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中三阴掌的李悠然体力明显大不如前,走不远一段路就气喘吁吁地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比那白发苍苍的老头还不如。
此时他一条胳膊搭在陈规身上,一边慢慢走一边说:“当年林鹤和白文婷大婚我还跟我爹一起去了呢,虽然我一直看不上林鹤的为人,但也没想到他居然能跟楚灵合谋害死白昊天。
陈规点了点头,“林鹤确实心狠,但这楚灵也够坏的。”
“他再坏能有当年的沈昂坏?楚灵取那些孩子们的血,沈昂可是直接吃孩子!”
“啊?真的假的?”陈规显然被李悠然的话吓着了。
“真的假的?”李悠然看他不信,问道:“你知道名人簿吗?”
“是那个记录有过杰出贡献或者很有名望的人物的江湖榜?”
“没错。沈昂就是迄今为止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以恶之名被名人簿记录在册的人。你说他得有多坏?楚灵跟他简直没法比。”
沈昂在前面听见他俩的对话,心里恨不得把周渊大卸八块,要不是他的诬陷,使沈昂被扣反贼罪名,沈昂也不可能以恶之名登上名人簿。
李悠然叹了口气,“哎,你说白文婷她一个女人该怎么面对白虎堂那一盘散沙?高唯和楚灵都跑了,西城武院的事虽是楚灵犯的错,可如今还得她来处理善后。”
沈昂忍不住转头提醒:“你还有心力替别人担心?我看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担心我什么?”
“担心你能不能活着到长青山。”
“你再说一遍!”李悠然也顾不得自己虚弱的身体,追着沈昂就要打他,可惜没跑两步整个人就脸朝下栽倒了,沾了一身的土。沈昂见状赶紧把人扶起来不敢再与他玩笑。
路过一处废旧的凉亭,几人停下休息时李悠然惊呼:“糟糕!我的护身符不见了!”
可能是先前撒谎遭了报应,这回是真丢了。
这东西是他从小就一直贴身戴着的,说是因为他出生的时辰不太好,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所以他母亲就给他花重金去寺庙求了这么一个护身符。
可是就在他跟沈昂嬉闹之前他还拿出来看过,所以应该是在那之后才掉的,于是几个人便按原路往回找。找着找着就来到了刚才摔倒的地方,草丛中隐隐看见一根细细的红绳,李悠然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的护身符,“找到啦!”
就在他拿起护身符的同时看见这茂盛的草丛中竟还藏有一条手臂粗的铁链子,他觉得奇怪,下意识用手扯动这链子,没想到这一拉扯竟发现不止一条而是有数条铁链相互交错,每根铁链两端皆被固定,看起来十分怪异。
“你们快来看,这里……啊!”
李悠然话还没说完,只觉脚下一空,他所处的那一小块地方泥土松软又经过前夜一场大雨的冲刷,此时突然发生了下陷,他整个人也跟着掉进了大坑里。
“阁主!”
陈规第一时间冲过来,幸运的是李悠然并没有坠得太深,而是跌坐在了坑里一处硬邦邦的东西上。
陈规站在边缘朝他伸手想把他拉上来,李悠然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同时随着他的动作脚边的土也跟着哗哗往下掉落,这才看清楚这坑里埋得乃是一具棺材,而此刻李悠然正是踩在这棺材顶上。
他注意到棺盖与棺身的一角错开了一条缝,正常来说都有棺钉封棺,心想可能这墓之前已经被人盗过了,盗墓贼离开时没有将这棺盖盖好便匆匆掩埋,也许正因如此这里的土才格外松软,被雨水一浇便塌陷了。
棺材,铁链……
“我好像知道这是什么了……”李悠然忽觉后背发冷,“这看起来像是某种锁魂阵。是专门为了防止人死后生成恶灵而设的。”
可善终之人又怎会成为恶灵?
其余三个人也都是头一回听说,就连李悠然也是从前听老人讲过,今日第一次见,心里也难免发怵。于是跪在人家棺盖上,当场磕了三个头,“无意冒犯,有机会我定找高僧来为您超度……”
三个人伸手打算先把人拉上来再说,李悠然正艰难地往上爬,可周围土壤松散一脚踩滑整个人又跌了回去。说巧不巧,一个不小心那一直攥在手心里的护身符就顺着那棺材缝隙直接滑进了棺材里。
“……”四个人都愣住了。
这护身符李悠然从前也不怎么重视,直到后来他母亲去世,他才格外珍惜起来。
陈规不愧是从小跟在他身边,知道这护身符对他的重要性,不等李悠然说什么便先跳了下去想把这棺盖推开,给他拿出掉进去的护身符。可那棺盖上还压着不少土,坑里高低不平,又不好用力,只凭他两人的力量显然不够,于是沈昂和周渊一起加入后才慢慢把这棺盖移开了些。
移开以后能看到里面的白骨,不过幸好打开的是脚那一端,那护身符就掉落在脚趾骨上。李悠然十分小心地把手伸到里面去勾,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不该碰的地方,费了一番力终于艰难地用两根手指把护身符夹了起来。也就是这时候,他发现了这尸骨上的怪异之处。
“这……这……”
只见李悠然一脸惊恐地用手指着棺材里面,话都说不完整。
沈昂见状问道:“怎么了?诈尸了?”
“不是不是……”李悠然也有些不确定道:“你们来看……这骨头上是不是有青斑?还是我眼花了?”
几个人合力又把棺盖推开了些,可以看到大部分的腿骨和脚骨上确实如李悠然所说,有不均匀的青斑。
“这是不是……”几个人异口同声道:“青莲?”
“那这里面的会不会就是……”李悠然不敢再想,好在此处距离西城不远,他们便立即返回西城将此事告知了白文婷。
白文婷带人赶来后打开棺盖,发现在棺盖里侧正对着尸骨胸部的位置竟还刻着一把剑,据说是专门用来镇压恶灵的镇灵剑。
棺材里的人早已变成了一具枯骨不好辨认,直到白文婷看见了他手指上带着的那枚扳指,那是她曾经送给父亲的寿礼,故才确认了此人身份正是白昊天。
时隔五年白文婷终于寻回了父亲的尸骨,为他重选墓地并在众人帮衬下举行了下葬仪式,牌位也进了白虎堂的祠堂,算是了却了多年的心事,白昊天也终于能瞑目了。
他们四人也继续踏上了赶往长青山的路,临出城时碰上了徐小多的葬礼,不由得想起被西城武院祸害的那些孩子们,实在令人心痛。
几人停下脚步,默默送他最后一程。周渊伸手折下一枝花,凑到嘴边,将花瓣吹向路过的徐小多的灵柩。
沈昂轻声问:“这是在干什么?”
周渊:“折花相送。花香会随着他的灵魂一同投胎转世,来世必能安宁璀璨。”
此时一阵携着花香的风扑面而来,像是徐小多以及同他一样枉死的孩子的最后告别。
周渊闭上眼睛似乎在为他们默默祷告,沈昂看着他,实难将那个在暗月司徒手掏心掏肺的人和眼前的人合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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