而言,孰轻孰重?”
奥兰迪刚想开口,卡丽丝塔抬眼看向他,一双美目中浸满了无害的善意:“不早日抓到真凶,我们也没法安宁啊。”
他张了张嘴,末了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罢了。”
扶梯上到一半的时候,约翰突然开了口:“我们作为受邀而来的客人都在可疑人员里面,那操办这场宴会的人不是应该更可疑么?”
卡丽丝塔面对他的指控依旧淡定自若:“约翰先生的担心不无道理,我十分理解并接受您的苛责。”
苛责。
季斓没忍住笑了声。
好似退让的语气,明晃晃的阴阳,怪可爱的。
约翰循着方向瞥了她一眼,毫不在意地补充道:“既然我们的客房需要搜查,那作为女主人的卡丽丝塔小姐以及您的女佣的房间也该被搜查吧?”
卡丽丝塔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她歉疚地看向季斓,觉得是因为自己才让她受到这份不该有的指控:“卡翠娜,你愿意吗?”
季斓小幅度晃了晃头,表示无碍。
“没事的,小姐。”
卡丽丝塔将柔软纤细的手搭在了季斓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季斓将掌心搭在了她的手背上,示意自己没事。
卡丽丝塔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可就是感觉她的心情仿佛顿时由多云转晴般明朗了些。她回以一笑,季斓则将手收了回来,声线平和:“既然约翰先生都这么说了,那为了证明我与小姐在这件事上的清白无辜,就从我的房间开始搜查吧。”
她说的坦然,其他人不疑有他,从右侧的扶手上了二楼。
季斓引着七人来到她的房间。对于一个侍女来说,她的房间要大上不少。房间的整体装饰简单而温馨,梳妆台上还摆着一束干净的小雏菊。
她神情自然地摊开手:“各位请搜。”
孟禾思忖着看向布鲁斯,布鲁斯迎着她的目光略微点头,两人率先开始搜索起来。
剩下的人也紧接着开始动作,除了卡丽丝塔闲适地坐到了她的床上,含着笑对她勾了勾手指。
季斓心感莫名,但依旧乖乖走了过去,站在她身前略微弓下腰。
“亲爱的。”她略微抬头压低了嗓音,凑在季斓的耳边,低语着,“自由的风将要吹走世间一切的尘埃,请抛却那些令人不悦的记忆,随我迎接新生活的到来。”
季斓眉心微动,倏然想到剧本最开始给她的任务。
“请执行者协助卡丽丝塔完成她心目中最完美的宴席。”
她还未来得及对这句提示性的话语做出反应,只听见希亚娜略微诧异的声音在房间响起,就在她们待着床边的对侧底下:“卡翠娜,你床底下怎么有一把砍刀?”
她的声音有些尖锐,季斓对语气很敏锐,总觉得她的话带着莫名的敌意。
季斓在心里啧了声,将视线转向声源处。奥兰迪已经用两只手举着这把砍刀,希亚娜和孟禾围在他旁边,而剩下的人则搜索着梳妆台。
她略微皱眉。碍于人设,她肯定不能将这件事当着卡丽丝塔的面如实相告,又由于不能撒谎的规则限制选择了暂时的隐瞒:“这把砍刀的刀口已经钝了,没办法砍出克林顿伯爵身上的伤口,你们大可以拿着这把刀去做对比。”
“可卡翠娜小姐,我的爱人问的是:你的床底下为什么会有一把砍刀?”奥兰迪笑意不减,动作略显不自然的将砍刀放下。
季斓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约翰那边的声音:“卡翠娜小姐,我们需要检查您柜子里的东西。”
几个人的目光被吸引,齐刷刷走到梳妆台的位置。季斓迟疑了片刻,从裙摆的褶皱里掏出钥匙。
“请各位让开。”
她抿了抿唇,将钥匙插进锁扣,把柜子上的挂锁取了下来。
这里面日记的内容对她而言可不算什么好的证据。
翻开柜子里的杂物,爱洛瓦找到了卡翠娜的日记本。原本安然坐在床上的卡丽丝塔神情却微微变了,起身走到众人身侧。
“卡翠娜的日记本与克林顿伯爵的事情并无牵扯,它属于卡翠娜的**,各位客人无权翻阅。”
爱洛瓦并未将日记本放回原处,她的神情已经显出几分焦躁,但被自己强硬压制了下来,用那种故作沉稳的语调反驳道:“卡丽丝塔小姐,对于您的侍女在床底下藏砍刀这种事情,您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约翰也适时出声发难:“我在垃圾桶里翻找出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季斓暗戳戳用舌尖抵了抵上颚。
她翻垃圾桶的时候还没有,找半天没找到的日记残页估计是完善剧情的重要一环,不然怎么还能耍赖在所有人不在的时候找空挡重新塞垃圾桶去的?
