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中想象起卫齐微笑着帮这画中女子画肖像的模样,应该是很快乐的。她不由跟着笑起来。
忽地,她想起一个转点,道:“不对啊,他入狱已经有几天了,就算有红颜知己,怎么没听说有人看望过他?”
难道是怕连累自己吗?她想起今早陈绍退婚的事情。卫寒曦与她未婚夫在观莲节上也很是般配,不曾想现在却是以退婚作为结果。
只要关系到自己的利益,别管之前的关系是怎样的,都会被舍弃。
或许有例外。
但并不在卫氏兄妹身上。
现如今,人人自危,谁还敢与当事人见面呢。
“说不定,这女子与卫公子本就是露水情缘,说不上情谊深厚呢?”云香在旁边瞧着画像道。
谭漓闻言重新看向画卷,整幅画笔触细腻,画上女子的眼睛更是情绪生动,若说卫公子没有喜欢的心思,恐怕只能用画技精湛来解释了。
至于画上女子眼中青涩的情义,或许是画这幅画需要吧。
谭漓刚想明白,院中传来一声轻响。
谭漓和云香陡然透过木门,看向院中。周围自她们过来便一直没有声音,忽然出现的一声轻响,即使声音不大,在黑夜中也被放大,很难不让人发现。
谭漓立马吹熄手里的蜡烛,拉着云香躲在书桌后面。
周围重新回归黑暗,屋里黑漆漆的,距离自己几米远的东西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原本让谭漓害怕的黑暗,现在倒变成了一种保护色,在黑暗中更让人安心。
她目光下移,无意间瞥见手里的蜡烛虽然熄灭,但还有一缕青烟缓缓上升。谭漓当机立断,将蜡烛反扣在地面上,方才那缕细烟终于不见。
屋里终于没有一丝痕迹能证明有人进来过。
虽然屋里的人很警觉,做了许多掩饰的举动,但从一开始,屋外人就察觉屋子里面有人,所以方才谭漓她们所做的行动全部白费。
顾凌点燃蜡烛,走到屋前,四处打量,终于发现一扇窗户外面没有灰尘,里面的人显然是从这里进去的。
他轻手打开,发出轻微的声音,抬脚一跳便进去了。
屋里仔细一闻,能清晰地闻到一股蜡烛燃烧的烟味。屋子里面的东西都铺上了一层灰,借着烛火很快便能看清哪里被人擦过、走过、摸过。
他转头四处看看,屋里好似没有人,十分安静。他并不需要仔细看,便能看到书桌边大量的灰尘不见了,比之屋里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干净。
这样就不难猜到方才屋里的人躲在哪里。
谭漓在人进来的时候,趁他忙,悄悄看了一眼,等看清来的人是谁之后,一阵心惊。她悄悄缩回头,思考道:“难道这件事情真的和顾凌有关系?他现在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这里的东西早就被拿走了,难道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忘记拿了?”
这么一想,谭漓心中隐约有些肯定他是和这件事情有关的。
站在远处的顾凌抬脚往书桌前走了几步。谭漓整个人缩在书桌背后,生怕漏出什么地方被进来的人发现。
他走得极慢,在黑暗而寂静的环境下,他的脚步声异常明显。
一步,一步……
像是踩在人的心脏上,扣紧心弦,让人喘不过气。
胸腔心脏跳动也变得迅速起来,身后的脚步声却没停。
一声,一声……
不断靠近书案,那脚步声就像是在头顶一般,不断刺激着谭漓的神经。
她在黑暗中悄悄握紧手掌,目光垂地,心中无声地祈祷着,“就算被抓到也没什么,大不了到时候就说自己是被人打晕带过来的。”
至于像“为什么被人打晕会被带到这种地方?”的问题就让鬼去回答吧!
谭漓在心里思考好了任何一种结果。如果没有被人发现,那就万事大吉;如果被人发现,就按照方才心中所想那般实施。
她心里有了盘算,原本害怕担心的情绪现在好了不少。然而之前一直在身后不疾不徐前进的脚步声却突然停止。
谭漓心中升起疑惑,身体还是维持原样,一直没有动。既然要装晕,就不能露出破绽,现在要是动了,那方才想的借口就不管用了。
她不知道顾凌为什么停下来,不管他做出什么举动,自己只要装晕便可解决任何问题。
她在心里盘算清楚,头顶却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别躲了。”
是顾凌的声音。
听到这句话,谭漓不免惊诧,“难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他现在这样说那我之前的计划怎么办?现在装晕还可信吗?”
顾凌站在书案前,目光直直地盯着谭漓的藏身之地,有书桌作遮挡,他不能直接看到谭漓此时的模样。
他声音与往常一样,疏离中带着疑问,“我记得给令尊写过一封信,怎么?谭中书没告诉你不要插手朝廷的事情吗?”
