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渡扶着齐默在不寐居中坐下。
见他的面容深陷在痛苦中,眉心紧蹙,脸色惨白,冷汗布满光洁的额头,下巴都在细细颤抖着。
桑渡忍不住问道:“只是体力不支?你好像在承受痛苦。”她着急到命令:“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齐默立马舒展眉心,“没怎么——真的没什么——”
“你要不要看看现在的样子,再听听你的声音像个什么样子?像要死了一样!”桑渡猜测道:“是不是因为我娘给你下的噬星蛊?”
听闻,齐默的眼神立即飘忽起来,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笑道:“不是的。”
桑渡看在眼里,“我看就是。”她嘀咕道:“也不知怎么了,怎么劝母亲她都不听……”
说着,下定了决心:“不行,我一定要让娘亲帮你解了这蛊毒不成!”
刚转身,角南风与秦楚便走进了不寐居。
角南风冷声道:“我要是偏偏不取出这蛊呢?你还要对母亲又打又骂吗?”
刚才的话一定都被她听到了。
桑渡心虚,“不、不可能的……”
角南风对一旁气喘吁吁的齐默冷哼一声,说道:“小人伪君子,说什么我也不会替他取出噬星蛊。”
角南风主观臆断得不行,根本不听全,桑渡便问:“母亲,为何师兄会突然变成这样?”
角南风答:“噬星蛊分为子、母两蛊,母虫在我身上,而子虫越是靠近母虫就越会发躁动,在他体内横行无忌,犹如百蚁穿心。”
桑渡倒吸一口凉气。
……
几天后——
“什么?!——!!——”
不寐居里传出桑渡的声音。
秦楚重复一遍,“我帮齐默报名了今年的武状元选举。”他一脸得意洋洋,还以为是帮齐默办了一件好事,“我自己也报名了。”
“你不是说不会参加吗!?”桑渡气得要死。
秦楚道:“我又想了嘛,成家立业本就是天下男儿共同的志向。”
桑渡沉声道:“你自己参加选举就好,别拉上师兄——你赶紧给我帮师兄撤了报名——”
秦楚奇道:“为什么?齐默武功这么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个名次,此后他做了将军,不说对你们,对他自己也是极好的。”
桑渡沉声道:“师兄中的蛊还未取出,现在全无武功,你要他上去比武,岂不被打?”
“还没取出来啊!?”秦楚一脸惊讶。
桑渡望去一旁坐着的角南风,无声地点了点头,“嗯。”
见状,秦楚假装着急无措起来,自责道:“完了完了,我不知道啊,我以为取出来了……啧,这下办坏事了……”
他对角南风道:“伯母,你就帮齐默取出来吧。信的事不全是他的过错,真的。”
角南风坟一眼齐默,冷哼一声,“绝不可能!”
桑渡道:“哎呀,秦楚你赶紧帮师兄把报名退了去。”
秦楚为难,“困马城武状元选举点到为止,民间又开设赌局,压谁会赢,一些人见此事有利可图,每年都会散布谣言出来,说哪个名震江湖的人会参加,然后一堆人报名又退赛混淆视听,令选举年年难做。三年前更是有人贿赂考官,导致那位武状元上了战场没一会儿就投降。就是前不久的那一战,我方不战而降,痛失一个大城,闹得人尽皆知。
“皇上对武状元一事十分关心,为了避免之前的事再次发生,他亲自点了一位年轻将军前来监考。那位监考将军说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年报名的一律不准退赛,还说今年放弃点到为止的规矩,只要对方不认输,选举就不会停下。为此,今年少了不少闹着玩报名选举的人呢。”
“退不了!”听闻,桑渡更加担心齐默,责怪到秦楚:“你说说你,你报名之前怎么不跟我们说一下呢!”
“我……”秦楚可怜兮兮,潸然垂眸,“不寐居先斩后奏,你们很满意,我想这件事也如此一定能给你们一个惊喜的……”
“你这惊喜也太大了!”桑渡恼怒,吼出声。
“好了——!”角南风起身主持大局,“建功立业男儿志,小楚也是为了齐默好。”
他斜眼虚睨着齐默,“他无父无母,权势上本就与其他男儿落下一大截,他只有一身武艺能换得一些权势,你总不能叫他整日游手好闲吧。”
“我没有让师兄不参加选举。”桑渡道:“是母亲你不愿取出给他下的蛊。他现在武功尽失,这样参加选举,岂不是只有挨打的份嘛?”
