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说，为何提前回来吗？”
沉默片刻，兰照忍不住问。
冰雪皑皑、天地苍茫的北渊之境，是与四季常青的东宁完全不一样的景色。没记错的话，男女主这趟旅行玩得十分尽兴。
三个月的朝夕相处，更是为他们的感情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后来两人几经波折，也正是凭借这段美好的回忆才坚持下来的。
如果顾倾城此刻折返，那她与路明铮的感情线怎么办？
“呃……”小枝沉默片刻，并未直接回答，反倒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师姐用饭了吗？”
兰照摇头。
小枝亲昵地挽上她的手臂，笑吟吟道：“那咱们去附近的灵膳堂吃饭吧？边走边说，我正好将今早那四人的底细告知你。”
“好。”
两人穿过蜿蜒石阶，朝灵膳堂走去。
灵膳堂坐落于天玑峰半山腰，四周竹林环绕，晚风掠过时，万竿翠竹翻涌如碧涛。
一楼大堂早已坐满了人，三五弟子执箸笑谈，喧闹声不绝于耳。
二楼是安静的私人雅间，兰照想也未想便上了楼。
二楼包间临窗处，悬着水晶帘子，透过疏密有致的缝隙，只见外面夕阳西沉，云霞满天。
“两位客官，请用茶。”不多时，小二入内，奉上竹筒茶与烫金菜单。
上好的灵茶香气袅袅，兰照浅啜了一口，只觉有些微苦。果然，21世纪的打工人，是尝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她看着点了几道招牌菜，不到一刻钟，便有身着素雅衣裙的美貌侍女，端来食盘将菜送上。
抬眼望去，乳酿鱼鲜嫩腴美，凤凰胎浓醇酥烂，冷蟾儿羹色泽浓郁，御黄王母饭①香味扑鼻……
另配一壶新酿的桑落酒，果香清冽，甘醇绵长。
佳肴美馔摆满一桌，香气四溢。
“什么？顾倾城是因为我……才回来的？”
兰照拿筷子的动作一顿，目光落在面前菜肴上，因震惊有些食不知味。
从小枝的解释中，她得知女主匆匆赶回，竟是为了自己。
三日前，顾倾城听闻顾寒漪苏醒失忆，坐立不安；之后联络中断，更加心急。今早又听说她在聚仙阁门口被人欺辱，终于按捺不住，匆匆回程。
“所以，”兰照抬眼望向小枝，“你把今早发生之事，也告诉她了？”
小枝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支支吾吾道：“倾城师姐吩咐，但凡与寒漪师姐相关之事，务必第一时间禀报，我也只是按吩咐办事嘛。”
兰照没想到是这样，不由叹道：“好家伙，原来卧底就在我身边啊。”
小枝闻言一愣，低头整理了下衣袖，再抬眸时泪光盈盈，语气也有些委屈：
“师姐别打趣我啦～我又没说你坏话，要不是拿人手短，我也不想这样的嘛。”
“嗯嗯，逗你的。”
这几日与她的交流中，兰照隐隐得知，济世阁的弟子，大多是资质较差的孤儿。所以想来，小枝家世应当也不算好。
兰照本就不是一个喜欢纠结之人，更何况，对于顾倾城的提前归来，并无太多感触，所以也只是震惊了片刻。
“好小枝。”她开始问第二个问题，“那你告诉我，今早那四人是什么来头？”
消息灵通的少女很快给出答案。
为首的蓝衣女子，是西阙林家的大小姐林书颜，二长老星衍真人的二弟子，也就是顾三小姐顾惜音的师姐。
粉衣女子，是西阙陆家陆三小姐陆倩。
至于那两个男弟子，一个叫孙江，一个叫李远，都是小家族子弟，出身平平。
陆倩、孙江、李远这三人应该只是NPC，她没什么印象，但林书颜这个人，她却是记得的。
如果说顾寒漪是《凤傲九天》中的绿茶女二，那林书颜身为男主表妹，就是那个恶毒女配——同样喜欢针对女主，同样对男主爱而不得。
至于绿茶女二与恶毒女配为何有过节，这便要从顾倾城与顾惜音说起了。
西阙林家与东宁顾家，同为这片修真大陆的顶级家族。
小说中顾惜音刁蛮任性，目中无人，多次与师姐林书颜发生摩擦。
林书颜本就心高气傲，对这位师妹早已心生不满。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同为四大家族嫡长女，她总免不了被拿来与顾倾城比较。
顾倾城是天道宠儿，无论美貌还是天赋，都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存在。
林书颜屡次受挫，自然对顾倾城也没什么好感。
但顾倾城与顾惜音好歹是顾烨的亲生女儿，一个实力高强、修为不俗，一个脾气火爆、说话带刺。
