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渡——桑渡——”
迷迷糊糊中,桑渡听闻一道男声一直唤着自己。
忽然,原本如溺水般在水中不定漂浮、五感尽失的感觉立即消退,她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张与陈与宋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眼前。
桑渡眼前一亮,立马拥抱上他,“我可想死你了!——”
秦楚一听,耳朵红了,将她从身上扯下来。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我、我也挺担心你。”
桑渡看着秦楚,见他一身古代打扮,又环顾四周,古意盎然。
这明显还在书中嘛!
本来以为看见了陈与宋就算是回家了,没想到没有!
在此之前,秦楚的脸在桑渡眼里一直有一张面具,可今天不知怎么了,那张面具消失,露出一张陈与宋的脸。
不可置信,桑渡伸手摸了一把秦楚的脸颊,问道:“你一直长这样?”
秦楚点头,“对啊,怎么了?”
桑渡对着这样心心念念的脸,笑道:“没什么,好看,像我未来的另一半。”
秦楚挠挠脑袋,再次害羞地低垂眼眸,发出“嘿嘿”的傻笑。
看着秦楚的那张脸,桑渡脑海不合时宜地浮起齐默的脸,问道:“师兄呢?他的碧蚕之毒解了吗?”
原本还在傻笑,听闻齐默,秦楚的脸立马冷下去。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冷冷地说:“他早就好了。”
桑渡问道:“那他现在人呢?”
秦楚面无表情地回忆道:“他一醒来就要杀妙手神医,好在我拦了下来。他看到为了给他解毒而中百手赤连危在旦夕的你居然一点都不关心,立马走了,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待着呢。”
听闻,桑渡失落下来。顿了顿,她问:“百手赤连没有解药,我怎么会没事呢?”
她运行内力在身体游走一圈,畅通无阻。她喃喃道:“百手赤连的毒解了?……怎么解的?”
秦楚神态哀戚起来,说道:“石伯伯答应一定不会让你有事,所以他……他渡了你体内的百手赤连到自己体内……”
桑渡瞪大了双眼,“石伯伯现在人呢?!”
秦楚长叹一口冷气,“你昏睡了三天三夜,石伯伯早就已经、已经入土为安。”
“葬哪儿了?——!”桑渡掀开被褥,立即下床,“你怎么不拦住石伯伯呢!”
秦楚脸上,怆然与委屈交杂着,“石伯伯武功在我之上,我拦不住哇!”
……
石头山上都是石头,不可能做埋骨地,秦楚将石韦的尸体带下山,在山下为他做了一间坟墓。
桑渡、秦楚买了些酒和祭品以祭拜。
“给。”秦楚从怀中掏出一封皱皱巴巴的信交给桑渡。
信。
又是信。
秋风门覆灭、齐默身中消失已久的碧蚕之毒、妙手神医为救他们而死……
短短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起因皆是一封信。
桑渡迟疑,不敢去接。
秦楚看得出来,说道:“这是石伯伯的遗书,他在帮你解毒之前强塞给我的,叫我一定要把信给你看看。”
“这不是我揉的,是跟石伯伯拉扯的时候……”秦楚手动捋平信上的褶皱,无济于事,却锲而不舍。
听闻,桑渡从秦楚手上拿过信。
展开信纸,看见上面只有七个字:冤冤相报何时了?
这句话出现得太突兀,桑渡不明白其中意思。她顺着语意安慰道:“一笔勾销,万事皆休。石伯伯,你放心吧,我会牢牢记住。”
风吹动信纸,她发现竟然还有一张信纸。
拿出第二章信纸,只见上面写到:记住了哦,但愿你会,可别见石伯伯死了就敷衍了事,不然做鬼都要缠着你。
见之,桑渡破唇一笑,嘴角还没放下,眼泪从眼角流下,“石伯伯真会开玩笑……”
秦楚拿过两张信纸,一一看过,将其整整齐齐地叠起,“冤冤相报何时了,挺对的。”
他将叠好的方块交给桑渡,“好好收起来,以后没事多拿出来看看。”
桑渡拿过方块,果真将其好好地收了起来。
见她下巴还蓄着眼泪,秦楚忍不住伸出手,想帮忙擦去,忽然,齐默出现在两人身后,咳嗽一声。
桑渡快速将他的手拍开,绕过他,向齐默迎去。
秦楚反手将桑渡拉住,转身问齐默:“你去哪儿了?”
齐默双手抱胸,目不斜视地望着秦楚,回答道:“师妹为了救我而身中剧毒,我当然是去找救她的办法了。”
秦楚眯起双眼,面色不虞,“那你找到了吗?”
齐默望去桑渡,“她现在平安无事,自然是找到了。”
“胡说八道!”秦楚恼火,“是妙手神医救了桑渡,干你何事!?石伯伯为了救人已经死了,你也太厚颜无耻,撒谎都撒到死人头上来了!”
齐默偏头望去石韦的坟墓,问道:“那是妙手神医的坟墓?”
“对!”秦楚吼道。
齐默没半点歉意,反倒勾唇一笑,“能舍命救师妹的命,也算是他幡然醒悟,痛改前非。”
秦楚气涌如山,指着齐默的鼻子就要开骂:“你!……”
哪知,桑渡抢先,对齐默说道:“师兄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秦楚忍无可忍,“他被关在死牢里,出来后又中了碧蚕之毒昏迷不醒,他能知道什么!”
