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端倪

宫宴开场,皇帝训话。

大概是因为开过太多场宫宴,皇帝陛下没有什么训话的兴致,随意勉励几句就宣布开宴。

丝竹声起,舞女鱼贯而入,起舞助兴。

宫婢早已布置好了膳食,凉菜为主,煲汤等熟食开宴后再端上来,保持更好的口感。

谢微微没吃晚饭,先摸了几块糕点垫垫肚子,再一样菜试了一口,总觉得差点意思。

她干脆取了桌上的橘子慢慢剥皮,视线转去欣赏歌舞。

丝竹悠悠,美则美矣,就是太过绵软,再加上略显嘈杂的背景,听得她昏昏欲睡。

皇宫,好像也就那样。

吃食不如后世精细,歌舞不如后世多样,灯光也不如后世旭烂。

出门前她猜到了宫宴会无聊,只是没想到这么无聊。

大家交头接耳,各聊各的天。

谢微微悄悄看了眼皇帝,身穿黄色层层叠叠的龙袍,头戴帝王冠冕,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帝王宝座上。

哦也对,皇后礼佛,皇帝总不能带其它宫妃参加宫宴吧?贵妃再受宠,也是会被参折子的。

皇帝不能多看,谢微微转着视线观察其它座位。

这一看,就发现她这个位置的对面,几乎全是老头老太太,头发没白就算是相对年轻。

再看她坐着的这边,为首那桌是个白胡子组合,第二桌空着,第三桌?

第三桌坐了三个人,两男夹一女,整个宴会前排是夫妻档,偶尔空出来几个单人,这多出来的一个怎么回事?

第四桌是她们,第五桌是个不认识的华衣男子,第六桌是小舅子端木纪,再往后的年纪偏小,然后又是白头组合,越往外越年轻。

皇帝跟为首的白胡子说话,谢微微竖起耳朵。

皇帝:“皇叔公,今年贵庚啊?身体可好?”

哦,原来第一桌是皇叔公,皇族代表人。

皇叔公微微弓腰,回答:“劳陛下挂念,臣已是八十有八,身体看着还好,能吃能走能睡。”

皇叔公挑了一块嫩豆腐吃下,赞道:“此菜不错。人老了,牙口不好,就喜欢吃些舒滑软糯,能入口的。”

皇帝也跟着挑了一筷子试试,“确实不错,赏。”

依礼问过长辈,皇帝笑道:“十四怎么回事?这些年越发娇惯,怎么连宫宴都不来了?”

皇叔公摇头,表示不知。

第三桌的人莞尔,道:“七哥且饶了他罢!来之前我去见了十四哥,他门前挂的净是些阴间玩意,说甚么‘月圆之夜,正适合思念亲人’,正找了人给自己做法事呢!今日正好是头七,还阳的大日子,依着十七哥的习惯,怕是忙着在旁边看家人哭灵。”

“哪里肯来参加宫宴!”

“他还害得妹妹我赶回去沐浴焚香,换了身新衣才过来,差点没赶上时间。”

皇帝笑得更真了些:“促狭!他向来如此,随他去吧。吃菜,吃菜。”

“他坏了你的衣裳,朕赔你一套好了,莫气。”

“来人,赏海棠长公主天光锦十匹,海珠十斛,蛟纱十匹……”

皇帝一口气报了好些东西,只字未提参她的折子摆了好大一摞之事。

他笑眯眯等着对方领赏,再顺便听一下马屁。

“陛下,臣有本奏!”对面中排左右有人起身,走到中间跪下。

歌舞霎时间一顿,舞女退到两边垂首站立。

那人坐在后排,天威难测,谢微微却在看得清楚,皇帝已经冷下脸,眉头皱起。

“今日宫宴,不谈国事,退下。”

那人硬着头皮,看样子是想搏一搏:“陛下,长公主言行不端,身为女子,养男宠算是怎么回事?此为不洁……”

“嗤,双方自愿,有何不可?迂腐!”长公主嗤了一声,“你开口前,怎么不多想想,别人为何都不出声呢?”

