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养胃汤的孟弃提出要走的想法,丁怡没再挽留,转身吩咐佣人把剩下的养胃汤都给孟弃打包着,让他回去后继续喝,还专门跑到二楼去喊任随一下来送孟弃,但任随一反锁了卧室门,丁怡敲了半天也没敲开。
“弃弃啊,让刚子送你吧,丁姨已经让人去叫刚子了,你,哎,你一一哥他可能戴着耳机睡着了,就让他继续睡吧,好不好?”丁怡讪笑着替任随一挽尊。
孟弃当然乐见其成!
他憋着笑,连忙回答丁怡,“好的丁姨,没关系,谁送都一样。”
前后不过才几分钟的时间差,任随一哪可能睡着。当然,如果换作是平时,他或许有睡着的可能,但他今天睡着的概率不会比太阳西升东落高多少,没有哪个刚生完气,甚至还在生着气的人躲在无人的角落里时不会复盘生气的过程,至少孟弃会这样做,他不仅要复盘,还要把过程写下来。
不过知道任随一睡不着是一回事,但孟弃并不打算戳破,因为他巴不得让刚子送他呢,让任随一送他的话,万一任随一执拗起来,非给他往医院里送可咋整。
即使不送他去医院,路上也免不了就这个话题再争吵几句。
他已经够烦的了,可不想再给自己找气受。
刚子来了,站在门口朝客厅里喊了一声“孟少”,孟弃立马就像屁股上长了弹簧似的从沙发上弹起来,然后一边对丁怡说,“丁姨我走了,改天再来看您,您坐着,不用送,”一边倒退着往门口的方向走。
丁怡当然不会真的坐在那里不动,看见孟弃往外走了,她也站起来作势跟着往外走,孟弃不得不停下脚步等着她。
等的心急如焚啊,总担心下一秒任随一就会突然闪现在楼梯拐角处。
这时候有佣人从外面走过来对丁怡说,“夫人,仲夫人来看您了。”
一听到“仲夫人”这三个字,丁怡握着孟弃的手瞬间就紧了紧,同时还小心翼翼地瞥了孟弃一眼,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孟弃能有什么反应,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个仲夫人是谁,那本小说里没提过,来到这里之后也没人在他面前提起过。
见孟弃的表情没变化,丁怡抬起一只手抚了抚耳边长发,然后问佣人,“她到哪儿了?”
佣人恭谨地回答,“回夫人,仲夫人的车子刚开进来,大概还有三分钟就到这里了。”
“哦,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准备晴儿喜欢吃的甜点吧,有事情我再叫你。”
佣人应了声“是”之后轻手轻脚地离开。
安排好佣人之后丁怡牵着孟弃继续往外走,快走到刚子面前时,她才出声问孟弃,“弃弃啊,既然碰到了,你要不要晚一会儿再走,和她聊一聊?”
和谁聊?仲夫人吗?
孟弃先是狐疑地看了丁怡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就在他想开口问原因的时候,“晴儿”两个字一下子就闪现在他眼前,晴儿,晴……
贾晴!“书中孟弃”的亲妈!!!
这可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孟弃差点儿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吓个半死,他惊魂未定地捏了捏后脖颈,然后快速调整好表情,紧接着便满脸隐忍加失望地对着丁怡摇头,委委屈屈地说,“我不见她,丁姨,我和她没什么好聊的。”
聊什么聊啊,他都想插翅膀飞了好嘛!
真是搞不懂了,为什么每次来任家都想插上翅膀飞……
听孟弃这么说,丁怡倒也没再勉强他,只遗憾着说不想见就不见吧,以后想见的时候再说,然后就放孟弃离开了。
直到坐进车里之后孟弃的心脏还在砰砰跳,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鬼门关绕了一圈似的。
世界上应该没有比亲妈更了解孩子的人了吧,老话都说母子连心呢,即使分开那么久,孟弃仍觉得贾晴只需看他一眼,就能察觉到他有问题。
不过这个猜想很大可能源自于他过度紧张,也有可能贾晴根本就发现不了,毕竟“书中孟弃”有多少岁,贾晴就离开他多少年,这个女人对“书中孟弃”的了解程度,估计还不如他这个冒牌货更高一些。
但不管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孟弃都不敢冒这个险。
车子驶出任家老宅前,透过黑色的车窗玻璃往后瞧,孟弃果然看见了一个气质如兰的女人正怅然若失地站在那里反向瞧他,如果离得近些,或许还能看见女人脸上的泪水涟涟。
但无论是他,还是真正的“书中孟弃”,都曾是被抛弃的孩子,所以对他俩使用苦肉计,那注定是给和尚送梳子——最没用的计策。
孟弃撤回视线,表情淡然地对刚子说,“开快点,我赶时间。”
刚子高呼一声“得嘞”,猛一提速,轰隆一声,性能极佳的迈巴赫就如利剑出鞘般窜了出去。
送走刚子后,孟弃并没急着上楼,而是站在楼下一个略微隐蔽的地方给梁文开去了个电话,询问他那边的办事进度。
接到孟弃电话的梁文开相当开心,语气里还带着点儿不辱使命的嘚瑟,“孟少,已经和那边的负责人联系上了,他们听说捐资人想去当地实地考察一下还挺开心的,这可是向他们证明他们确实能拿到捐助款的大好事情,他们巴不得咱们立马就去呢。”
“那边的交通便利吗?”孟弃问。
没来这里之前,孟弃生活的地方虽然也贫穷,他所在的市区甚至连续几年都脱不掉经济发展倒数第一的落后帽子,但交通还算便利,县城里有个汽车站,站里的公共汽车可以开往全省任何一个地方。
如果梁文开提到的落后山区也有这么便利的交通系统,孟弃就得重新考虑要不要继续逃去那里。
这一次离开,他得确保短时间内不能被孟家,或许还有任家找到才行,至少一年之内不能被他们找回来。要想达到这样的效果,他要去的地方必须得足够偏僻,最好是连手机信号都覆盖不到。
孟弃心乱如麻地等待梁文开的答案,但梁文开却会错了孟弃的意思,虽然他联系的那个地方特符合孟弃的预期,但他担心孟弃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知道那边的真实情况后会因吃不了考察的苦而反悔,他因此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把实情告诉给孟弃。
“怎么?连这点情况你都不清楚吗?”
