斤羽笑嘻嘻听着，说自己只是一个实习生，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大姐以为斤羽觉得她是开玩笑，于是将她带到自己办公室。
“我是说真的，你要是想来，就找台里走动走动，我帮你介绍人。”
“我先谢谢您了，不过我父母都在广林，我是独生女。”
“省城离广林又不远，反正你自己想想。”大姐见斤羽并不热切，也没有再聊。
上赶子的不是买卖，借调从来都是下头的人使劲，上头的人高高在上的选择点头或是摇头。
“梁姐，我有个报道，觉得很适合成老师的新节目，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跟成老师见一面。”
成主持是省台的金字招牌，四十岁的大叔形象十分有亲和力，一直在主持民生类的栏目，深受老百姓的喜爱。
而他新打造了一档节目，名为焦点时分，以暗访为主，精准曝光老百姓的痛点问题，督促有关部门解决。
“还用想什么办法，走，我带你去。”
梁大姐当即就带着斤羽，找去栏目组，见到了成主持。
“成老师，幸会幸会，我可是看着您的节目长大的，我们全家人都是您的忠实观众。”
“这小姑娘是，新来的？”成主持看到是梁大姐亲自带来的，倒是十分和蔼。
梁大姐一介绍，成主持乐了，“最近搅得大家都不安宁的纪录片，是不是就是你的手笔。”
“让您见笑了，我们市台穷，只能靠歪门邪道，给自己找点门路创收。”
“你那可不是歪门邪道，就是放在我们省台不太合适。”
市台以转播上级电视台节目为主，想加塞点什么，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省台的节目都是一早就安排好的，而且竞争激烈。加塞明摆着没人看的纪录片，而且还是明显歌功颂德的风格，就为了区区一百万，简直就是笑话。
领导已经叫停了纪录片的拍摄，真要放，给他们塞到零点以后，也不是不行，但他们害怕承担风险。
你今天替他鼓吹，明天他下台了，关进去了，你要不要负责任？
越是大的电视台，越不敢冒这种风险。
斤羽也是才知道纪录片被叫停的事，笑道：“省台的领导考虑的更加周全，不像我们，只看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格局还是小了。”
聊天气氛不错，丝滑过度到斤羽刚拍的污染水的报道。
“又是这个报道啊，前几天小林来找过我。”
“林莫兮？”斤羽问道。
“对，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她来省台了，但我不知道她找了您。”斤羽的心往下一沉，林莫兮显然没有成功，不然她一定会说。
果然，成主持道：“你们做的报道我看了，但是不够全面，比如说排污口到底是哪儿来的污水，总需要一个明确的对象吧。”
“再有，报道之后，用污水浇灌的农民，他们的粮食和蔬菜要卖给谁，等于断了他们的生计，等到闹起来，你打算怎么应对。”
“最后就是自来水厂的水质化验结果，过于耸人听闻，随便一个机构出的结果，准确的吗？”
斤羽感谢了成主持的建议，“我们还觉得自己挺周全，听了您的一席话，才知道，有太多工作没有做好。”
走的时候，梁大姐笑笑道：“一个报道而已，这次不行，下次再努力。要我说，你的能力不在这些事上头，人呐，得发挥自己的长处。”
变着法的说斤羽适合来他们广告部创收，像上回转个新闻，行车记录仪的品牌就交了不少广告费。
斤羽装糊涂告辞，上车揉着自己的脸。
成主持短时间编出这么多的理由，可真是难为他了。
斤羽是一个字都不信。
只能说这些主持人都是人精儿，他们很清楚现在的政策是保就业。对于安置就业的大户，肯定格外宽容。
什么企业会排污水，而且一排这么多年没人管，想也知道，这是默许的行为。
他们觉得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但事实上，化工厂只需要购置真正有用的设备，每年几百万的费用，就能将污染降至可排放标准。
“一年几百万，是啊，这就是结症所在。他们拿得出来，却不愿意拿。宁愿花几十万打点，也不愿意花几百万真正解决问题。”
处理污染水是一个持续的长期的过程，一边是几百万的费用，一边是几十万的打点，如果没有强有力的惩罚和监督，谁会选择前者？
商人都是逐利的，这是写进资本论的天性。
没有人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斤羽灰溜溜回广林，什么事都没办成，心情一点也不好。打电话把林莫兮和池宇都叫出来，陪她吃宵夜。
“我不能一个人心情不好，你们帮我分担一点。”
“我不光找了成老师，还找了明玉姐，好几个以前在省台认识的主持人。有个跟我关系还不错的老师说，我的选题就错了，不该选这种事去报道，对我没好处。”
林莫兮轻叹一口气，满是伤感，果然，他们要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了，是吗？