对陈与宋的脸桑渡发不出来火,好生说道:“我跟师兄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什么为人我是最知道的,你且听他说说为什么。”
“对。”齐默道:“我是知道了什么。”
齐默回忆着在死牢的那些时日,说道:“我被关在死牢的那些天,王明恒曾经来看望我。他跟我说,秋风门上下已经无一活口,包括师父、师娘,而且他手上还有中山知府与师父早年相识并合作的证据,如果他把那些证据上呈皇上,中山知府一定会被连坐。若我不想中山知府出事的话,他就要我以身试毒。这样,他才会放过中山知府。”
“我爹……”桑渡嘀咕道。
齐默道:“江湖传言,师父与桑大人、秦将军的确是至交好友。”
“没错。”秦楚道。
桑渡又道:“那你试的毒就是碧蚕。”
齐默专注地凝视着桑渡,“如果中山知府出事,你一定会很伤心。”
秦楚继续问道:“那你送出死牢的人是谁?他怎么会知道石伯伯有百手赤连,而它正好能解碧蚕?”
“你以为我答应试毒就是我不想活了?”齐默嗤笑一声,“王明恒除了答应不会伤害中山知府,也说了会救我出死牢,并且送我到他的同伙手中,帮我解毒。”
“石伯伯是那个老头的同伙!——”桑渡诧异。
“不可能!”秦楚断然不信,一连质问到齐默:“你以为离开死牢是件很容易的事吗?如果不帮你证明无罪,那就是劫死牢,查出来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如果他帮你证明了无罪,能帮一位奸细洗脱罪名的人,他在朝中的地位一定非同小可。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找不到一个愿意试毒的死士,要专门找你?还要小心翼翼地护着你的命,帮你解毒?试问他为什么要败露自己的同伙?直接说会帮你找到一位神医,威胁他解毒,不就好了?”
齐默不急不缓地说道:“传闻碧蚕丹乃无解之毒,早年间卫风与其出现在中原武林,惹得人人自危。数年后,卫风与她的丈夫一同归隐。再过了几年,他们就被杀了。不久后,石韦说自己研究的百手赤连可解碧蚕,这才名声大噪,成为人人敬仰的神医。这一切都太巧合了,不是吗?”
“你怀疑石伯伯参与了屠杀卫家?!”秦楚断不相信,“证据呢!?石伯伯医者仁心,为救你和桑渡而死,没有证据便是你在诋毁石伯伯!”
面对一连串的质疑,齐默半点不慌张,缓缓道:“我在死牢的经历就是这样,说得是事实,一字不落,半点没有隐瞒。至于王明恒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应该问问他,而不是我,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过我猜测石韦可能有卫家一案,多年后人家通过给我下毒来反杀他。”
他这么淡然,秦楚反倒更生气。他气急败坏地对桑渡说:“他一定有问题!我们不能相信他!你看看他是什么态度,明摆着那王明恒在死牢里和他说了什么,他已经认定了石伯伯就是卫家一案的参与者之一。”
桑渡却道:“师兄的为人我最清楚了。”
见劝不动,秦楚气得一跺脚,扭头瞪视齐默。
齐默挑衅地朝他挑挑眉峰,嘴角微微勾起,似是一记无声的嘲笑。
“你!……”秦楚忍无可忍,撸撸袖子,气呼呼地上前去就要揍他。
桑渡赶紧拦下,“你打不过我师兄的。”
秦楚问道:“那你是帮我,还是帮你师兄?”
桑渡道:“当然是谁对,我就帮谁啊。”
看着陈与宋的这张脸,她实在不忍心看其鼻青脸肿的。
以前,桑渡总会去捏陈与宋的脸颊,捏得红彤彤,微微肿起,像腮帮子里塞满坚果的仓鼠,好可爱。
她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溺宠地说:“不过我会更偏心你一点的。”
本来还对桑渡模棱两可的回答感到气恼,一听这话,秦楚立马喜笑颜开。他笑着,还不忘瞟一眼齐默,算是还了齐默刚才的挑衅。
齐默面无波澜地走上前,一把拉过桑渡,说道:“我答应试毒,王明恒就立马把中山知府跟师父来往的证据给了我。”
他从怀中拿出一沓厚厚的书信,交给桑渡,“师妹,我把它们都给你,随你怎么处置。”
桑渡捧着那沓来往书信,不知道该怎么办。
思付一会儿,她才道:“都烧了吧,永绝后患。”
齐默眼底划过一道阴绝的光芒,“我知道有个叫唐夜白的,他善于模仿笔意、字迹。我们不妨叫他模仿字迹,仿造一份王明恒与李门主来往的书信,然后面呈圣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秦楚呛白道:“好一个阴毒的法子。”
桑渡为难起来,“但是我们没有王明恒的字迹啊——”
秦楚本想拿出先前让他们去找石韦的字条,可转念一想,便道:“用恶报恶,乱莫甚焉。”
齐默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对待恶人一定要比他更恶毒阴狠才行。”
秦楚对桑渡道:“石伯伯刚刚还劝诫我们冤冤相报何时了。”
桑渡认真地望向秦楚,“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说着,她灵光一闪,“嗳,那张让我们找石伯伯的字条!那上面的字迹一定是王明恒,或者他背后之人的。”
她伸出手,向秦楚讨要,“我记得你收起来了,说以后找人辨认字迹揪出他来着。”
秦楚犹豫一会儿,还是从怀中拿出那张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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