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江滨小区内多了许多气质和教官类似，却目不斜视充当保安在巡检的人；江滨小区101别墅的外面，空中飞来飞去的无人机，身姿挺拔团团围住别墅、身穿制度的人；居然还有一辆急救车停在别墅门口。
直到被再三搜查，才被允许进入别墅的任长歌，人已经神情恍惚了。
是他之前太没当回事，还是他们太紧张？
一定是后者吧。
别墅里一下子开阔了，至少不会在别人的呼吸声里窒息。
当看到秋队长带着她的大块头保镖的时候，任长歌甚至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只是——
任长歌脚步一滞。
谁解释一下，旁边严阵以待抬着担架的护士和拿着超大箱医疗箱的医生是肿么回事？
要是不好解释，倒是说说，这个戴着墨镜的家伙怎么也在这里！
不会是要带他一起入画界吧？
达咩啊！
任长歌的眼睛一眯，想到某种可能性，因此有了一丝紧迫感。
总不会是来代替他的？
秋雨真看着两人在画界外都快斗了起来，只觉得额角的青筋又开始浮现了。
“这是任务，不是你们讨价还价的菜市场！你们要做的，是服从命令！”
“无条件服从命令！”
魏启对于秋雨真的危言正色不以为意：“这个命令就是错的，我有权利拒绝。我和他一起执行任务？亏你们想得出来。当初我哥跟我说干这行危险，我也没想到是这种日夜防止被背刺的危险呐。”
魏启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晰的。
他不过是仗着没人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为所欲为。
本能不放过嘲讽魏启的任何机会的任长歌，开口前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秋雨真。
秋雨真的脸阴沉沉的，能滴出水来。
想到那堪比毕业论文的检讨书。
任长歌瞬间闭口藏舌。
乖巧.jpg
“你当然拒绝的权利，但你和同事的关系恶劣到无法一起共事这种私事，并不能作为拒不执行上级领导依法作出的决定的理由。”
秋雨真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很欣赏有人注意到规定规则的重要性，眼神却微微低垂，不屑于规则都没读透的人，就敢在她面前叫嚣。
她朝着魏启走近一步，逼视他：“不过，现在的你，确实不够资格继续执行任务。”
说着，她的下巴向着大门的方向点了点。
“既然搞不清什么情况可以使用你的权利，就回去把《异能者守则》抄写十遍吧。”
“你可以走了。”
魏启的眼睛隐藏在墨镜后面，但是抿紧的嘴唇，攥紧的拳头，大幅度起伏的胸口，无处不在表现他的愤怒。
但他也只能愤愤离场。
任长歌瞟了一眼魏启的背影，庆幸自己的好眼色。
回头刚好看见秋雨真，盯着他，任长歌吓了一跳，绷着神经，老实看地板。
内心把秋雨真的名字无数次标红。
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秋队长，这外面是怎么了，我的别墅怎么被包围起来了，我可是良民啊。”
祁星曲一出现，秋雨真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像是在监视一个随时会暴起伤人的歹徒。
“只是一些保护员工的措施，祁先生不会介意吧。”
祁星曲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有肌理感的灰色T恤，搭配直筒的白色休闲西装裤，端着一杯浓茶，眼睛半闭半睁，帅得很随意，他打了个哈欠，习惯性笑脸，看了一眼任长歌，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不笑了。
任长歌看着他的笑容消失，心下一动。
“不介意。”祁星曲一口喝完手中的茶水，随手把玻璃杯搁在一边的柜子上，然后手中就突兀地出现了一只毛笔，他往空中一挥，带出五彩斑斓的水迹薄膜。
下一秒，那片肥皂泡泡一样的薄膜，已经把医生护士保镖，以及秋雨真安全无害地送出了别墅的大门，几个监控摄像头，更是弹飞了出去，狠狠摔在了地上。
任长歌扭头去看，大门处已经覆盖了一层五彩斑斓的薄膜，好在薄膜是半透明的，他还能看见秋雨真他们趔趄了一下，才缓缓站稳的身形。
