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传来一串刺耳的笑声。
“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撑多久?”领头妖摊开双手,摆出一副属于强者的蔑视来。
徐青矾在房中醒来,到处黑烟弥漫,味道呛鼻,他咳嗽两声,看见床上没了百里黑野的身影,徐青矾起身,想去寻百里黑野,走出门时,嗅到神医身上残留的清竹香。
出了门,徐青矾看见宋雁正被几个领头妖手下用粗绳五花大绑。
宋雁闭着眼,看似昏迷了过去,她手臂跟大腿都有些出血,一张嫣红的脸蛋上有领头妖指甲的刮痕。
“宋雁!”徐青矾气死了,朝向领头妖骂道,“你个老家伙!我还念着你是个孤家寡人,我还帮你寻着能和你相伴一生的女妖!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领头妖嗤笑一声,扬开一手,示意徐青矾往妖堆里看。
一堆妖怪被领头妖手下围在原地严加看管着,其中有只被堵了嘴的妖,正是领头妖的儿子,妖头。
徐青矾喊了声,“妖头!你爹他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妖头泪眼花花,看着徐青矾重重地点了下头。
“我是不是个好东西不重要。”领头妖恶笑道,“我只知道你们马上会成为死东西!”
领头妖竖起尖利的指甲,奸笑着往前走了几步,他打算先杀了春之盟的妖怪们。
“领头妖!”徐青矾骂道,“虎毒还不食子呢!”
“虎毒不食子?”领头妖回头,盯着徐青矾,坏笑,“徐青矾,你何不问问百里黑野?看他在这件事上,与我有没有共鸣?”
徐青矾双手叉腰,嗤笑了声,“百里黑野在哪儿?”
“不是进入心魔了么?”领头妖哼笑道,“你们一走,这春之盟就被我踩在了脚底下。”
领头妖傲视着宋雁,宋雁缓缓醒来,冲着领头妖“呸”了声,“小人!”
“我看你是净耍阴招吧?”徐青矾一边说一边往旁边移,这洞穴里遭受了火焰的洗礼,在徐青矾身后,有一根垂落的大柱。
“徐青矾,你别想着耍花招!”领头妖奔上前,尖利的指尖拉长,捆住了徐青矾。
徐青矾支吾一声,接着被封住了嘴。
领头妖侧目,示意手下们将春之盟的妖怪了结。
手下会意,围着他们走动起来,妖群中,妖头格外显眼,虽然他也被困住,但毕竟是领头妖的儿子,所以无人敢动他的性命。
妖头冲着徐青矾,“呜呜呜!”
又朝向宋雁,“呜呜呜呜!”
“你呜也没用。”宋雁双手在后,用小刀割着绳子,“王山春是不会来救我们的。”
徐青矾想说话,也“呜呜”了两声。
妖头没懂,看向宋雁,宋雁说,“徐青矾是想问,王山春为什么不会来。”
身后绳轻轻断裂,宋雁不动声色收回了手,她缓慢抬头,眼尾泛着坚毅的光,“我春之盟的老大,还真没法解决你了不成?”
徐青矾讶然看向宋雁,宋雁跟回满血了般,身动绳落,她持刀向前,在领头妖转过头来时,匕首刺向他眼瞳。
领头妖收了手来抵御,宋雁此刻回眸,看见徐青矾落了地。
徐青矾抬眼,宋雁回过头去,威胁着领头妖,“妖身上,最珍贵的,就是这双眼,没了眼,就算死了,也无法进入安乐之境。”
领头妖慌忙道,“你这是谣言!流言!完全不可信!”
“你说神医是谣言,可为什么神医来了?”宋雁狠厉道,“老天爷正看着我们呢,活到最后的,必定不是你这种恶类!”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徐青矾握了柱子借着领头妖的视野盲区而慢慢移动着。
目睹一切的妖头左想右想,最后闭上了眼睛。
宋雁哼笑一声,侧过身,让呐喊着的徐青矾挥柱而来。
物理攻击还是好用的,领头妖被柱子锤中脑袋,顿时双眼昏花,晕倒在地。
同时跪在地上的,还有体力不支的宋雁,徐青矾上前,拉她一把,她喘着气,慢慢往前走。
领头妖的手下们纷纷不敢再动,连连后退着。
“你们这帮……”宋雁嗤笑道,“没了领头妖,你们就跟无头苍蝇一样。”
宋雁走到春之盟妖怪们面前,随后转过身来,冲着那帮小喽啰,“还不快给我滚!”
手下们左看看右看看,打算跑走的时候,洞口响起沉闷的木头磕碰声。
徐青矾正与宋雁一起解救春之盟的妖怪们,妖头嘴里的东西被拿开,立马嚷了出来,“徐青矾宋雁,我猜想我爹背后,另有其人!这些,这一切,都是那个幕后黑手搞的鬼!”
“是谁?”宋雁问。
“不是王山春的话,就是那个小飘。”妖头说。
“老子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洞口响起一道男声。
宋雁侧身,站在徐青矾前边,做戒备状,握在手中的匕首,刀尖泛有细血。
“绝不可能是王山春。”宋雁高声道,“我,我们春之盟,相信他。”
躲在暗处的某人嗤笑了一声。
徐青矾偏头冲着宋雁,“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坐下来好好把话说清楚呢?”
妖头起身,让春之盟的妖怪们从自己身后跑到洞穴的深处去,徐青矾回头望了眼,妖怪们撤得差不多了。
“是啊是啊。”妖头说,他看向昏倒在地的领头妖,眉间染上一层阴郁。
“徐青矾。”眼看偌大的洞口逐渐被刺眼的白光笼罩,宋雁沉声道,“百里黑野在哪儿?就凭我们几个,是无法抵抗来人的。”
“是谁来了?”妖头探头一望,心中一惊,“这不是……这这这,先说好,我可是属于后排照顾伤员的啊!”
