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季禾平复完心情，重新整装笑面世人之时，燕微尘他们已经商量出了离开鬼界的办法。
“这个秘境，或许会长久存在。”魑离道出看法。
“长久……”
燕微尘与燕无缺对视一眼，神色不由凝重。
五方秘境长久存在，意味着五界将重新连通，人间将迎接动荡浩劫。
“你说在就在啊。”
燕无瑕双臂交叉环在胸口，怪声怪气开口。
他本就不喜欢魑离，在得知这鬼是他嫂子，啊不，哥夫之后，他更加讨厌了！从清早得知消息到现在他都没给过魑离一个正眼。
这会儿见魑离一句话把两位兄长惊得脸色骤变，直接就没忍住呛他的声。
反正关系摆在这，他没什么好怕的，反倒是魑离，竟然还不来讨好他。
魑离为燕无缺添茶的手一顿，抬眼扫向燕无瑕。
燕无瑕侧着头，注意力全然不在那边。
一旁的季禾捕捉到扫过来死亡射线，一把捂住燕无瑕嘴，趁乱揉两下脑袋，笑道：“孩子还小，不懂事，乱说话。”
“唔唔唔……季禾！”
燕无瑕鲤鱼打挺滑下椅子，挣脱魔爪站定，恨铁不成钢地喊叫季禾名字，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神质问他到底是哪边的人。
季禾立马起身坐到燕微尘身边，“怎么啦？”
琥珀瞳仁灵动转个半圆，眼神回复道：“我是燕微尘这边的人，嘻嘻。”
燕无瑕：不嘻嘻，是人是鬼都在欺负他。
可恶啊——他忍！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有一天他要掀翻压迫，挺直腰杆骂季禾一句狗仗人势。
燕无瑕气鼓鼓地坐回原处。
屁股还没坐热，燕无缺冲他招手，道：“过来。”
燕无瑕看一眼他坐在他身边的魑离，明明可以径直走过去，他非要从季禾身后绕一大圈磨磨蹭蹭挪过去，站在燕无缺身旁垂首怏怏开口：“哥。”
燕无缺抬手捏了捏他的狐狸耳尖，“痛不痛？”
“嗯……”燕无瑕从鼻腔中挤出微弱腔调，当时的痛楚是真的，不过大痛一场后脱胎换骨的舒爽感也是真的。
燕无缺往下压了压他翘起的头发，“你往后许是再也不能修人道了，后悔吗？”
燕无瑕摇摇头。
他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他依旧会做同样抉择。
燕无缺轻缓叹口气。
“无事，如今五界已连通，送他去妖界修炼，以他的资质将来必是一方妖王。”魑离打断燕无缺的愁绪笃定道。
他不认为只有人道高尚，诚然妖鬼修炼之路较之人道多艰苦，可人类心思多驳杂，天道铺下再好的修道之路也会败在他们的私欲之下。
人间的修道不过是场修心，好笑的是他们修来修去只为得道成仙，绝大多数人都忽略了一点，强大的不是仙本身，而是实力强大者才能为仙。
不因成仙而强大，只因强大而成仙。
只要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是不是仙并不重要。
仙，不过是强者头顶好听的头衔罢了。
既然人能戴上“仙”的头衔，那妖、鬼、魔何尝不行？
魑离看了眼燕无瑕，认可道：“他很适合妖界。”
妖多狡黠，正好治一治他这呆笨脑子。
魑离握起燕无缺的手指捏着把玩，实在不解亲兄弟的脑子为何相差会如此之大。
燕无瑕毫不知情魑离已经将自己贬成愚笨之辈，还在心想这鬼总算说了句好话。
“我也有自己能成为一方大妖的感觉。”他乐呵呵附和道。
燕无缺认真思考这件事可行性，开口道：“等回到族中，听听长老们怎么说。”
魑离捏着燕无缺的手骤然一紧，“你也要走？”
燕无缺指尖轻点在靠椅扶手上，他们定是要走的，就是需先想办法让魑离同意放人。
魑离定定看着他毫无破绽的表情，眼底鬼气翻涌。
季禾见气氛有些微妙，拿起桌上的果子“咔嚓”一声打破平静。
嗯，酸甜可口。
比将星给他放了不知道几百年的成年老米掺水搅合成的奇怪米粥好吃多了。
他又从盘子里拿起一个果子递到燕微尘嘴边，鼓着腮帮子道：“燕微尘，鬼界竟然还有人能吃的东西，好吃，你尝尝。”
燕微尘大手裹着他的手将青果送到嘴边咬一口，点头，“不错。”
燕无缺眸光一闪，将视线移到桌上几颗长相歪扭的果子上。
鬼界自然不会生长出人类可食的食物，这些都是魑离当年为了讨他开心花了大力气从人间移植过来经过重重淘汰好不容易存活下的品种，虽然只是人间最普通的野果树。
燕无缺依稀记得，在他走之前那几棵树枝叶差不多已经掉光，生命岌岌可危。
没想到现在竟然已经结果了。
他拿起一个青果到面前，青果没有灵气波动，表皮散发着淡淡香气，是最不起眼却顽强的生灵气息。
与死气沉沉的鬼界格格不入。
燕无缺放下青果，对燕微尘道：“你们先回去。”
“哥？”
燕无瑕闻言不可置信瞪着他，他哥竟然愿意留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他看向燕微尘，希望对方能劝劝他哥。
没想到燕微尘只是点点头，“好。”
燕无瑕更加不敢置信加重语气：“哥！”
下定决心，燕无缺身子往后靠了靠，对魑离扬起下巴，“你送他们去人界。”
五方秘境里面危险重重，他不放心燕微尘一个人带着两拖油瓶。
魑离视线游离在他与燕微尘之间，狐疑这是两人合伙欺瞒他的阴谋。
“嗯？”感受到他犹豫，燕无缺挑眉，“不愿意？”
魑离紧盯他的眉眼，似乎还在确认他愿意留下来的真假。
过了许久，他虽什么也没看出，还是点头，“愿意。”
“那好，此事宜早不宜迟，出来这么久族中也该担心了，你们现在就走吧。”燕无缺懒懒靠在椅背上赶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这儿的主。
燕微尘率先起身，魑离的手下已确定五方秘境入口所在之地，秘境入口处早已聚集不少观望的鬼。
消息在鬼界各地飞快传播，怀有野心的鬼正源源不断赶去入口，涌进秘境。
燕微尘相信这一幕同样会在其他几界上演。
届时拖得越久五方秘境里面便会越危险，早走些也好。
魑离仍在迟疑要不要先将燕无缺关起来，燕无缺朝他勾勾脚尖，托腮眼神示意：“不信就继续锁上。”
燕无瑕见他哥是认真要留下，偏偏在场除了他没人劝说一句，他咬着牙置气般冲出门。
“无瑕！”季禾赶紧追出去。
追到大门外，燕无瑕猝然停下脚步，转身一拳锤在季禾身上，气道：“你们怎么都不劝劝我哥。”
季禾捉住他瞎折腾的小手，蹲下身宽慰道：“那是你哥和他之间的私事，大人处理事情小孩子不要瞎操心，相信你哥自己心里有数。”
他哪有瞎操心，只是这种他哥嫁人的感觉……
“我呸——”嫁个鬼！
他狠狠啐声，吓季禾一跳。
燕无瑕攥紧拳头，暗自发誓：“可恶的魑离，等我以后成为妖王，一定会打败你把我哥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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