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昂和阿珺被带回镇上后,暂时被关在了族长家的柴房里。说是等天亮就要公开处决这两人。
柴房里,沈昂看着低声啜泣的阿珺,心里自责不已,“阿珺姑娘,对不起……”
阿珺摇了摇头,“沈公子你不用向我道歉,我很感激你。要不是因为救我你也根本不会被困在这里。我只是觉得对不起我父母,我死了他们的处境一定不会好过……”
两人正说着话,有人进来要把阿珺叫出去,沈昂担心阿珺的安危,试图阻拦,还是阿珺主动说:“我相信族长不会害我,放心吧沈公子。”沈昂才让那人把阿郡带出去了。
他把阿珺领到了屋里,族长正在里面等着她。
另一边柴房里的沈昂等了许久都不见阿珺回来,便用一直在手里藏着的暗刃割断了束手的绳子,阿珺却在此时回来了。
沈昂上前询问:“你没事吧?他把你叫出去干什么了?”
阿珺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为难,犹犹豫豫正准备开口时院子里再次传来动静。两人往外一瞅,把阿珺吓了一跳,下意识躲到沈昂身后。
此时天色刚刚擦亮,迷蒙晨雾之中看到一个姿势动作十分怪异的影子,阿珺不确定道:“好像……又是山上那家伙。”
沈昂也没想到那东西居然找到这来了!见它满院子嗅,沈昂瞅准时机冲了出去。双方搏斗期间,沈昂的手不小心触摸到了对方,他惊讶地发现,这东西除了头部之外,身上摸起来居然涩滑无毛。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它的身形也逐渐明显。沈昂看他四肢前短后长,无尾无毛,唯有头部厚厚的毛发遮挡,跑跳姿势也十分奇怪。
……这……这根本不是野兽!
沈昂脑子里一个可怕的想法一闪而过。
此时太阳即将破晓,那东西似乎格外惧怕阳光想要逃走。沈昂却步步紧逼,处处围堵,几次捉住他却又被他挣脱,最后他往前一扑终于按住了那家伙,可没想到此时那怪物一回头,厚重凌乱的毛发之下若隐若现的,居然是一张人脸。
沈昂被吓得顿时一愣,“是人……居然是人……”
就是他这短暂的失神,那家伙再次挣脱。
沈昂不敢耽误,壮着胆子追了上去,可他跑得太快沈昂只能掷出飞刀,利刃入腿,趁他栽倒在地,沈昂大步上前朝着他的伤处就是一脚,刀刃直接贯穿腿部,好像要把他钉在地上。
剧烈的疼痛惹得那家伙哀嚎不止,这一声声狼嚎也吵醒了镇上的人们。他们纷纷循着声音跑来这里,谁知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这……这是怎么回事?”
沈昂说:“你们来的正好,昨天在神庙就是这家伙咬了阿珺姑娘,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胳膊上的咬痕与人类相似。”
说着,沈昂走上前强行撩起他的头发,露出那张人脸给所有人看,“因为他本就是人!”
众人皆被吓得大惊失色,倒吸着冷气连连后退,“这这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还不快杀了他!”
此话一出,人群之后传来族长的声音:“别伤害他!”
族长穿过人群推开沈昂来到那家伙旁边,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反而见他此时痛苦难耐心疼不已,“别伤害他……”
众人见状疑惑不解,“族长您为什么要护着这个怪物啊?”
“他不是怪物。他……他……”族长似乎有话难言,挣扎了一番还是说了实情,“他是我儿子……”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无一不瞠目结舌。
“你儿子?你儿子不是生下来没多久就被狼叼走了?怎么……”那人话说到这里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敢再说下去。
族长见此情形也知道瞒不下去了,索性把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如今的族长已年过六旬,十几年前他也算是老来得子,可孩子尚未满月就被从山上下来闯入家中的野狼叼走了。所有人包括族长自己都认为那孩子一定是活不成了,可令谁都没想到的是叼走孩子的乃是一头刚刚失了幼崽的母狼,它并没有吃掉他儿子而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养着,这孩子就这样一直跟着狼群生活。
父子两人再次见面竟是多年后因镇上的人将外出捕食与狼群走散的孤狼杀死,他为了报仇才下山来到镇上。被族长一眼认出后便被偷偷绑回了家。族长悉心照顾了一年多,身上被他咬得遍体鳞伤,才让这孩子对他稍稍放下戒备,但他的状态以及生活习性仍然改不过来。
他毕竟自小在狼窝里长大,野性十足,早没了与人类之间的感情,但族长没有放弃,他盼着他有一天能变回自己的儿子,结果没想到有一天夜里他饿极了偷跑出去吃了人,把一女子的心肝都挖空了,等第二天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惨不忍睹。
族长知道是自己儿子所为但他不敢承认,谎称是野狼所为。而在之后的三年里接连发生了数十起女子被挖心肝的事。后来族长实在不愿再这样继续下去,半年前忍痛将他赶走了。可族长却不知他儿子已与狼群分离太久再回不去了,所以离开家后便一直在周边流浪,躲入深山靠吃过路的行人过活,为了安抚他才不得不想出了女子祭祀的法子。
或许是因为族长所述之事太过骇人,村民们一时也难以接受向来受人尊敬的族长会是这样的人。
“我不信!族长您一定是受了他们的威胁才这么说的吧!”
