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季涯默了默，缓缓笑开：“我不是什么拯救者。”
“你会是，你可以是。”
顾梨几乎是在鼓励她：“只要一松手而已。”
“你也不必有什么精神或者道德上的压力。毕竟她早就该死了。她是个无知无耻的逃犯，叛国的罪人。即使再让她入狱，她能出来一回就有第二回。还不如现在就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很全面的说辞。
裴季涯长睫颤抖掩着眸中神色，在顾梨期盼的眼神里两手一错——
她松开了徐晚的脖子。
徐晚软倒在地上。裴季涯从衣角上撕下片布料给她绑上抑制鲜血流出。颈子上还有alpha脆弱的腺体，抑制贴缓冲了一部分力，腺体没有受损伤。
顾梨没想到她还是放弃：“你？”
裴季涯跪在地上声音冰冷：“我什么我？闭嘴吧你个教唆犯。法律之外怎么会有决定任何人生死的余地？”
“如果今天我在这里把她杀掉，那我和星际海盗又有什么区别？”
顾梨遗憾：“可惜。”
她是真的把人的生死当成一场游戏。
“不可惜。”裴季涯嘲讽扯着嘴角，“我录下来了，包括你教唆我杀人以及声称自己要做伪证的录像。”
她们刚刚没有交流就设计了一场绝佳的好戏，但是默契的配合之外是冰冷防备和芥蒂。
顾梨不意外：“你当然可以去告我，但是在那之前，你真的不想知道有关女主和这个世界的事吗？”
裴季涯冷淡道：“不需要。”
“那好吧。”
顾梨耸肩：“看来为了继续有戏演，只好和你过过招了。”
裴季涯没有说话，周身气质冷沉。
顾梨比她低一些，但是身体健康格斗经验丰富。两个顶级alpha交手，只是拳脚交接之间就胜负分明。
裴季涯被她卸了条胳膊，嘴角被打得裂开却低低笑出声。
她手劲是真不小。顾梨甩了甩发麻的胳膊，强制拽着她的手打开智脑外机删掉录像：“笑什么？”
裴季涯笑声越来越大，直到笑出眼泪：“你有没有想过，警察为什么来的这么快？”
顾梨面色一凛翻她的智脑，被隐藏的后台程序里赫然有个通讯页面。
裴季涯满意看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贵有贵的道理嘛。”
主控室的门被外面的人悄无声息打开，几个警察冲进来迅速控制住徐晚和顾梨。
裴季涯被搀着站起：“忘了告诉你，自从上次被你偷过后我就准备了第二选择。”
她挽起衬衫袖子，延展性极佳的金属扣在手肘以上，像是臂环。
“所以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手里那个真的是添加了星际通讯功能的最新款，原价也确实是一百五十万。”
顾梨把手里的猫咪头狠狠砸向她。寒光一闪，藏匿许久的短刀紧随其后。
智脑外机和短刀被扶着裴季涯的警察用身体挡住。顾梨用了点巧劲，饶是警察穿了防弹套装，刀尖还是扎进衣服里。
裴季涯冷冷道：“教唆杀人，渎职，意图毁灭犯罪证据……哦，看来现在还要再加一条袭警。”
裴季涯的话几乎是从紧咬着的牙关后面挤出来的：“裴氏的律师会让你把牢底坐穿。”
“唉唉，那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在警察再次扑上去之前，顾梨优雅弯腰，然后念出两个字。
“系统”。
裴季涯瞳孔缩紧。
抬起的脚定在半空中，飞扬的发丝静止不再动弹。裴季涯把手从警察僵硬的手臂里抽出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要紧张。”
她俩身边的空间一点点被黑暗吞噬。顾梨施施然抽出酒瓶：“这只是你放弃的一部分权限而已，很小很小可以忽略不计的一部分。”
厚实的玻璃制品在裴季涯头上炸开。高瘦的alpha满头满脸都是血，晃了两步摔倒在地。
顾梨踩着她的肩膀，俯身：“其实我是骗你的，剧情里徐晚在审讯开始前就死了，她什么都不会说。”
“既然她是一定要死的，不如让我看一场好戏。”
黑发杂乱挡着她的脸。裴季涯呢喃：“杀了我……”
“杀了你，”顾梨拿锋利瓶颈顶着她的下巴，“不，我不会杀你。我怎么会亲手杀人呢。”
鲜红的血液从瓶口流出来：“我知道你之前一直在想办法找死，你以为死亡就是终结了吗？你以为你死了原先的人就会回来？”
顾梨脚尖碾她的肩膀：“我不得不好心提醒你，这具身体和相关人际交往关系只是一个小小的设定，如果你真的死了，你的家人、朋友，所有主线外的人都将消失。”
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原主”，那些在她眼里鲜活的生命只是游离于所谓主线之外的“设定”。
裴季涯陡然升起不甘，不顾下巴上的威胁狠狠掐住顾梨脖子。