他这问话显然是知道谭漓在这且是醒着的,谭漓再按照方才的计划进行已经不管用了。
她明白自己已经被发现,再听到顾凌说得话心中更是气愤,“你打小报告竟然也不藏着掖着,竟然还说到正主面前了。”
她当即站起身,看向顾凌,眼睛紧紧盯着顾凌,丝毫没有胆怯。她冷哼一声,“现在最关心这件事情的,除了想要调查真相的人,就只剩一种人,那就是与这件事情有关系的人。我前脚踏进牢狱看望卫公子,你后脚便将警告信送进谭府。你说,我要是不怀疑你和这件事情有关系,恐怕你自己都不信吧?”
云香原本跟着谭漓一起躲着,见谭漓出来,也跟着站起来。
顾凌扫了一眼刚站起身的云香,看向谭漓,疑惑道:“与这件事情有关系?”
谭漓眉头轻挑,下巴轻微抬起,“嗯。你现在出现在这里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顾凌低头轻笑一声,“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调查真相的?”
谭漓清冷的嗓音飘荡在昏暗的屋里,“调查真相的人都像你这般消息灵通,还需要亲自过来吗?恐怕背后真凶早就找到了吧?”她没有接顾凌的话头,反而讽刺道。
顾凌微蹙着眉,往谭漓身前走了两步,这个举动顿时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这次与之前远远闲聊不同,此时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方书案,似乎呼吸声都能被对方听到。
顾凌挺俊的面容近在眼前,眉骨很是高耸,从这个方向看,好似高耸入云的山脉。他细长的睫毛挂在眼前,皮肤细腻得好像没有毛孔。再往下是他红润的嘴唇,此时有些干燥。
谭漓察觉到自己行为不妥,立马垂着眼睫,看向桌面,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成往日那般冷冷的模样。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握,心脏跳动的节拍好似快了很多。
云香见顾凌这个行为,往小姐的身边走了几步,眼睛警惕地盯着顾凌,生怕他下一步做出对自家小姐不利的事情出来,冒犯小姐。
顾凌再开口的声音变得有些冷,“我是宣宁侯,奉陛下旨意监督京城各方势力的动向。所以我知道你去牢房看望卫齐并不奇怪。”他停顿一下,道:“看来今天的警告并没有让你长记性。”
他见谭漓一直低着头,两侧的耳朵却是通红,想起她之前在京城的传闻,性格孤僻,不善结交。恐怕是女孩子家面皮薄,被自己说了几句不好意思了。
他转身往其他方向走了几步,光亮顺着他的离开渐渐移动。他看向窗台,声音洒脱似有安慰之意,“朝堂的事情你们就不要插手了。今日遇到的是我,如果不是我,你们恐怕就会有危险。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令尊,你们回去吧。”
谭漓回来换掉沾满灰尘的衣服,躺在床上,看着床帐回想方才发生的事情。
顾凌说自己是奉命监督各方势力的动向,他到卫齐私宅也是为了调查真相。这句话究竟可信吗?
思及原文少数描写顾凌的画面,谭漓觉得他说的话还是可信的。
忙碌了半夜,躺在床上最后一个念头就是相信顾凌,之后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翌日。
谭漓一睁开眼就见自己床前坐着个人,那女子捧着书本侧坐在床前,虽有床帐遮挡,但仿佛能看到她专注看书的模样。
那人察觉谭漓醒了,转头看来,将书放在膝上,一手轻轻撩开一角,看进来。见谭漓也是睁着眼睛,便微微一笑,道:“伯父让我来的。”
谭潇。父亲为什么让她过来?
后知后觉方想起今天是卫齐行刑的日子,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现在再看谭潇坐在自己床前的样子,立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父亲是想让谭潇看着自己,不让自己去。
皎月端着膳食进来。谭漓见桌上还有一份早膳,面向谭潇问道:“堂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谭潇还是方才温柔的模样,“伯父怕别人拦不住你,我很早就过来了。起来用早饭吧。”
谭漓昨晚外出的事情看样子别人是不知道,她匆匆洗漱完,换了衣服坐到桌上。
她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粥,见谭潇认真用饭的模样,小声道:“我真的不能去吗?”
谭潇放下筷子,看向谭漓认真分析道:“卫齐,是陛下已经下旨认定的贪污之人。陛下现在这样一锤定音,并不想别人调查这件事,才草草结案。这件事情毕竟关乎皇室颜面。现在往日与卫氏交好的世家都在避嫌,你现在要是过去,至谭氏于何地?至伯父于何地?我知道你和卫寒曦关系很好,但你现在不去,她也是能理解的。若她不理解,想来也不是个明白之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