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辆崭新的教练车，依旧是熟悉的道路，顾思芮主驾，顾墨霆副驾。
若要说和之前有什么区别，那就是后排的教练换了个年轻的。
用顾墨霆的话说，这个心脏能抗造些。
顾思芮倒觉得不然，之前那个也算是见过世面，不至于大呼小叫。
现在这个年轻的一看眼神就过分清澈，很有可能比他还激动，顾思芮用眼神和顾墨霆交流，希望他们心有灵犀。
可顾墨霆上车后专注把控着脚下的刹车，眼睛紧盯着前方的路。
“那个我其实可以把耳朵堵上的，”年轻教练将脖子伸到前方，挡住顾墨霆和顾思芮对视，“开车还是别眼神交流了吧。”
能听出来，这教练不是一般的慌。
“好吧。”顾思芮失落。
“嘿，不过你居然能读懂我的暗示。”顾思芮恍然想起，回身问道。
“哥，大哥，看路看路。”年轻教练双眼瞪得圆鼓鼓略有突出之势，紧张得上手将顾思芮的头转了回去。
“好吧。”
阳光下的板油马路泛着沥青微弱的光，两旁间断的白线是这段路上唯一的标志。
无聊，无趣，无所事事。
顾思芮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看着仪表盘上的速度近乎恒定，他脚下用力，观察着速度的变化。
顾思芮再次点油门，表盘微微有些改变后，又恢复了数值。
顾思芮用余光看了看脚下，又看向端坐在一旁的顾墨霆。
顾墨霆此刻双手抱臂，目视前方，神色格外平静。
“教练，车坏了。”顾思芮笃定。
“怎么了？”教练头痛，刚刚消停一会儿，就又出了事。他现在算是认识到社会的险恶——钱不好挣啊！
“我加油不提速，”顾思芮指着仪表，向教练展示。
噌的一下，车猛地提速，所有人都被惯性影响，顾墨霆紧紧靠着靠背，顾思芮被吓得一时晃了神，教练本抻着脖子往前看，被突如其来的惯性袭击，没有一丝丝准备，重重的砸向后面。
好在后面有一靠枕缓和，才不至于让教练瞬间懵住，他扶正后面的靠枕，感叹：不知是谁这么有先见之明，真是救他一命。
“顾总小心啊。”年轻教练听过师父的嘱托，情商上线。
“嗯。”顾墨霆道。
缓和过来的教练，脑子逐渐清醒：他借着后视镜的角度，看向顾墨霆，这个掌握着刹车的男人。
教练默默的拉了拉自己的安全带，确定结实后，抬起双手，抓住了上方的安全把手。
他以为是顾思芮偶尔作妖，没想到是兄弟俩一起，危机哪里是刚刚出现，他简直处在两大危机中央，还是那种被蒙在鼓里的，被人卖了还能帮着数钱的那类。
年轻教练现在才回过味来，怪不得这么赚钱省力的活没人要，怪不得，师父目送他走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原来嘱托的是这个意思啊。
年轻教练意识到自己的年轻了，他现在就像个孙子，拿捏在两位大爷手中。
“哥，前面有只狗。”顾思芮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惊恐的盯着不远处不知从哪里窜过来的流浪狗。
“没事，撞死他。”顾墨霆面不改色。
“啊？”
“好。”顾思芮放心，他不了解男主思维，但他知道，男主做的一定都是对的。
即便是错的，也会有主角光环的。
顾思芮一瞬间就想明白了，他毫无闪避之意，放任车子直线行驶。
“哥，”顾思芮看着路。
“你怎么不创死他？”顾墨霆抢先问道。
“他跑了。”顾思芮道。
“哦，原来是活的。”
顾墨霆的语气很淡然，但顾思芮就是隐隐从中听出了嘲讽之意。
后座的教练忍笑忍的格外痛苦，他属实是不敢笑啊，生怕一会儿还听到什么地狱笑话。
“哥，前面好像有警察。”顾思芮又发现了新鲜事物。
“你有前科？”年轻教练认真发问。
“没有。”顾思芮摇头，他只是单纯的分享下小区里有警察。
“那就好，那就好。”前方两兄弟的对话实在是让他不敢不多想。
有钱人的怪癖，他真心不懂。
“那就好，”年轻教练将心放回肚子，“加油。”
“我会的，谢谢教练。”顾思芮很有礼貌。
“不是，我是让你加油。”
“哦，好。”
时间过得飞快，虽然教练可能不这么觉得。
但顾墨霆的心情感觉比上次轻松了很多，课程结束时，顾墨霆还贴心邀请教练去家里坐坐。
“不用了，不用了，”多呆一秒都觉得有生命危险，教练连忙摆手。
“没别的意思，就是有些药，觉得你可能需要。”顾墨霆表情严肃，不由分说直接和顾思芮换了位置，将车开回了家。
药装在一个黄色的大袋子里，顾思芮瞟了一眼，是上次顾墨霆生病，家庭医生来开的那些。
黄色的袋子放在门口，一看就是早有准备。
抱着小板凳的顾思芮歪着头，他怎么没看见大哥什么时候将这包东西放在这的。
不会是垃圾吧？
都是些撤火，疏通经络，促进多巴胺分泌的药，年轻教练看得一愣一愣的。
在确定是崭新的药品后，年轻教练有着说不出的感动。
但感动之余，更多是深深的担忧。
这么一大袋子，感觉是很重的病呢。
“再见。”顾思芮挥手目送，他只要离开了主驾驶位，整个人都释放着轻松舒适。
脚踏实地的感觉不要太好，顾思芮都舍不得安稳的站在一块地上。