秋雨真一丝不苟的发丝，都有点凌乱了。
任长歌有点想笑，想到这是半透明的，又忍住了。
“这就是你的不介意？”
“好久不见。”
两人同时开口。
任长歌微愣，他们有很久没见了吗。
这浅浅一算，也有一个多月，近乎两个月没有见面了。
任长歌摸了一下裤兜里的手机，讯息里，他们的聊天也没有中断过，最近的一条，还是今天凌晨三点祁星曲发过来的──“灵感来的时候完全不受控制，今天要熬大夜了。”
想到祁星曲一口闷的浓茶，任长歌迟疑发问：“你不会一晚上都没睡吧？”
“嗯。”祁星曲点头。
“那你这个状态，去画界能行？”任长歌担忧，“你们有没有什么时空穿梭禁止疲劳穿梭这类的规定？”
祁星曲笑着揉了下眼睛：“没有。”
“而且，是你带着我穿梭画界，你又不疲劳。”祁星曲补充道。
任长歌了悟：原来他才是那个“驾驶员”，祁星曲，顶多算个“副驾”。
那没事了。
大门外，秋雨真的保镖们已经在对薄膜“动手动脚”了，可透明薄膜看起来跟泡沫似的，仿佛用手指轻轻一碰就会消失，实际上却非常柔韧，再大的劲都仿佛打在了棉花上，一下又一下，薄膜被打得凹凸不平，歪歪扭扭，却丝毫没有破裂的迹象。
“可是，你把我的直属领导挡在外面，我们的工作就没办法开展啊。”任长歌无奈摊手。
“唔。这样啊。”祁星曲想了下，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他是要给谁发消息？
任长歌跟内心的好奇拉扯了一下，还没动作，口袋里就传来“嘟嘟”的震动。
“准时入画。 ──符凝”
破案了，刚刚是在给符部长发。
“你给符部长发啥了？”任长歌实在好奇。
祁星曲竖起食指压住嘴唇：“不可说。”
这家伙，神神秘秘，卖关子卖上瘾了是吧？
左右不过一些交易，他才不想知道呢！
任长歌压着愈发挠人心肺的好奇，加快脚步往三楼画室迈去，把祁星曲甩在身后，木质楼梯都被踩得“砰砰”响。
祁星曲好笑得看着任长歌气呼呼的背影，莞尔一笑：“炸毛小猫。”
越是容易炸毛，就越忍不住去逗他。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成功把可爱的小猫咪抱回家啊。
祁星曲喟然叹息，在后面慢悠悠地跟上。
等他到了画室，任长歌已经坐在他的专属座位前，座位正对着空白墙面，手指不耐烦地在扶手上敲击着：“快点吧！我的时间很宝贵！”
祁星曲也不废话，从一旁的画架上抽出一卷画卷，动作丝毫不滞涩，画界早已选定了。
画卷拿在手里，脑海里就传来了机械合成声音的叹息。
机器人小A趴在祁星曲的领口，手脚并用地抓住摇摇晃晃的衣领。
【小主人，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确定。】祁星曲毫不迟疑地在。
【唉，那我只能尽全力保护你了。】小A叹息，这次是中年男子的声音。
口吻有点像面对淘气孩子无奈的老父亲。
祁星曲笑了，他成年后，已经鲜少听到小A用父亲的语气讲话了，差点儿忘记小A 曾经是他的保姆型机器人，这样一想，莫名有点怀念呢。
“你笑什么呢？”任长歌不懂一个人怎么能拿着东西呆站在原地发笑。
怪瘆人的。
任长歌不适应地抖抖肩膀。
“没什么。”祁星曲收敛了笑脸，他知道任长歌不喜欢看他整天笑来笑去的。
可是这职业病一时间也没办法改变。
祁星曲只能有意识地压平嘴角。
“你这……”任长歌并没有因为他不笑而舒服，反而感觉更怪异了，可他一时说不出哪里不对，他皱着眉头，“算了，还是开始正事吧。”
“好。”祁星曲也不知道说什么，从那次餐厅里的不欢而散后，他们之间的隔阂感陡然变得明显了，他慢慢把手里的画卷展开，挂在白墙上。
希望这次的决定可以打破他与任长歌之间的僵局。
展开的画卷上，居然还有一层和门处的泡泡很相似的薄膜。
任长歌：“……”
再看祁星曲慢腾腾的动作，急性子的任长歌一把把椅子拖近了一些，上手要帮祁星曲撕：“我来！我来！”
薄膜几乎在任长歌触碰的瞬间就消失了，宛如真正的肥皂泡沫。
任长歌：“……”
祁星曲：“……”
于是画卷中心一个小漩涡飞速地蔓延扩大，见势不妙，祁星曲连忙抓住任长歌伸出来撕薄膜的手，并在两人被漩涡卷入之前，飞快地在自己的眉心点了一下。
这次，任长歌终于不是高中生了，他甚至不是一个人类。
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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