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尝过徐青矾送来的柔吻之后,百里黑野慢慢睁开了眼,他默默注视着徐青矾。

徐青矾垂着双眼,细长手指沾染百里黑野胸口上的血迹,他撇了嘴要悲伤,陡然一见百里黑野醒了过来。

“百里黑野!”徐青矾双手捧着百里黑野的脸庞,问,“你还好吧?你流这么多血,一会儿不会得嘎吧?”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跑到一半的妖头被小飘给逮住了,妖头冲着徐青矾的背影嘶喊,“百里黑野是什么人?妖界最有名的捉妖师!除了他,其他捉妖师,那都是个屁!”

徐青矾回头望,脸上两道泪痕。

妖头又嘶吼一声,“所以你们还不快来救我!!!”

百里黑野起了身,徐青矾扶住他胳膊,忧心道,“你都这样了,一会儿可别因为救人而嘎啊。”

“徐青矾——”

“徐青矾!你可少说两句!”妖头的脖子被小飘狠狠掐住,妖头吐着舌头,骂骂咧咧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

百里黑野捏过徐青矾的手心,提着大砍刀就上了“战场。”

几次交手下来,百里黑野位居上风,大砍刀随他心意东旋右转,劈出的漩涡将集市里被定住的人慢慢解着冻,蹿得老高的火苗被大砍刀划过,也渐渐熄了火。

“好家伙!”妖头双眼直放光,“百里黑野你这大砍刀,是真挺有用啊。”

大砍刀回旋,百里黑野握住刀柄,朝小飘看来。

小飘阴笑一声,手指头生出尖利的指甲,将妖头的喉咙掐得出血。

“快救我!”随着妖头的这声大喊,百里黑野腾风而上,刀身射出寒冷的光,将小飘的指甲悉数砍断。

紧接着,百里黑野挥刀上前,小飘甩开妖头,“累赘。”

“也没谁让你挟持我啊?”妖头一边咳嗽一边揉着喉咙。

两个回合后,眼看抵不过百里黑野的攻势,小飘“另辟蹊径”,将矛头冲向了徐青矾。

徐青矾原本揪着眉心在想如何才能帮百里黑野一把,没想到小飘出手这么快,他往旁边一躲,吃了一嘴灰。

抬眼时,看见百里黑野站在自己身前,徐青矾大喊一声,“百里黑野,你没事吧?”

百里黑野回头,“不过挨了轻轻一巴掌,没事。”

徐青矾点头,看向百里黑野身后,那打不过百里黑野的小飘已溜走没有身影。

徐青矾起身,“百里黑野,他说他是被王山春所控制,你信吗?”

“你信谁?”百里黑野问,他转过身,身上沙尘随着衣衫飘摇而飘摇,微乱的额发狂野不羁,双眼两点亮光。

徐青矾微笑,“我相信你。”

就在这时,集市里的所有妖怪解冻成功,他们嚷叫着看向徐青矾这边,妖头这时也起了身,颤颤巍巍地往这边走着。

“那小公子,看起来倒是清俊,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妖怪们将功劳加在了徐青矾的身上。

徐青矾放声喊道,“是百里黑野救了你们!”

“是啊,是百里黑野。”妖头也说。

妖怪们不敢置信地看向百里黑野,妖群中一时众说纷纭。

“看来,他们都不相信你能救助妖怪啊。”徐青矾叹口气,他拍了拍百里黑野的肩头,安慰道,“不过没事,我跟妖头知道就行。”

妖头跟着点了点头。

百里黑野没觉得这是个大事,“徐青矾,确实是你救了他们。”

“这话怎么说?”

百里黑野指了指自己的唇,唇边漾开一个微笑来。

这笑容好比夜空中短暂划过的流星,百里黑野晕倒在地,徐青矾眼角一垂。

*

半个时辰之后,徐青矾跟妖头两人一起,将百里黑野扶进了春之盟的洞穴。

在百里黑野昏睡时,宋雁缠着徐青矾问了好些问题。

“那你们这些天,应该挺煎熬的吧?”宋雁问。

徐青矾没来得及回宋雁的话,他正竖着耳朵在听春之盟的妖怪们说闲话。

“徐青矾徐青矾。”宋雁拍拍他的肩,问,“是小飘亲口说他是被王山春给控制了吗?”

“他话是这么说的。”徐青矾的心思不在宋雁这边,回完话之后,徐青矾走到妖怪们这边,问了句,“你们刚才说的神医,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也不好说。”一只面目和善的妖怪缓缓道来,“我记得那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生了一场大病,也是关于蛊毒的,母亲迟迟不能醒来,终日躺在床上,日渐消瘦,终于有一天,父亲说那位神医来了,他一来,我母亲的病便好了。”

“那神医是什么来头?”徐青矾来了兴趣,“他应该能治好百里黑野的蛊毒?”