顾梨想拉开她的手轻而易举，却只是嘲弄看着她：“呦，大个子用不上力了。”
裴季涯天旋地转，眼前有三个顾梨在说话。肉.体落败精神却不肯屈服：“你这个，混账！”
“谢谢夸奖。”
顾梨耳尖动了动，随手把她扔下。下一秒，一根黑色螺纹甩棍被格在半空中。顾梨手被震的发麻。
女人应该是刚从片场赶过来，长发高高束在脑后，身上还穿着繁复的仿古裙装。
顾梨眸光微动：“又来了个难缠的角色。”
破嶂防备着：“季涯，没事吧？”
裴季涯剧烈咳嗽，努力侧身想要爬起来：“没，咳，没事。”
顾梨张开双手像话剧谢幕一样行礼：“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
破嶂横棍就要拦住她。顾梨四根手指在脸侧晃动。她脚下出现一个黑洞，人马上消失。
四周的黑暗褪去。裴季涯眼前的黑暗却漫无边际涌上来，深沉凝重的像是要将她溺毙。
“这位小姐是？也是人质吗？怎么刚才没看到？”
“裴小姐！裴小姐！快救人！”
“季涯！”
耳边乱糟糟的。裴季涯闭眼，任自己跌入黑暗中。
*
门外响起脚步声。裴翎轻手轻脚开门进来。林筝揉着眼睛坐起来：“小季睡了？”
“睡了。”
裴翎叹气：“精神倒是比前几天好。”
林筝把她往怀里揽了揽：“辛苦了。”
和她们的温馨不同，对面房间窗帘没拉紧，清冷月光洒在床上。本该入睡的裴季涯伏案画思维导图。
片刻，她仰面倒在椅子上揉眉心。
目前最省力的方法是和系统缔约。可以确定的信息是破嶂的不同寻常。解决的疑问是她的死亡能不能换原来的“裴季涯”复活——答案是不能，甚至可以确信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原主”。
逻辑还是不通顺。陷阱太多了。顾梨自爆的原因是？
午夜是人最好的思考时刻，就像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裴季涯睫毛轻颤，握笔的手在纸上无意识划拉。
年轻人拉开椅子离开书桌，薄薄的纸张上布满杂乱线条，角落处写着一个小小的“许”。
*
“响尾蛇”的二把手在察觉到警方到来时果断决定撤离。警方击毙缉拿了大部分星际海盗，另一部分逃入茫茫宇宙。有关一些深层原因，徐晚再次被秘密押送回帝都。
“响尾蛇”流窜于各个星系，作案多起，案件性质恶劣。怕受到打击报复，警方经过研究决定不对热心市民裴小姐进行公开表彰。
裴季涯之前总有一种偷了别人人生的别扭。经此一事，不得不说，多灾多难的裴小姐虽然又受了伤，但是总算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在裴翎各种有意无意的提醒下，她们在飞船上约定好的滑雪也提上日程。鉴于裴季涯的灾难体质，在裴如柏和梅抒的指示下，裴翎特地申请了一艘快速飞船的飞行权限，原因是开自己的飞船去可以多带点人。
裴翎都不好意思和她两个母亲说，上次她的保镖队长轮休，她就随便挑了两个新来的……她们不是没带保镖，而是走散了……
虽说这两个保镖在巨大的人数差距之下可能起不到大作用，但是至少可以阻止裴季涯以身犯险。
痛定思痛。这次除了她们各自的朋友，裴翎带了一整个队。光是裴季涯一个人就配了四个比她壮还比她高的保镖，专门负责走到哪跟到哪。裴季涯当然反对但是无效。
来找她的江芜看着这阵仗不禁莞尔：“裴小姐身价不菲。”
裴季涯无奈：“学姐你也开我玩笑。”
江芜笑吟吟邀请：“出去逛逛？”
裴季涯秒速答应。
四个保镖紧紧缀在她俩身后。裴季涯跟在负手而行的江芜后面。江芜穿着舒适的浅绿色棉质卫衣，白色绒裤上的两个小毛球随着她的移动摇晃。
裴季涯手指抚弄腕上的智脑外机，觉得歪头看她有没有跟上来的的江芜也像是一只猫。
“学姐今天心情不错。”
江芜脚尖轻轻点地，笑得眉眼弯弯：“出来玩当然要开心一点。”
裴季涯的心如每一次被她吸引到一样狂跳起来。也如每一次那样垂眼抑制住它。
你是个没有未来的人。你没有资格喜欢谁。她只是把你当朋友，朋友就是朋友，不能越界。
不可以，裴季涯，不可以。
来一点感情线。
难以置信竟然真的断断续续写到了十万字\^O^/
提示：下章有关世界观和一些矛盾，稍微有点严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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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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