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恢复网络后，帖子果然消失了。
论坛的现状就像一边开水一边放水的经典数学题，匿名用户使劲发各种震惊标题的帖子，后台则持续删帖，双方角逐使得不知情的用户开始好奇起来。
聪明人已经在找关系网打听，迟钝的人也意识到不对劲，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论坛里的帖子呈井喷式爆发，一时间，删帖的速度竟然放缓了下来。
而当时间来到晚上八点，曾被删除的标题再度出现。
这便是安简白说过的，两小时的空白。
披着匿名用户的外套，帖子内容愈发抢眼，逐渐偏离了一等公民和非法组织这两个被刻意勾起的话题，更为隐晦的过往被揭开。
裴星醒悟过来，是知情人选择下场了。
那些无法在网络里记载的事情，被心有不甘的人刻在脑海中，借着这次的机会，终于显露出了冰山一角。
《谁还记得自由联盟原本是官方组织》
No.0匿名用户：联邦30年，李副总统创建了自由联合同盟，旨在联合不愿加入CCU的异能者，共同对抗变异植物，二次开拓战失败后，联邦更改了法律，每个异能者都需要去往基地历练，自由联盟就此名存实亡。
裴星记得程海月也曾说过二次开拓战，这应该是个重点，她写在纸上，想了想又写了一次开拓战，毕竟有一才有二。
现在是联邦80年，灾变发生在160年前，那么按程海月所说的，二次开拓战发生在联邦30年，她也是这个时候开始接触旧世界的人，10年前她成为一等公民，而自由联盟现在变成了非法组织。
这个时间点很关键，自由联盟究竟是在五十年前还是十年前成为反叛者？
前者是蓄谋已久，后者又与陈望扯上了关系。
裴星在纸上涂涂改改，把自己认识的人名都写了出来，最后发现所有的箭头都指向了陈望。
从灾变发生到创立联邦再到去世，他存在了150年，这已经远远超过现实世界的人类寿命极限，或许科技的发展是一部分原因，或许异能可以延长寿命，可程海月外貌的衰老又令裴星迟疑了。
但这不重要，问题始终如一，那就是陈望隐瞒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陈望在人类存亡之际力揽狂澜，实现全球统一，是联邦当之无愧的一等公民。他去世后的葬礼应该是盛大而隆重，再不济也会有无数篇祭文。
可诡异的是，官方对此忌讳莫深，还特意设置了权限，这很难不让人怀疑陈望的身死另有蹊跷。
就好像他并非寿终正寝，而是死于谋杀。
“玩家伴生技能【第六感】触发。”
“面对繁杂的讯息，第六感可以为你指点迷津，发现不为人知的秘密。多次触发可提升技能等级，请玩家再接再厉。”
“游戏进度增加1%。”
“玩家触发了支线任务【寻找陈望死亡的真相】，完成后可获得丰厚奖励。”
真离谱，裴星心想她算不算是瞎猫遇上死耗子。不过她也意识到了，收集线索确实有用，但需要从线索堆里推导出真相，这个游戏进度与陈望息息相关，仿佛就像是专门为其量身定做的。
陈望就是游戏世界里的主角。
她叹气，继续浏览帖子。
在众多匿名帖子里，有条9级用户帖子格格不入，并且标题也是独树一帜。
《悬赏100万信用点，求玄武门之变通关秘诀》
No.0屠夫：试演才一周，我已经死了7次了，第一次我选择李世民阵营，成了尉迟恭身边的亲卫，死在玄武门前。
第二次我又选择了李二，成了守门的士兵，卒；第三次改投长孙无忌阵营，成了出谋划策的幕僚，玄武门之变发生后被灭口；
第四次选了李渊阵营，成了首领公公麾下的小喽啰，事后被灭口；第五次押李二，脚还没踏出皇子府就死了；第六次还押李二，从头苟到尾，话剧结束后显示未能改变历史，失败了比死还难受；
今天是第七次，老子怒投李建成阵营，在玄武门大杀特杀，最离谱的事情发生了，我被一把狙崩了，谁能告诉我，唐朝为什么会有狙击枪，编剧是不是有病！
No.1匿名用户：这层楼格外与众不同！
No.2匿名用户：我们在讨论联邦大事，而你却沉迷游戏，不愧是你……我靠，9级用户头一回见，大佬请接受我的膝盖。
No.3匿名用户：楼上，我还是更喜欢你原本桀骜不驯的模样。
No.13匿名用户：这个话剧我听过，已经在公司大楼对面的广告牌挂了一周了，还真有人去看啊？
No.24匿名用户：众所周知，只有完成3次S级任务才能达到9级，而S级任务的领取条件之一是异能等级为S级，整个联邦的S级异能者不超过五千个，屠夫这个名字又令我想到三次开拓战的先锋小队，所以楼主不会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吧？
No.37匿名用户：被9级用户的金标给吸引进来的。
No.59屠夫回复No.24匿名用户：低调点，太久没发帖老子忘记开匿名了。
No.63匿名用户：玩了三次，有种编剧把群众的脑袋按在地上摩擦的无力感，怎么选都是失败，而且原因特别奇葩。
No.72祝融：老耿你太令我失望了，问你任务进度，不是快了就是下次一定成功。
No.73屠夫回复No.72共工：死鱼有本事你出来，你行你上。
No.74祝融回复No.73屠夫：已经在外面了，看联邦官网置顶。