约翰显然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将被团做一团的纸放柜面上摊平后再拿起,爱洛瓦接了过去,没有声调起伏地念了起来。
“1856年10月3日。我做了小姐喜欢吃的皮塔饼。她夸了我,我本来很开心的。可小姐又提到了想要邀请那些混蛋来做客的事情,还特地吩咐我说要做皮塔饼。我才不会给他们做皮塔饼!我的小姐,你怎么那么善良,那些心怀恶意的人不值得你这么对待……我会让他们为他们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的,一定会。”
在场几人表情微变,心思各异。正在念日记的爱洛瓦语气也略微停顿了下,然后装作无事发生地继续念道:
“1856年10月4日。小姐居然真的要邀请他们前来做客,请柬都已经发出去了!我很生气,一时冲动下竟然威胁了小姐。我说:如果您要邀请他们,我会像那天对待克林顿伯爵一样对待他们。只要他们迈进这个门,我就会立即动手。
我忘不了小姐那时候的表情,简直比那些晦涩难懂的哲学书籍还要复杂。她没有生气,只是难过的望着我。在那一刻,漫无边际的哀伤仿佛要把我吞没,我几乎要跪到她脚边忏悔。可小姐说她不喜欢我向她下跪,所以我逼着自己忍了下来。”
卡丽丝塔难得失了淑女的风度,上前一步从爱瓦洛手里夺下那两页皱巴巴的纸和她手里的日记本,然后小心翼翼地的将纸重新抚平后交还给季斓,脸色明显的沉下几分:“将别人的日记广而告之,不是绅士和淑女的行径吧?”
几个人大部分都是执行者,当然被NPC这种主动又带有情绪色彩的问题问的愣神。奥兰迪见他们沉默,用那种故作散漫恣意的声线笑道:“卡丽丝塔小姐,请原谅约翰夫妇他们的冒昧。只是那把砍刀着实可疑。您也说了,杀人凶手就在我们之中。我们不得不警惕行事,不是吗?”
季斓不喜欢他说话的腔调。
很装。估计这张勉强能看的皮囊和酸到掉渣的诗给了他自信。能看出想要伪装成风流倜傥,性格潇洒不羁的诗人,结果还是一股子装腔作势的油腔滑调。
卡丽丝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唇角忽的弯起一抹笑来。这笑里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像是终于忍不了了,爽快的笑他的装模作样。
奥兰迪先是被这个笑迷的愣了会儿,回过神时脸色才露出不满的样子:“您笑什么?”
卡丽丝塔唇角的弧度越发止不住,笑的更欢。季斓不解,但不妨碍她拍着卡丽丝塔的脊背给她顺气。
卡丽丝塔在奥兰迪快绷不住脸上那副风度翩翩的假面之前终于勉强止住了笑,她低头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这才用裹着笑的眼睛看向他。
“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能代替约翰先生和爱洛伦小姐道歉,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向我道歉而非日记的主人卡翠娜,但您说的对。”
像是阴阳。
季斓判断着。
她又恢复的一贯的温婉动人,只是话语间带着些异样的语调起伏,咬字的重音落在了“出错”两字上:“谨慎些,总不会出错的。”
像是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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