“话是这么说没错。”妖怪皱了眉,“但妖界里需要救治的妖怪也不少,听说那神医,有时还会去人间游荡,无人知晓他的行动轨迹啊。”

“那你父亲是怎么等到那神医的?”

“也是碰巧。”妖怪充满憧憬地笑了,“应该也是我父亲的诚恳祷告,唤来了神医。”

徐青矾拍拍他的肩,“你父母感情真好,这样,你再多跟我说说那神医的事情。”

“感情再好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落不到好下场。”妖怪耷拉着嘴角。

其他妖怪均是忧郁了脸。

徐青矾不解,多嘴问了句,“怎么了?”

“他父亲啊,是被百里黑野杀死的。”另一只妖说。

徐青矾闭上嘴,又拍了拍妖怪的肩。

妖怪似乎要落泪,徐青矾安慰道,“你父亲肯定是作恶多端,所以才被百里黑野所收服。”

“你这还不如不安慰呢。”妖怪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想寻得那位神医,你就得不吃不喝,跪着祷告整整三日,这三日也不能有任何人打搅,否则功亏一篑。”

“还得这样?”徐青矾咂舌,“你父亲当年真是这么做的?你过来。”

徐青矾一手搭在妖怪的肩上,两人来到角落里,徐青矾低声问,“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不喜欢百里黑野,也不喜欢我,所以才随便扯的方法?”

“是真的啊!”妖怪忙说,“我还没坏到要见死不救的程度啊。”

“你为什么想救百里黑野呢?”

“我看他……”妖怪沉声道,“也只杀作恶的妖怪……这种事情,我也不好怎么说的……”

“行了行了。”徐青矾笑了声,“你们春之盟啊,都是善良的妖怪。”

“善良能有什么用?”妖怪小声道,“妖界最近都有流言,说有一股势力,想将我们这些软弱的妖给除掉,然后重新建立一个只有强者的妖界。”

徐青矾脸色一变,妖怪继续说,“据说这股势力中,还有百里黑野跟王山春呢。”

“说什么胡话呢?”徐青矾骂道,“笨蛋妖怪,流言之所以是流言,就是因为他们不可信啊!”

两人正说着,春之盟来了一位客人,是王山春。

妖怪喉间一哽,不再多说,扒开徐青矾的手后跑远了。

王山春看一眼徐青矾,“我找宋雁。”

徐青矾往后望,见宋雁快步走了过来,嘴里说着,“王山春!你还知道回来?你这些天都干嘛去了?”

“你管得还挺多。”王山春撇她一眼。

宋雁气道,“你不会真指使小飘做了那些事吧?”

“什么?”王山春来时已听说过妖怪集市的事,但他没想到,自己会被宋雁怀疑。

宋雁看看徐青矾,又看看王山春。

王山春冷笑道,“宋雁,原来你们都怀疑我。”

他背身离去,宋雁追了几步,“王山春,我就是问问你,谁叫你说走就走的?”

王山春回眸,语气冰冷,“我说走就走,又跟你宋雁有什么关系?”

充当背景板的徐青矾叹了口气,他转身,又回头,对着宋雁和王山春的背影再次叹气,之后,他往春之盟的深处走去。

宋雁停在原地,王山春倔强,她也倔强,两人都不肯低下头来说一句好话。

徐青矾来到百里黑野房中,是为了跟百里黑野道别,他打算按照那妖怪所说,找个单独的房间,整天为百里黑野祈祷。

“百里黑野。”徐青矾坐在百里黑野床边,拉起他的一只手,在他手心里慢慢揉搓,“领头妖那边,也没有完全能解蛊毒的药水,我只能尝试了,要是我唤不来神医的话,你可得撑住……”

“百里黑野,你就不该来这儿。”徐青矾想到之前的事情,无奈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这个脸盲没法进入妖界,没想到你还能变成符咒了跟着我进来。”

“徐青矾。”百里黑野突然睁开了眼。

“你醒了?”徐青矾咧嘴笑着,双眼是欣喜与即将到来的担忧,“你感觉怎么样?”

“我本不屑于变成符咒来这妖界……”这话没说完,百里黑野猛地咳嗽了一声,他胸前被小飘所刺,伤口虽然已经被处理,但还是会痒痛不止。

徐青矾紧紧握住百里黑野的手,百里黑野挣扎片刻,缓缓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百里黑野,你等我。”徐青矾轻轻吻上百里黑野的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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