她直接扔了酒杯,酒液砸在地上,溅到那人脸上。

“无知蠢物,兄长在上,我的事,也轮得到你来置喙?”

“臣妹无状,请皇兄处罚。”

“陛下……”那人还想再说。

陛下并不想理他,眉头能夹死蚊子,吩咐左右:“此人殿前失仪,赶出去,今后也不必留在京城了。”

为首几位老大人松了口气,相视而笑,并未阻止。

“皇妹此举不妥,像什么样子,自去闭门思过。”

长公主领罚。

谢微微冷眼看着场上一切动静,沉思。

这是头铁踩雷了?

雷是什么?不允许参长公主?还是皇帝单纯心情不爽,就可以断人前程?

为什么没有人求情?是不敢撩拨皇帝虎须,还是没有后台?

至于前排的几位老大人,她隐约能猜到一二:左右没有死人,那人自己找死,自也不必他们出手去救。

这就是古代官场吗?稍有不慎,就是步步生雷。

何况没有原主记忆,她对官场的雷点一无所知。

谢微微忍不住让自己代入了一下那位头铁哥的角色,换位思考,她是否能避开雷点,反败为胜?

似乎不能,她是第一次知道这个雷点。

她开始讨厌古代官场。

现代多好啊,干得不爽可以炒老板鱿鱼,下一家更好。

古代皇帝就是最大的大老板,得罪他,多的是想为皇帝分忧的人拉踩使绊子。人情社会,恐怖如斯。

谢微微抖了抖身子,又想到端木姓氏。

端木家的基因也是怪,一个皇叔喜欢给自己办丧事,一个皇姑母喜欢给自己养男宠,皇帝还十分乐见其成。

海棠公主?是她知道的那个海棠公主吗?

端木皇族,这个姓氏并不多见。

满满一屋子的人冷眼看着那人被侍卫带出去,各有各的思考。

皇帝说了声“继续”,自己率先退场。

长公主晃了晃酒杯,收了脸上的表情:“无趣。”

也不知她是在说头铁哥无趣,还是在说宴会无趣。

她一口饮尽,起身走了:“闷,出去逛逛,别跟着。”

端木桦也起身出去,没叫她。

常嬷嬷小声提示:“爷,可以起身走动走动。”

谢微微脑子里想的事情多,转的有点慢,晃了一下神才明白过来。

哦,她就说人怎么可能给自己找罪受!跪一跪差不多得了,从头跪到尾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她没起身,学着那些醉酒之人把扶手往后挪了挪,改成靠坐,解放膝盖。

丝竹又起,殿中央咿咿呀呀的唱些曲调。

醉酒的醉酒躺倒,去外面庭院中赏月的赏月,趁机找大佬套近乎的新人脸色通红,相约喝酒的友人胡扯聊天,相熟的夫人小姐聚在一起聊天。

谢微微撑着头想,那她呢?

一无醉酒,二无友人,三,因着她的“男子”身份,不能找夫人小姐们聊天。

再说,也不知道原主都熟悉哪些人,跟哪些人有亲,跟哪些人有旧。

她以前看小说,穿越时空的人中,有一半的人反感系统,觉得系统不怀好意;有一小半的人喜欢系统,因为系统是金手指;剩下的什么人都有。

她现在是,巴不得有个系统跳出来,告诉她,给她发布任务,告诉她应该如何如何。

而不是什么都需要她自己去试,去看,自行体会。

不过也不一定非要系统,她自己可能就是个挂。

端木海棠,谢微微勾唇,这个名字可不多见。

也许最不可能的可能,就是真的可能呢。

她决定试一试。

谢微微招手,叫常嬷嬷附耳过来,问:“嬷嬷,二皇子叫什么名?”

“爷,二皇子本名,端木郦。”

“京城,有几个李家?”

常嬷嬷:“大的李家,是威远侯府李家,平昌将军府是威远将军府分支。”

谢微微唇角笑容放大,又问了一个问题:“徐家老太爷,可有回京?”

“暂未。”

暂未,就是可以回而未回,就是有这号人。

她强忍住才没笑出声。

原来真的是穿书啊。

害她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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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南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