裴星眉头一跳，立即切换界面登入了官网，鲜红置顶的消息跃入眼帘，是关于程海月的处置和缉拿通报。
正文里详细叙述了CCU特别行动组经过多年调查，得知程海月是自由联盟的首领后，顺藤摸瓜，不仅查出了一批联邦高层官员被其异能契约，还澄清了一事。
关于跃海市3区CCU总部大楼被袭击，幕后策划不是自由联盟单独所为，还牵扯到另一个非法组织，耶教。
耶教是一个宗教组织，信奉真主基赫渥华，该组织成员不仅有异能者，还有大量武装军，是非安定区最大的一股反抗军力量，显著特征是人手一本耶经。
这次的袭击，导火线是在四天前，代号为神父的耶教首领精神崩坏，需要A级精神治愈者进行治疗。
程海月成了通缉犯，说明人并没有被抓，依旧是颗定时炸弹。
不过，裴星看着名为共工的用户，脑子里有个猜想，她给兰瑟发去消息。
7349464：俞文离开禁闭室了？
兰瑟瑟发抖：前脚刚走，后脚你就问，我说你消息挺灵通啊！
7349464：异能者论坛看了吗？
兰瑟瑟发抖：看了，安简白虽然沉寂久了，但影响力还在，动用了关系，把某些旧事抖搂出去。甚至有的内容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这小子藏得真深，连我也瞒着。
7349464：有没有可能，是他炸出一堆知情者？
兰瑟瑟发抖：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过了晚上十点这些内容就会被清空，没什么意义。
7349464：我看了，你看了，还有很多人也看了。大众在不知情的时候可以放之纵之，然而得知真相后就不会这么宽容了，比起自己的利益被侵犯，他人却在享受特权更能点燃大众的怒火。
兰瑟瑟发抖：你像个老道的政客，真奇怪。
裴星想了想，大抵是现实世界看得类似事件多了，所以就比较熟悉其发展的套路，如惊雷爆出，如烟消云散，群众依旧是沉默的多数，但人忍受的阈值总有极限，到那时候，联邦最大的一颗雷就会爆发。
联邦高层不会希望看到这种场面，但偏偏他们又是最心怀侥幸的一批人。当问题产生，解决问题是最直接最快速的方法，通常他们会把它做成选择题，究竟是解决问题的影响比较小，还是解决产生问题的人比较快。
显而易见，这次他们选择的是后者。
“伏羲，你在吗？”
“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在。”
裴星问：“我以为你升级系统会消失两小时。”
“本次升级只限于跃海市，我的主体机房并不是在这里，如果升级主体，我将陷入休眠状态，届时无法为您提供服务。”伏羲解释，“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裴星想了想，说：“有两个选择摆在眼前，前者是隐瞒真相，但保护了人类的利益；后者是公布真相，但有可能导致悲剧发生。如果让你选择，你会选哪个？”
“我存在的意义是为了服务人类，但不能代替人类做出选择。”
“我是说如果，是一种假设。”
伏羲说：“群体的利益高于个体，如果我必须要选择其中一项，会选择隐瞒真相。”
“如果人类的选择是错误的呢？”
“那也是人类的选择。”
裴星沉默许久，那头兰瑟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她看了一眼，无语地撇撇嘴。
兰瑟瑟发抖：说来我要感谢你，不然我的职业生涯就结束了，虽然我应该为你的遭遇感到同情，但我心里很庆幸是你碰到了程海月。
兰瑟瑟发抖：你的档案我看到了，很不错的异能，说不定以后我们会成为同事，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我一定会好好培养你，让你成为CCU晋升速度最快的新人。
兰瑟瑟发抖：或者你有什么需求，在我会尽己所能去完成，当然，前提是不违背联邦法律。
兰瑟瑟发抖：人呢？去哪了？
兰瑟瑟发抖：我这么诚恳，你都不带一点感动的吗？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未来上司的吗，天理何在？
7349464：我在。
与此同时，3区CCU总部大楼的地下禁闭室。
兰瑟眉头拧紧，把手环重重扣在桌面，他看了眼躺在床上闭眼假寐的男人，心底是难以压抑的烦躁。
但对方的资历和实力都在他之上，导致他只能捏着鼻子任由其差遣。
兰瑟垂眼说：“前辈，她果然如你所料发来消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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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支线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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