但年轻教练还是胆战心惊，他走下台阶时甚至还踉跄了下，略微单薄的身子将黄色袋子显得巨大。
顾思芮看着远去的背影，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他拽了拽顾墨霆的衣角：“哥，这个教练，下次是不是也不会见了？”
“不会。”顾墨霆说。
顾思芮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顾墨霆说的是不会再见，还是不会不见。
不过顾思芮聪明的没去往下问，跟在顾墨霆的身后进门。
“爸，上次海外的那个项目有了进展，我休假先暂停吧。”顾父今日回来的格外早，顾墨霆进门看见门口的那双皮鞋，及其不稳重的脱口而出，和顾墨霆的往日形象极为不相符。
哥，你人设崩塌了。
“不要。”顾思芮的声音被顾墨霆隐去。
顾墨霆的力气很大，捂住顾思芮嘴的手严实有力。
“那也只能先这样了。”顾父思考了一下，点头，“那小芮练车怎么办？”
“今天的教练说小芮很有天赋，已经确定了课程。”顾墨霆说的面不改色。
距离顾宅几百米外，一个喷嚏声响彻天际。
年轻男孩抱着药，揉了揉鼻子，满脑子不祥预感。
“我就说，小芮怎么可能没天赋，你高中的时候不也喜欢赛车，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怎么可能对车不感兴趣。”顾父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有发现，站在顾思芮背后的顾墨霆，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抖动了下，眼中晦暗难明的情绪也一闪而过。
是啊，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怎么可能对车不感兴趣呢？
“哇，哥你喜欢赛车啊，酷啊！”顾思芮特别天真的往向顾墨霆，“咱家有赛车啊。”
“我之前就看电视那种赛车比赛，贼拉风。”顾思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哥，什么时候能带我见见世面？”
顾墨霆的脸上阴晴不定，顾父也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
顾思芮以为，是自己的要求太无理，激动的脸上渐渐变的失落，而后又安慰自己似的拍了拍自己：“没事的，我就说着玩的，哥不用在意。”
正巧此刻，苏素练车被司机接回来了。
她刚刚在门外，隔着门都听见了顾思芮的叽叽喳喳，她与顾思芮一样，也没见过，更没切实体会过。
她以为，像顾思芮这种在家被娇宠的男孩子，早就如学校里同学显摆的那样，拥有自己的豪车，哪怕没有驾照，也会在野场子里赛车，骑鬼火。
当她听到那个声音不亚于自己的激动，苏素的自卑又默默消减了一些，她和他，没什么差别；她其实与任何人都没多少差别的。
苏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加上顾思芮失落的音量减少了很多，苏素并没听到下半句。
“可以带我一个吗？我也没近距离的感受过，如果能坐在副驾驶就更好了。”苏素希冀的看向顾墨霆。
顾父感觉自己被架在那，出声缓和：“思芮马上考下驾照了，等你考下来，奖励你辆赛车。”
话题是顾思芮提出的，结束在这是顾父深思熟虑的结果。
“我不行，即便我侥幸考下来，我也不是赛车手啊，我开车，导航估计都能被我绕晕。”顾思芮幻想了一下，自己开车的样子，被吓得瑟瑟发抖，一个激灵赶紧停止想象。
顾思芮看到苏素脸上的期待，又实属不忍心：“要不我努力考下来驾照，再去努力考一考赛车？”
说完的顾思芮自己都心虚，想想自己刚刚练车的样子就后怕。
“好。”顾墨霆出声道。
“不是吧，哥，你这么相信我呢吗？”顾思芮瞪大了双眼，原来是他错怪顾墨霆，他的大哥真的很相信他，“哥，你放心，我一定和教练努力学车，争取这个假期拿到驾照。”
“我说的不是这个，”顾墨霆的话如一盆冷水，浇灭了顾思芮心中燃起的熊熊火焰。
“你刚刚的话题是什么？”顾墨霆问。
“侥幸考下来驾照，绕晕导航？”顾思芮不确定。
“再往前。”顾墨霆道。
“近距离感受赛车？”顾思芮八秒钟鱼的记忆。
“我说好。”
哥让向东，我绝不往西
哥让我撞狗，我绝不会放过它的……
小狗狗，你别跑……
顾墨霆：养孩子累，养熊孩子更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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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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