孟弃等急了,就有点儿不高兴,问话时的语气不免就重了些。他不愿意这样说话,但真心忍不住。他甚至觉得梁文开这人不实在,说是打听好山区的情况了,实际上他压根就没去打听,所说的一切都是在诓骗他,目的是为了骗他的钱!不然怎么会连那边的交通情况都不清楚呢。
梁文开呼吸急促了几分,急忙向孟弃解释,“孟少,我清楚,我……实话跟您说了吧,那边的交通情况很不好,相当落后,十几里的山路要靠双腿走过去,那地儿太偏了,别说四个轮子的汽车了,就连两个轮子的摩托也进不去。”
太好了!这个地方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孟弃很满意。
“而且那里不光交通落后,其他的设施设备也落后,镇子上的旅馆里都没有热水器的,越往大山里走越穷,有的农户家里甚至都没有电灯。”
没电意味着没信号,孟弃眼睛一亮,直接就对梁文开说,“这两天你帮我规划一下过去的路线,弄好了立马交给我,我有用。”
“您真去啊孟少,那里可苦了,要不您再考虑考虑?”关键时刻梁文开又犹豫了。
孟弃斩钉截铁地对梁文开说,“不用考虑,我要去,我不怕苦,就是想过去体验一下真正的苦,你只管安排就行了,还有,一定要守口如瓶,对谁都不能说,不然我饶不了你。”
梁文开再次向孟弃承诺绝对不会往外说。
“对了,你再帮我找找人吧,我想把我那辆车卖了,但因为一些原因,一年之内没办法给他办过户,车子先给他开,一年之后再谈过户的事情,你留意一下有合适的人选吗?找人的时候避着点儿任家和江家的人。”
梁文开连连答应。
安排好这些事情后,孟弃又在楼下站了几分钟,待收拾好心情后才回的家,一打开房门就见祁运已经站在玄关处等着他了。
熟悉的人,温暖的灯,相映生辉,瞬间照亮了孟弃那颗冰冷的心。这一刻,他相信他的家人和朋友一定在原来的世界里像祁运这样翘首以盼着他回去呢。
“你在等我吗,朋友?”孟弃一边低头换鞋一边和祁运打招呼,低头的瞬间隐掉了那颗差点儿流出眼眶的泪滴。
祁运笑着回答他,“是的啊朋友,听见动静了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真是你回来了。”
“不继续睡会儿吗?好像距离你去上班的时间还有,”孟弃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接着说,“还有一个半小时,完全来得及再睡一觉。”
“刚刚做了个梦,睡不着了,索性就不睡了,用手机看了两节网课。”祁运说着便晃了晃他手里的手机,接着苦笑道,“马上要考试了,我得加把劲,争取把今年的奖学金也赢回来。”
三千,不算少了,值得祁运为之拼一拼,孟弃点着头肯定祁运的做法。
他忽然想起来临走前交代给祁运的事情,就连忙问他,“给伍哥回信息了吗?”
祁运怔了怔,摇头,“还没有,等他来找我的时候当面说清楚吧。”
孟弃叹气,猜着祁运还没下定决心。
但他马上就要走了,虽然走之前他打算给祁运留一笔钱,他那辆迈巴赫超跑应该能卖不少钱,他会给祁运留一部分,但他终归不是神,左右不了祁运他爹的思想,他替祁运还完了这笔钱,等他走了之后祁运他爹再给祁运搞一屁股新的债回来呢,到那时候谁又能替祁运还。
这么想着的孟弃也不知道该不该再劝一劝祁运了。
要不就把他要走的计划透漏给祁运,让祁运和他一起走算了。
不行不行,学位证对他当下的身份来说不算多么重要的东西,但对于祁运来说,可能是他通往成功之路的敲门砖,他不能毁了祁运的前途。
“怎么一脸忧国忧民的表情?放心好啦,我会非常认真地去思考我要走的路,不会把自己的路堵死的。”祁运安慰孟弃。
听祁运这么一说,孟弃反而更难过了。谁都在认真思考未来的路,但未来究竟如何,谁又能保证。
余光瞥见探头探脑的孟灵芝时,他快步走过去,把孟灵芝从龟缸里拿起来,然后递到祁运手上,之后他又打开手机摄像头,笑着对祁运说,“来,笑一笑。”
祁运闻言果真提起嘴角弯下眉眼笑了笑。
咔嚓一声过后,孟灵芝和祁运的合照就出现在孟弃的手机里。
他要走了,总要留点儿念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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