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临泽鬼使神差地对着师折云说了淫.言.秽.语后，紧张得厉害，见师折云茫然不知，正思忖着是否要避重就轻地将此事揭过，唇齿却不听使唤：“嗯，姿.势，折云且好生猜猜是甚么姿.势。”
师折云打量着盛临泽不怀好意的模样，须臾，迟钝地意识到了所谓的姿.势是甚么姿.势。
所以他是被盛临泽言语轻薄了？
奇的是他并不觉得恶心。
他博览群书，踏遍千山，对于断袖之间的床笫之事并非一无所知。
但他并未对盛临泽动心，纵然盛临泽满口风花雪月，又与他何关？
故而，他淡淡地答道：“本尊猜到了，不管是怎样的姿.势，本尊都不喜欢。”
盛临泽吃了熊心豹子胆：“折云既然猜到了，不若具体说说是甚么姿.势。”
师折云叹气道：“你当真要当着你爹娘的面，同本尊讨论闺房之事？”
“爹娘倘使地下有知，定然盼着我与折云如胶似漆，浓情蜜意，才不会介意我同折云讨论闺房之事。”盛临泽追根究底地道，“折云且说说嘛。”
师折云白了盛临泽一眼，催促道：“快给你爹娘烧纸钱罢。”
盛临泽扯了师折云的衣袂，摇晃着撒娇道：“说嘛，说嘛。”
师折云觉得盛临泽甚是奇怪，顶着孩童般天真无邪的神情，用着稚气的动作与语调向他撒着娇，却追问着少儿不宜之事。
盛临泽很会撒娇，对象仅限于爹爹，娘亲，师尊以及师折云。
——师尊业已被除名了。
他每每撒娇，爹爹与娘亲十之八.九会满足他，他便对着师折云故技重施了。
其实他对于答案并不执着，他这般做一则是为了调.戏师折云；二则是为了试探师折云对他的容忍度。
见师折云毫无软化的迹象，他识相地松开了师折云的衣袂，转而捏起了一张纸钱。
“本尊……”师折云沉吟一声，“本尊从未心悦过任何人，亦从未同任何人有过肌.肤.之.亲，不清楚自己究竟喜欢怎样的姿.势。”
盛临泽登时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双目圆睁地盯着师折云：“折云回答我了？”
“嗯。”师折云颔了颔首，“本尊回答你了。”
盛临泽得寸进尺地道：“折云再复述一遍好不好？”
师折云如盛临泽所愿，复述了一遍。
盛临泽欢欣雀跃：“倘若折云将来心悦于我，我便是折云的惟一。”
远山而来的风吹得盛临泽玄衣猎猎，发丝飞舞，天上落下的光照得盛临泽的面孔散发出莹润的光泽。
这盛临泽分明经历过残酷的地狱——先是失恃，后是失怙，且双亲皆死于盛临泽面前，尤其是母亲，乃是被长毛怪活生生地掐死的，盛临泽还目睹了其他村人的尸身，一具又一具，不计其数，盛临泽后来还被其师尊所虐待，何以盛临泽瞧来像是在蜜糖罐中，无忧无虑长大的？
师折云见过诸多幼年悲惨之人，不是改了心性，以作恶为乐，便是怨恨命运，阴沉忧郁，少言寡语。
他自身便是由于幼年饱受折磨而变得不喜同人交际，不在乎任何人，一心精进自己的修为，以期早日凌驾于众生之上。
他达成了所愿，然而，当年那个曾经在同龄的孩子之中称王称霸，没有玩伴便觉得寂寞不已的自己却陌生得恍若隔世了。
“盛临泽。”他陡然间百味杂陈，他并不认为被世人顶礼膜拜的自己有何不好，竟不由地有些羡慕盛临泽。
听得师折云唤自己，盛临泽笑吟吟地回应道：“折云，何事？”
师折云摇首道：“无事。”
他只是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个念头：与盛临泽两情相悦似乎不错。盛临泽有趣得很，有盛临泽日日逗他开心，日子必然有声有色，绝不会无聊苦闷。
“当真无事？”盛临泽将手中的纸钱送入火中，继而站起身来，怯生生地道，“是我有失分寸，冒犯了折云，惹折云不快了？”
师折云矢口否认：“不是，你勿要多想，继续烧纸钱罢。”
盛临泽端望着师折云，乖乖巧巧地道：“折云近来待我亲近了些，使得我有点儿得意忘形了，对不住，折云假使有何不快，切勿憋在心里，告诉我便是，我会改的。”
“你……”师折云不禁对盛临泽生出了些许怜惜，“本尊近来确实待你亲近了些，你近来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
听到这儿，盛临泽攥紧了自己的手：“折云别生气，我不想惹折云生气。”
“本尊尚未说完，你打断本尊做甚么？目无尊长。”师折云的措辞并不严厉，语调更是温和，“本尊并未生气，本尊……”
他顿了顿：“本尊已然羽化成仙，近来却愈加觉得自己像个人了。”
有喜有怒有哀有乐，沾了人间烟火气，愈来愈像他先前俯视的人了。
盛临泽长长地舒了口气：“折云不生气便好。”
“嗯。”师折云没甚么想说的了，遂低下.身去，捏起了一张纸钱。
盛临泽猛地伏在了师折云背上，双手环住师折云的脖颈，低声道：“折云的意思是我改变了折云？折云认为这改变好是不好？”
师折云感知着盛临泽的心跳，难以断言：“本尊不知好是不好，本尊只知本尊并不讨厌这样的改变。”
盛临泽用自己的面颊，蹭了蹭师折云的侧颈：“幸好折云并不讨厌，折云，我心悦于你哦。”
“本尊知晓了，下来罢。”来自于盛临泽的重量立即消失了，而后，师折云瞧见盛临泽跪在了他身侧。
盛临泽烧了一张又一张的纸钱，时而会磨蹭到他的手臂。
他微微有些恍惚，不知盛临泽是否故意为之。
盛临泽一面烧纸钱，一面好奇地问师折云：“折云想去祭拜爹娘么？”
师折云闻言，冷笑一声：“祭拜他们？他们何德何能？”
这是盛临泽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师折云的愤怒，但当他抬眼看师折云，师折云面上依然是一派风轻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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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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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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