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灯会后的李堇葵逐渐平复了刚刚有些激动的心情，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谢书群聊着天，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中军军营的门口。
李堇葵看到中秋节还在驻扎的士兵，有些同情，她上前一步，从怀里拿出两块刚刚从灯会上买的月饼递到面前两位大哥手中。
“大哥们辛苦啦！中秋节快乐！”李堇葵笑着对他们问候道。
李堇葵是个小太阳，中军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两位大哥一见她来了都笑呵呵地点了点头，没想到李堇葵还给他们准备了灯会上的月饼，他们先是一愣，随后便乐得合不拢嘴。
“多谢仅大厨，哈哈哈哈哈！同乐！”士兵拿着月饼高兴地向李堇葵作了作揖。
李堇葵也挥手向他们道别，待他们走后，其中一个士兵便兴致勃勃地拿着月饼咬下一口。
饼皮之下是香甜的枣泥夹着流心的咸蛋黄，糕点的香甜气味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吃第二口，士兵有些惊讶地看向他的同伴：“仅仅给的还怪好吃勒。”
“是啊，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之喜，呵呵呵呵呵。”两人站着相视一笑。
士兵看着手上的月饼咂了咂嘴，不禁感叹道：“仅仅是个好孩子呀……”
而与此同时，被夸奖的主人公正拿着与刚刚给士兵大哥一样的月饼，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她细细品尝着，继而脸上浮现出惊喜的样子。
“书书。”李堇葵一边慢嚼着，一边开口道。
“嗯？”
“说来怕你笑话，这还是我第一次知道月饼是什么滋味儿。”李堇葵有些自嘲地看着手上的月饼笑了笑，也不管谢书群是否发问。
“小时候……”她刚想接着讲下去，想了想，谢书群和她一不亲二不熟的，何必说这么多话呢？李堇葵不想把这些不好的经历讲给别人听，挺矫情她心里想。
她将话头咽了下去，就连眼里闪过的水光也瞬间消失，李堇葵笑着对谢书群耸了耸肩，气氛便沉默了下去。
也不知道谢书群有没有发现李堇葵的异样，因为他下一秒钟就接过她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小时候，我一直不受我娘的待见，从来没有吃饱饭，都是靠别人施舍才得以活下来。”说到这，谢书群笑了笑，“在六岁以前我只会说两个字，谢谢。”
李堇葵有些惊讶地回望谢书群，刚穿来的时候她就见识过王母的蛮不讲理，但她从未细想过谢书群的过往有这么悲惨，李堇葵张嘴想要安慰下他，但谢书群却罕见地第一次打断她。
“所以，今天我也是第一次尝到月饼是什么滋味。”谢书群反过来温柔地安慰她，想用自己的经历同她感同身受，“不用怕人笑话，这是我们的秘密。”
李堇葵睁着大眼睛有些说不出话来，黑眸中倒映着谢书群吟着微笑的脸，好半晌，她才缓过来，抬头看着谢书群露出俏皮的笑容：“谢谢你愿意对我说那么多，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
“再说我们之间就生疏了，我欠你的，还有很多还不清。”谢书群没等李堇葵说完，抬手捂着她的嘴巴就将她提溜着往前走了。
被谢书群打断的李堇葵一时间有些庆幸，她最不擅长抒情了，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哪儿欠自己太多了，也许是感谢她把他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吧。
站在营帐面前，李堇葵的笑容灿烂得似盛放的向日葵一样，她认真地对谢书群说道：“谢谢你！我今天非常非常非常开心！”
“同乐。”谢书群弯着眉毛时，就连骇人异样的重瞳也变得柔和起来。
本来李堇葵是想送他回西军的，但是谢书群死活不肯同意，要说夜深了她一个人回来不安全，李堇葵这才作罢。
挥手告别“哥哥”后，李堇葵转身便掀开了帘子，不出她所料，大伙都还在外头，此时的营帐空无一人。
她忽地冲地自己的床位，莫名激动地在自己床上打滚儿，良久之后才停下来，又同刚才不一样地安地了下来。
李堇葵静静地望着天花板发呆，一会儿规划着还有多久完成任务，一会儿又幻想着自己是如何大展身手扬名立万的，也许是今天太过于疲惫，不知觉中她的眼睛缓缓合上，陷入了梦乡。
穿书以后她第二次做的清醒梦，此刻的她正站在最初的牛棚里。
面前是早就醒来，与她进行无声对峙的谢书群，与现实不同的是此时的谢书群要更加阴暗冷淡些。
李堇葵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谢书群还有些手足无措，她尝试着像先前一样，说着胡编乱造的措辞。
“施主……我。”还没等她做全架势，便失败了，李堇葵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谢书群，以及上一秒钟他捅入自己心脏里的利刃。
鲜血顺着匕首往低处滴去，剧烈的疼痛让李堇葵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正的现实，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痛苦的李堇葵张了张嘴却连一声也发不出来。
豆大的汗水浸湿她的发丝，苍白无助的脸上眉头紧蹙着，她就这样瞪大着眼睛，呼吸逐渐消失。
为什么？怎么和之前的走向不一样？明明都是一样的做法。
死不瞑目的李堇葵躺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被眼前这个最陌生的熟悉人拖到乱葬岗里，意识消失前的一幕是他的面不改色，好像杀死一个善意的陌生人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顷刻之间，当李堇葵再次睁开眼时，又回到了刚刚被谢书群捅死的地方──牛棚。