林书颜不好明着与二人发生冲突，便将矛头转向了懦弱自卑、修为低微的顾二小姐顾寒漪身上。
兰照回想起这些剧情，突然觉得原身前期还真是倒霉。
当初看书时，她的注意力全在女主身上。顾寒漪前面戏份不是很多，出场时又总是一副敏感多思、唯唯诺诺的模样，很容易被人忽略。
可仔细想来，女二前期并未做错什么，如果说自卑敏感也是错，那这所谓的“错误”，与承受的遭遇，实在不成正比。
况且，人生百态，千人千面，兰照不觉得顾寒漪的性格有太大问题——又不会对旁人造成什么伤害。
思及此，她不由长叹一声。
小枝正埋头干饭，听到这声叹息，抬头劝道：“师姐别叹气啊，惩罚结果这两日就能出来。风师兄公正严明，定会严惩他们的。”
兰照点头，目光又落在窗边小几一株盛开的兰花上。
兰花瓣如白玉，花蕊微黄，远远地便能闻到一股幽香。
这几个NPC不重要，她还有另一件重要之事。
“小枝，你知道玉蕊仙颜有什么用吗？”
药半仙让她在秘境中采摘三百朵玉蕊仙颜，想来应该是价值连城的珍草。
“玉蕊仙颜？”小女孩嚼着一块肉，杏眼圆睁，含糊不清地问：“师姐问这个做什么？”
兰照自然不会将与药半仙的交易说出来，随口道：“今日听人提起，有些好奇，正好你在这里，问问。”
对方不疑有它，端起桑落酒一饮而尽，兴致勃勃道：“那师姐可算问对人了，玉蕊仙颜是咱们长虹宗云霞秘境中特有的灵草。功效嘛，只有一个，便是提炼精华，制成一些极品驻颜膏与美容丸。”
“驻颜膏？美容丸？”
小枝：“师姐，你不会是想在秘境采这个吧？”
想起原身人设，兰照面不改色地摸了摸脸颊，随口道：“是啊，你瞧我昏睡了半个月，皮肤都差了不少。”
“啊？”少女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差点被鱼肉噎住，“别啊，秘境机缘宝贵，用来采玉蕊仙颜，简直浪费。这花美容效果虽好，但并非无可替代，而且它极为娇贵，采摘时必须以灵力包裹，玉器盛放。否则，便会马上枯萎。”
“师姐。”顿了顿，她语重心长道，“云霞秘境珍宝无数，你千万莫要想不开。”
兰照没想到采个花这么麻烦，不过答应了药半仙，自然要信守承诺。
“别担心，我就问问。”
她表面回应得干脆，心中却在盘算：秘境只开放两日，玉蕊仙颜采摘方式又这般繁琐，以她一人之力，恐怕难以完成。
届时，也许只能使用“钞能力”，找人帮忙了。
这顿饭吃完，已至夜晚。
或许是这个世界没有光污染，又或许是长虹宗建在天玑峰上，兰照刚出灵膳堂，一抬头，便见到一片灿烂的星河。
繁星如织，银河如练，天幕低垂，天地间一片静谧。
这样美丽的星河，在21世纪城市中难得一见。
从前她每天都是加班到十点、十一点才回家，根本没有闲情抬头看天，如今置身于璀璨的夜空下，倒有种久违的放松感。
她将从镇上买来的几大包零嘴儿交给小姑娘，小姑娘欢喜道谢。
二人告别后，她独自往寒山居走去。
寒山居坐落在天玑峰北麓，是长虹宗灵气最浓郁的地方之一。
远远望去，门前两侧栀子花洁白如雪。夜风拂过，花瓣如雨，簌簌而落。
推开大门，几点流萤在周围流转，仿佛引路一般。
冷冷清清，寂静无声。
兰照一直很好奇，偌大的居所，为何连个负责洒扫的弟子也没有。后来想起，这是小说中的设定：为磨练弟子心性，长虹宗规定众人不可携带仆从。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幸亏以前独居过，否则一个人住在这么空旷原始的地方，吓都要吓死了。
正准备在院中，找块空地儿烧纸，后背忽地一紧。
回头，便见周遭结界传来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之中，转瞬即逝。
有人来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
莫非是魔族奸细在暗中窥视？
兰照立马警觉，指尖悄然凝聚灵力，朝门口走去。
①菜品全部出自唐代烧尾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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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玉蕊仙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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