池宇叫来几瓶啤酒，喝了一嘴泡沫，“现在流行的题材，是报道游戏成瘾的危害，是去互联网摘抄猎奇事件，再不然报道执法部门超额罚款。”
斤羽实在想不起现实世界的2003年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毕竟，她当时还小。
至于原著小说，作为一本言情小说，里头实在没什么和时政，现实，环境这些相关联的内容。
只有男女主角感人肺腑的爱情，配角们爱而不得的怨恨，狗血的巧合以及走到哪儿，几个人总能互相遇到的鬼打墙。
“这么巧。”一个充满惊喜的声音。
斤羽转头，她不过是在心里吐槽一下，所以小说之神就给她安排上了是吗？
孟荣和朋友过来吃宵夜，几个朋友看到两位美女，眼睛都亮了，纷纷表示，相逢就是有缘，坐一起。
换了大桌，各自一介绍，知道他们是电视台的，几个男生开始观察孟荣的目标是谁。
想法很简单，不是孟荣目标的那一个，就可以献殷勤了。
没想到，孟荣一副跟他们都很熟的样子，一句话谁也没落下。
“远远就看见，你气得跟河豚一样，我就纳闷了，谁敢招惹你呀。学学人家小林，多温柔，多淑女。也亏得池宇脾气好，不然一天得跟你吵八回。”
“我哪儿有？”斤羽都快气死了，哪儿有把人比成河豚的。
“你还哪儿有，是你撺掇我妹去跟程娟吵架的吧。”
斤羽一听立刻反驳，“你怎么不说，是我给她通风报信呢？”
“是，你通风报信，隔天相亲对象从省城来看她，没待两小时，就把人撅跑了。我妈气得，差点爆血管。”
“啊，相亲对象跑了啊。这个，我，我……”斤羽没想到会这样，心里开始愧疚。
“算了，都知道我妹怎么回事，周泽不结婚，她是不会结婚的。我倒希望周泽赶紧和程娟结婚，我妹也好快点清醒。”
朋友们懂了，斤羽跟孟荣的关系比较好，那么，旁边的温柔妹子是不是……
孟荣跟斤羽聊完，又跟池宇碰了一个，便开始朝林莫兮大献殷勤。
“省城有演唱会，你想不想去听，我们几个准备去，我带你一个。不用担心，还有别的女生。纯粹是去玩一玩，不用想那么多，我又不是坏人。”
他越是强调，林莫兮摇头摇的越凶，开什么玩笑，跟孟荣去省城玩，等回来谣言就该满天飞了。
不管她守不守规矩，别人眼里，已经是孟荣狩猎成功的猎物，她还做不做人了。
朋友们傻眼了，所以孟荣的目标到底是谁？
先是跟斤羽谈心，一副熟络的样子，聊私事聊到飞起。转头又邀林莫兮出去玩，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于是，朋友们只好跟池宇一杯又一杯的喝。
“莫兮。”大家再次转头。
斤羽已经麻了，是了，广林虽然不大，但也有上百万人口。住一个小区，都未必能经常遇到。
但对于男女主角来说，广林就是客厅到卧室的那条走道，只要你出门，就一定会遇到。
周泽是开车路过，看到林莫兮立刻下车，他跟孟荣虽然不常玩在一起，但也算是朋友。
孟荣看到他，脸都黑了，别看他刚才调侃自家妹妹，好像挺无所谓。
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追着一个男人跑，这男人还不当回事，怎么可能还以平常心对待。
“哦，我们的周大情圣来了，你和娟子的婚礼啥时候办，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没有这回事，都是长辈的一厢情愿，什么年代了，包办婚姻要是有用，早把你按下了。”周泽微笑面对调侃。
他没说跟程娟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明显没人相信，人都住你家呢。
都是长辈的问题，跟他无关。
要是长辈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你怎么不听呢，快三十的人了，还整天这个那个的，完全没有定下来的心思。
孟荣被撅了一下，抽了抽嘴角，看周泽直接就拖了张凳子坐到林莫兮的旁边，心里咯噔一下。
林莫兮赶紧朝斤羽的方向挪了一下凳子，心情莫名的紧张。
只是紧张却没有嫌弃或是厌恶，斤羽一看就知道，这俩人可能暂时还没什么，但心里已经有了好感。
“我们刚才正在说，请莫兮去省城看演唱会呢。”
“莫兮不喜欢那么吵的环境，倒是省城的大剧院刚刚开放，请了海城著名的话剧社过来表演，我还挺想去看的。不过我在广林没什么朋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空，我多买几张票，咱们一起去。”
一顿宵夜吃的是刀光剑影，含血喷人，围观众人大块朵颐的同时，看足了戏份。
最后还要看两人斗智斗勇抢付帐单，这一个晚上，真没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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