与此同时，谢书群与她同步睁开了眼睛，再次相遇，两人的表情精彩纷争，并且李堇葵发现她控制不了自己被困在自己的躯体里了。
更可笑的是身体重复着刚刚死之前自己对谢书群做出的行为，李堇葵撕心裂肺大喊着快跑，但无人听见。
“施主你好，我夜观天象……”身体做出兰花指放于胸前又开始了胡言乱语。
李堇葵困在身体里先是观察到谢书群不解地歪了歪头，随后又冷冷地开口问道：“你怎么没死？”
“呃……什么怎么没死，我才从不远处赶到啊。”身体有些疑惑。
许是对这段解释不满意，谢书群再次从怀里掏出那把匕首，李堇葵看着那把刀屏住了呼吸，刚刚痛苦的经历她还心有余悸，难道又要经历一次吗？到底应该怎么办！
“你到底是谁？”
李堇葵认命地闭地了双眼，不敢再亲再直视刚刚才经历过的恐惧，黑暗之间，她听见身体慌张地解释，还打了个笨拙的踉跄：“我……我……我说不出口，有人不让我说出真相，但是我对你真的没有敌意，你要相信我！”
伴随着这段苍白无力的解释的还有利器刺进身体的声音，李堇葵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但熟悉的痛苦没有袭来，她有些纳闷。
缓缓地睁开眼后，眼前的这一幕比谢书群会亲手杀死她这个事实更难以接受。
面色消瘦却不减锐气的少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此时的状态与刚刚的她大同小异，心脏都插着一把刀。
李堇葵并没有感受到身体对谢书群的反击，她也不认为自己具有这样的能力，所以她站在谢书群尸体面前愣了好久。
慌忙之中，她还听到了几声旁人的呼唤。
“小仅仅，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周胜景？这个时候他怎么也来了？李堇葵木讷地想着。
李堇葵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就连天和地也开始旋转起来。
一阵头晕目眩后，少年终于睁开了眼睛，李堇葵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在梦境里，后知后觉地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了？”李堇葵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她看着把自己摇醒的周胜景问道。
“我刚刚一回营帐就看到你蜷缩在被子里，脸色惨白，给我吓了一大跳！你没事吧小仅仅？”周胜景拍了拍自己的心脏。
刚刚才梦到一场真实且怪诞的梦的李堇葵心事重重，她叹了口气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周胜景的着急忙慌和李堇葵的冷静产生了对比，也许是周胜景自己也感受到了，还是他还挂记着白天李堇葵对他的行为，他的眼神只在李堇葵身上停了一秒就回到了自己的床位上。
李堇葵盯着自己的被子发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神，意识到现在气氛的尴尬，她决定先去向周胜景赔礼道歉。
她摸了摸荷包里的发带确认没弄丢后，便朝周胜景的方向走去。
“小周周？”李堇葵试探地喊了喊周胜景。
周胜景很不自然地转头看着李堇葵：“有什么事吗？”
李堇葵把发带取出递给周胜景，低头解释道：“今天中午的事情我很抱歉，不应该那样不礼貌地对你，这样并不在朋友之间相处的界限中。”
她抬着手，发自内心地道地着，一直到周胜景接过发带她才放下，李堇葵继续开口：“这个发带是我给你的赔罪礼物，是我精心挑选的，虽然不值钱但礼轻情意重……你能原谅我吗？”
周胜景捧着发带在手中观察着，听见李堇葵这样说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脸，他撅着嘴，语气委屈：“呜呜呜，小仅仅你终于来找我道歉了，我以为你不和我玩了，呜呜呜呜。”
一个大男人在李堇葵面前哭得稀里哗啦，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李堇葵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吓得连忙拍着周胜景的肩安慰道：“没事了，小周周，是我不好，你别哭了，待会被别人瞧见了笑话你！”
周胜景这才逐渐平复了心情，他一抽一抽地抱怨道：“你下午真的很凶！”
“那是因为将军有任务交给我，你一直在厨房里捣乱，我一时心急！这才……”她的底气说到后面有些不足。
一提到将军周胜景更来劲了，刚刚的可怜样荡然无存，他凑近李堇葵身边，小声说道：“将军让你干嘛了？你给我说说呗，说了我就原谅你。”
李堇葵看着周胜景更胜自己一筹的大变脸有些欲哭无泪，今天怎么这么波澜曲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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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轻情意重”出自元朝李致远—《还牢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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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不要再做奇怪恐怖的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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