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微微自小长在盛京,穿越后恰好能听懂盛京官话,不然她真的是抓瞎。
一个时辰早到了,但公主似乎忘了叫她起来。
心好累,这古人是对时辰有什么误解?还是只单纯针对自己?
她有点想念现代按秒计时的生活——踩点可以,绝不拖延。
“谢微微,谢探花,你怎么又在走神?你知不知道,就你走神的几息时间,够你在阎罗殿报道几回?”
公主说话夹枪带棒,本体是个炮仗吧?今晚都炸了多少回了。
不过自己在谈话中走神确实不够礼貌,更何况被正主抓住现场!
谢微微脸热,老实认错:“抱歉。”
怕对方听不明白,又发散思维找茬,她连忙补充:“我错了,下次不会。”
“你还想有下次?”端木桦大声,顾忌到外面的人,又缩声嘲讽道,“算了,懒得跟你这种蠢货计较。”
“你别打岔,我且问你,打今起,你必须听我的话,我说往东你绝不可往西,我说遛狗你绝不可摸鸡,你可答应?”
答案明显都写在谜面上,谢微微很擅长答题,痛快道:“答应。”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每天罚你……额,你答应了??”端木桦卡壳,恍恍惚惚道,“不是,你们文人的风骨呢?宁折不弯的气节呢?你这就,答应了?”
谢微微认真脸:“对,答应。”
人在屋檐下,胳膊拧不过大腿,所以答应。
她自认没那个脑子,可以把封建时代的公主耍的团团转,不如实诚点,全力配合,总归这位公主不至于大费周章让她跪这么久,就是为了合理杀她。
因为没有必要,想杀她早杀了,她完全反抗不了。
所以只能是下马威,是不是虚张声势她不知道,她没有原主记忆,没有任何时代背景,推不出来结论。
但是下马威有个套路可以推测,那就是永远开门见山上最大的刑,她服软了,效果达到了,就会开始上甜枣,而她只需要一直服软,不跟公主有利益冲突,她就不会遇到比下马威更大的刑,未来就有一定概率可控。
在她刚穿越,什么都不了解的时候,有个大靠山跟她说,你只要听话,按我说的做,就有糖吃。
谢微微脑子很正常,甚至很感激。
语言系统甚至有了表达欲,她罕见地主动提建议:“我可以发誓,我保证。”
端木桦没有说好或者不好,看不出表情。
谢微微抬眼,认真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保证:“我谢微微,今日答应南阳公主,听他的话,为他做事,如违此誓,叫我五雷轰顶……”
她想了想,自己是不信五雷轰顶这种说法的,端木桦全程面无表情,也不像是信的样子。
又慢吞吞补充了一句:“叫我卷生卷死,不得好死。”
“噗!”
端木桦没忍住轻笑出声,严肃的氛围顿时一空,他笑道:“你这怪人,五雷轰顶还算是正常,这个‘卷生卷死’是什么鬼?从词义上理解,此‘卷’应是动词,把物弯成圆筒视为卷,又是生死相关,与你有关,意思是你会改变自己原有的风骨,因此痛不欲生?”
谢微微:“……”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从咸鱼到卷王,可不就是更风改骨,痛不欲生?
“起来吧,去东边榻上躺着,我叫人给你上药。”目的达到,端木桦明显心情好上不少,语气轻快,少了几分故作威严的味道。
旁边当隐身人的老嬷嬷走上前,先行礼道歉:“驸马爷,老奴失礼了。”
然后很有经验地抬起谢微微左手搭在自己肩上,再一手扶住她的腰,慢慢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谢微微也不矫情,颔首示意:“多谢。”
她膝盖几乎全麻,起身后气血翻涌活动,带动周围筋脉近乎炸裂,疼的她双脚乏力,站都站不住。
每走一步,都像是刀尖起舞。
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脸色迅速苍白如纸,抽空血气。
这个身穿红袍,胸前戴着象征新郎大红花布绸的人,牙关紧咬,颤巍巍走到了榻上坐下。
端木桦本想吩咐人抱她过去的,想了想文人那该死的风骨,说不得人家会怪他多事,或者说些于礼不合的经文,吵的他头疼。
思路一打岔,人家就开始走了,抽气都不带听到一声的,算了,文人还是风骨更重要。
这是个真汉子!
谢微微:“……”
谢微微心里骂骂咧咧走完的,鬼知道公主会不会突然抽风,觉得她没有男子气概,不够威风,不够能忍,不够格当自己男人,脑袋一拍拿她出气怎么办?