“是谁啊?”徐青矾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小飘的面容。
“徐青矾,这些年我陪伴你的时光。”那白光如同一座大山,将洞口死死堵住,地动山摇,那团无法辨别真身的白光笑道,“终究是错付了啊?”
“果然是你!”徐青矾回想起小飘在他身边时的种种,“你居心叵测地跟在我身边,到底要干什么?”
“自然是有朝一日能杀了你!”白光幻成雾,雾气消散,悬在上方的那张脸,煞白发青,圆眼眶,竖白瞳。
身穿白袍,肩头立一只雪白小鸟儿,鸟儿口中衔着一串木葫芦,大小不一的葫芦一个接一个往下去,他抬手,手指摩擦着葫芦底。
“你丫的。”徐青矾扯了扯嘴角,“你是白无常是吧?”
“正是呢。”小飘正式改名为白无常,他慵懒坐着,身子像山,吐息时像有风经过,带来丝丝凉意。
白无常一手撑额,微笑看着徐青矾,“见到我真面目之后,感觉如何?”
徐青矾没回话,他盯着白无常手中的葫芦看,这葫芦,在百里肃木身上也见过的,徐青矾顿悟,“原来是你搞的鬼!”
“什么鬼?”白无常摊手,“我本就是鬼。”
“我说百里肃木为何那般,就是因为你动了手脚,他腰上挂的那些葫芦,都是你搞的吧?”
妖头问,“百里肃木又是谁?所以百里黑野现在在哪儿?这白无常,除非那黑无常来,否则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啊!”
白无常抬手,朝妖头甩去一阵风,妖头往后一滚,翻了个大跟头。
“少在我面前提那个人!”白无常眨眼,瞳孔由竖成偏圆状,“徐青矾,百里黑野的爹娘,都逃不过一个情字,一个为了情,自废武功,一个为了情,剑走偏锋走火入魔,不过谁又能知道百里肃木在被我蛊惑前……是个爱妻疼子的人呢?”
徐青矾气急,将手中的柱子扔向白无常,白无常伸出一根手指头,那柱子飘在空中不动了。
见徐青矾一副怒气模样,白无常大笑起来。
笑声引得洞穴震动,恐有坍塌的危险。
妖头低吼道,“我爹做的一切,也都是你在暗中指使!”
白无常哼一声,“要说什么就说吧,我都不用出手,不过片刻,你们就会被永远埋在这洞内。”
“白无常!看刀!”宋雁飞奔向前,欲与白无常对决,跑至白无常脚边,侧方出现一个人,将宋雁拉了一把。
白无常“哦?”一声,“那被我污蔑的王山春也在呢,不过照样被我污蔑的百里黑野却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徐青矾心中一咯噔,“什么意思?”
“徐青矾,就算你请来了神医又如何?心魔被束又如何?那心魔,被百里黑野亲手释放,他是活不成了。”
徐青矾快速思索着白无常这话,现在百里黑野的心魔,不过是那颗吞了血的妖灵,通俗来讲,那妖灵是护着百里黑野的邪恶心思……
头顶传来响动,这洞穴,快要塌了。
角落里的宋雁转身,盯着王山春看,低眸的少年从袖中取出蛊虫来,“笨大雁,你的春之盟,就快要塌了。”
王山春要走,他要利用蛊虫,帮宋雁维持洞穴的原样,保持洞穴的稳固。
“王山春!”宋雁拉住他的手,“我袖中的小刀,是你蛊虫所变。”
王山春舒口气,“松手,我再不出手,这儿就完了!”
“春之盟从来不在这儿!”宋雁眼中畜泪,“春之盟,在我们心中,你打不过白无常的,如果你死了,春之盟的春,就不复存在了。”
王山春喉结一滚,侧过头来,灼灼地盯着宋雁看。
在这混乱之际,妖头跑到领头妖身边,将领头妖的头护着。
“我儿来了?”领头妖睁开昏黄的眼。
“领头妖,你醒的正好。”白无常高声,“你不是要向我表明忠心吗?就现在,杀了你儿子。”
“爹!”妖头甩开领头妖的头就跑。
领头妖一阵语塞,“为父怎么教你的?为人处世,皆要圆滑,难道你看不出为父的两面三刀吗?”
“行啊领头妖。”白无常讥笑道,“既然你把我当傻子,那你妻子的残影……”
领头妖心中一顿。
躲到徐青矾身后的妖头哭诉道,“爹啊!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啊!娘早已殁了!”
领头妖转身,看着高大如山峦的白无常。
白无常唇角扬起,忽又落下,他抬眸,看见王山春利用蛊虫将洞穴支撑着。
“蛊虫是你,你亦是蛊虫。”白无常抬手,将洞顶一击,“我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王山春吐出一口血来,宋雁的喊声响彻顶空,“王山春!”
白无常低低地笑出了声,“无碍,你们都会死,等你们都死了,我的大业即将完成。”
身后灌入一丝凉风,白无常僵硬的唇角耷拉了下来。
“是百里黑野来了?”躲着乱石的徐青矾叫了声,“我他娘的果真是百里黑野的累赘啊!”
“徐青矾。”白无常身后,百里黑野的嗓音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低沉。
徐青矾以为他会说,“我说过,你从来都不是我的累赘。”
没想到他**炸天地说,“你让开,我今日就要杀光整个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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