角南风冷声道:“他害了桑家和你的父亲,这蛊只是对他的惩罚而已。”
桑渡一肚子恼火,“我说了母亲——那件事不是师兄一个人的错,你根本不听我的话,一意孤行!”
“桑渡!”角南风大火,几个大步上前,呵斥道:“你就是这么跟母亲说话的!”
桑渡用力梗着脖颈,一点不觉得自己错了,“我没说错,母亲你就是胡搅蛮缠!——”
“你!……”角南风扬起手掌就要打向桑渡,见状,秦楚赶紧上前拦下,赔礼道歉: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们不要吵了。”
秦楚劝道:“伯母,你就帮齐默解了蛊毒吧。”
角南风愠然拂袖,而后双手交叠,悬在胸前,一派大家主母的庄重肃穆。她道:“可以是可以。”
听闻,桑渡、秦楚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高兴,角南风又反言:“不过我只能帮他暂时压制蛊虫,待比武结束,便又会发作,而且只能回复一半的功力。并且,经过压制的噬星蛊会更加暴动,现在只是令他武功尽失,之后就会在他的经脉里游走,十分痛苦。”
就算是母亲,可这些手段也太残忍!
都说了不是齐默的错,可母亲还是独断专行!
桑渡惊讶中又升腾起一股巨大的火气来,可不待她发声,齐默答应下来:“好,恢复一半便是一半,就算是只有一半的功力我也能得第一。”
为什么角南风会喜欢秦楚而不是他?
因为权势!
以前是,因为桑家是中山郡知府,秦家是护国将军,他们双剑合璧,天造地设;
现在是,因为桑家落难,而秦家依然是护国将军,他们更是两情相悦,确是佳偶。
就像角南风所说,齐默只有一身武艺才能换得权势。
当秦楚帮桑渡购得不寐居的时候、当桑家落难,而秦家能轻而易举地接纳他们、当桑渡说不想寄人篱下的时候,齐默都感受到了权势的作用。
如果他有权有势,那在桑渡说不想寄人篱下的时候,就能站起来自信的说:我们买一间大宅子,几亩良田,我们日落而息,日出而作;
那将是他为桑渡购得不寐居,赢得心上人的灿然一笑和那一吻;
桑家落难的时候也会是他在救济桑渡,不!他根本不会让那些事发生!也就是说,他会是与桑渡从小就定了亲的人;
权势!权势!!
齐默想得到那些。
他本来不是一个烧香拜佛的人,可现在他想:如果我能得到权势,我愿意每天在神佛前参拜一百次,也甘愿为不动明王焚烧护摩木。
秦楚这个人,武功明明不及他,为什么就能得到一切和师妹呢?
为什么呢?!
想着,齐默忽然觉得刚才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议与恐怖危险。
不,秦楚是一位人格高尚,明媚有趣的人。他很好。只是自己不够格而已,该努力的人是自己。
“可是之后会很痛苦!”桑渡清叱一声,“这根本不是师兄的错,为什么只你一个人要承担这些!?”
齐默面无表情地看着桑渡,淡道:“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愿意。”
转头,他对角南风道:“谢谢伯母原因暂解我的噬星蛊。”
“……”角南风不理会他的道谢。
齐默又对秦楚说:“也谢谢你为我报名选举。”
“这……”秦楚遭到了巨大的打击。
他知道齐默的噬星蛊根本没有解开,也知道今年武状元选举的规则,参加者和非胜者必伤残甚至致命。
他几乎恶毒地想要武功尽失的齐默在桑渡面前落魄地被打,可齐默却谢谢他。
不可思议!
秦楚愣了一会儿,心道:齐默又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当然应该谢我。
“没什么。你这样好的武功,不做出一番事业来当真可惜了些。”他笑道:“说实话,从小我就是困马山城的武功第一,可知道你的武功居然在我之上,我是有点嫉妒的,想着武林盟主和武状元之间,不如就让你当个武状元,因为在朝廷上,你不可能轻易超过我家的地位。”
护国将军,不说军衔多高,在人心里的地位一定是高的。
秦楚是在向齐默宣战吗?
再说,无论怎么努力,他齐默也不敌秦楚半分?
一定是了。
齐默道:“无论如何,参加选举是一个机会,我谢你,但如果我们对战,我定不会手下留情,全力以赴。”
秦楚咽了咽喉咙,竟然害怕起来。默了默,他才道:“棋逢敌手,将遇良才,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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