忍为上策。
她很确定自己是个女人,没有任何挂件,但从穿着来看,她明显穿的是男子装扮,头顶玉冠,腰束玉带,称谓还是驸马。
再看周围人对她的态度,毫不惊讶,也未有人指责她身为女子却成了驸马之事。
那只能说明两点,其一,本朝是平权时代,女子也可当驸马;其二,原主女扮男装,其他人都不知道。
再结合敬酒时男女分席而坐,前者几乎不可能。
所以,原主,因为不知名原因,女扮男装,还成了驸马。
而她,刚穿过来,没有继承原主记忆,对于旁人是否知道自己女子身份,完全抓瞎。
她只能假设公主不知道,先护好自己马甲,切莫冲动行事了。
“唔。”谢微微闷哼一声,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
她膝盖骨一凉,一双手带着药酒附上伤处,缓缓揉开淤血。
伤处密密麻麻都是刺痛,像长了千万银针。
“驸马爷且忍忍,化开血瘀就好了。”老嬷嬷跪在榻边道,语气平和,透着长辈特有的慈爱。
再仔细看样貌,果然是好一副温柔脸,保养得宜,鬓边点缀了几丝白发。
“这位是常嬷嬷,我母后的奶娘,现下跟着我颐养天年。”端木桦介绍道,“嬷嬷懂些推拿养生方面的药理,效果很好。”
谢微微跟着叫人:“嬷嬷,有劳。”
常嬷嬷回礼。
“你以后就睡这里,守夜宫女睡西边那个小床,我睡千金拔步床,就是最大的那个。”端木桦努嘴示意,又问道,“可有异议?”
谢微微摇头。
“喏,把这个喝了。”端木桦接过常嬷嬷端过来的汤蛊,放在小几上。
谢微微看他,他老神在在坐着,没有动手的意思。
算了,总不能指望堂堂公主给自己盛汤。
她挣扎着起身,扯到膝盖上的伤口,顿时息了盛出来一口一口品尝的心思,揭开盖子,就那么捧着汤蛊咕嘟咕嘟一口闷。
汤又苦又甜,没什么实际味道。
喝完,嘴边不小心撒了些汤渍,她顺手就用袖子抹嘴,全擦在袖口上。
“你在干什么?没喝过汤?不知道是盛出来喝的?旁边那么大个碗和汤勺,你看不见?”端木桦皱眉,连环发问,“你这身衣服,金丝暗秀,银线盘衡,你知道有多贵吗你就拿来擦嘴?你不知道这身衣裳不能洗吗?”
谢微微:我是真不知道。
她想起来自己是在古代了,微微脸热,感受着两股能洞穿自己的微妙视线,轻手轻脚把汤蛊放回了原位。
她缓缓低头缩进龟壳,装死。
好羞耻,古代规矩为什么这么多啊!她全都不懂啊!擦嘴不用纸巾不用袖口,那还能用什么!
她刚才应该是被古人瞧不起了,是吧?
刚才是在骂她土老帽吧?
自闭了一会儿,眼前出现一个托盘,托盘内有两个青花瓷盏,一个带托底和盖子,一个是青花瓷碗,略大,还有一条白色巾子。
啊这个她懂,漱口她懂。
谢微微瞬间精神,伸手取了茶盏,试了试温度,不出意外,凉的。
浅喝一口,含在嘴里,用眼神询问是不是吐在碗里,得到了点头回应,于是她呼噜呼噜仔仔细细淑了一遍口,再斯斯文文吐在碗里。
茶盏放回托盘,再取了巾子轻轻擦嘴,再放回去。
谢微微做得认真,无形中拉高了那边主仆两人的好感度,甭管她以前规矩如何,爱学总是招人喜欢的。
端木桦恶声恶气:“喝汤不要发出声音,不雅。”
谢微微困得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她恍惚中听到有人说:“行了,歇息吧。”
那好吧,她好困,她先睡了。
常嬷嬷取下小几,忙碌着把谢微微扶正睡下,又去收拾刚才那些东西,一个一个归类摆放。
“嬷嬷,您放在外面就行,自有那些小丫头取了去,您老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可别碰水。”端木桦劝。
“奴婢知道,奴婢这就去传沐浴。”
“嗯。”
公主府算不上大,这是比照其他皇子或者世家来说的。
公主府实际占地面积算不上小,亭台楼阁花园一应俱全,南阳公主府人少,上下就两位主子,所以翻修时只打通了两个院子扩充主院,其他没动。
因此,主院也格外大些,从卧室过堂屋再到耳房,说话小声些是互相听不见的。
洗澡水放好了,常嬷嬷照例赶了其他人出去,自己留下来伺候。
端木桦将自己沉入水底,只露个头在外面,疲惫道:“嬷嬷以为,驸马如何?”
拜堂礼都能出错,只能说,今日谢微微的表现着实差劲,于他来说,他不应该成为别人眼中的热门,那只会害死他。
常嬷嬷先说了另外一件事:“殿下,流言已妥善控住,盛京都在传您美若天仙,令驸马爷神魂颠倒,故而大婚失仪。”
“美若天仙,呵。”端木桦冷笑一声,没发表意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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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互相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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