“就是!族长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刚才一直躲在一旁见到了整个过程的阿珺这时候站了出来,她说:“族长说的……是真的。”随后,她拿出一包珠宝首饰展示给在场的人看,“族长昨夜里曾单独把我叫去向我讲述了这些,并说要我隐瞒在神庙见到过他儿子的事,然后给了我这些珠宝首饰叫我带着家人永远离开这里。但是同时要我替他做一件事……就是在我离开之前偷偷杀了沈公子,这样,这件事就会永远不被人所知。”
阿珺家中生活贫寒,这是镇上人都知道的,若她要诬陷族长,凭她根本不可能拿得出那些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
村民们难以置信地看着族长:“这么说……那些被挖了心肝的姑娘们根本不是野狼所为,都是被这畜生给吃了啊!”
族长代他儿子道歉:“是我对不起你们,我罪该万死……”
“你一句罪该万死就行了?你为了保护你儿子,让那么多无辜姑娘被他吃心挖肝白白送命,你夜里怎么睡得着?”
“我知道你们恨我,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只求你们能放了他。要不是小时候我没保护好他,他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
得知真相的人们一度处于惊恐之中,不少人叫嚷着要杀了那狼孩,说他是吃人的怪物。族长护子心切,掏出一把刀来挥舞着吓唬众人,“我看谁敢!”
众人纷纷后退,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沈昂则成了他攻击的目标:“是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他忽然举着刀朝沈昂袭去,沈昂怕伤了他不敢用蛮力,两人争抢那把刀的时候脚下一松让那家伙有了可乘之机。
村民们见状自发帮忙拦住想要逃跑的狼孩,此举也终于把他逼急了,他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个人扑过去,就那么在众人面前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
血,顷刻间就喷了出来。
周围的人见到此等场面,突然间竟都像是定住了一般谁都不敢再动,任由他逃了。死者的亲人扑在尸体上号啕痛哭,也就是这时候沈昂在与族长推搡之间那刀不知怎么就扎在了族长自己身上。族长和惨死的村民血淋淋地在他眼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始料未及。
此时那位死者的亲人提醒沈昂:“你快去追那畜生!别让他白死啊!”
沈昂一路追着逃跑的狼孩来到山上的神庙附近就不见了踪影。那神庙经过昨夜一场大火已经被烧得几乎只剩下一座空壳,唯独里面那座高大的神像,除了身上落了一层灰之外竟丝毫未损。
他觉得不对劲就围着那神像细细查看,也不知碰到了哪处机关使得整座神像发生了旋转移位,露出了藏在神像之下的入口。
那忽然消失的狼孩,会不会是进了这里?
这么想着的沈昂一只脚已经迈了进去。地下通道寂静无声,阴暗无光,视线可见程度极其有限。走在里面即便是刻意放轻了脚步声仍显得有些刺耳,走着走着沈昂听到脚下传来“嘎达”声。
心中一沉:坏了……
他立刻原地停住,脚下一动不敢动,只要一抬脚必定触发机关,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场面。
他正四处摸索想找到解除机关的办法,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吼,沈昂感到后背一僵,回头只见一团黑影伴随着沉重的喘息似乎正向他靠近。下一秒一只黑黄斑纹,体型硕大的老虎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那獠牙能一口把他脖子咬穿,沈昂看到它的瞬间仿佛已经听见了自己被他嚼碎时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
老虎低吼一声猛扑向他,下意识地求生反应令他全然忘了脚下的机关,拔腿而逃。他一动,机关弹出,两侧数百枚箭毒齐发,等好不容易破了箭阵再看哪还有老虎的影子,这才反应过来这隐秘的暗道里根本不会有猛兽出现,一切不过都是幻象而已。
沈昂深呼一口气,掏出胸前佩戴的玉佩,刚才多亏了沈樱给他的这玉佩替他挡住了命中他胸口的那支箭,暗道之中他也未发现玉佩上出现的细小裂痕。
沈昂心中正暗暗庆幸自己躲过一劫,一个四方铁笼忽然从天而降,伴随迅速落地时的一声巨响,将沈昂牢牢困在其中,这下沈昂倒成了笼中困兽。
根本没有给他足够的反应时间,接着脚下一空,铁笼便和他一起快速下坠,一同坠入深不见底冰冷的湖水中。
铁笼上方有绳索牵制让它不上不下浮在水里,沈昂试图打开铁笼时,一支螺旋镖破水而来穿笼而过。他堪堪躲过后接着就是越来越多的螺旋镖,他被困在笼中成了靶子,不得不在逼仄的空间里左右躲闪。
慢慢地,他的体力被消耗殆尽,身上被螺旋镖割得浑身是伤,血散出来如同水中烟雾。
无形的水好像成了有形的猛兽,将他包裹挤压,最后他的结局会像从前许许多多的闯入者一样与这湖水融为一体。
就在他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离他而去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入水而来。
沈昂用自己残存的意识认出了周渊,周渊从外面破了锁打开笼子,刚把沈昂从里面拽出来,两人便被卷进了涡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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