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南泉楼霓虹灯火交错,似夜幕上繁星点点,将小楼衬得妩媚而神秘。
沈慕言穿过廊桥,绕过一群轻纱环绕的歌姬和满面笑容的客人,步入了这醉生梦死的烟火之地。
他低调地环顾四周,熟练地避开所有目光。
按他的要求,跟随而来的下属被留在了门外,沈慕言独自前行,目光坚定。
在一楼大堂,主洁妈妈正巧笑倩兮地迎上前来,端着她一贯热络亲切的模样,眼神带着一丝打量:“公子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南泉楼吧?可是有心仪的姑娘或小哥儿,尽管告知一声便是。”
她的笑容像是经过千锤百炼,虽不露锋芒,但却透出几分洞察的精明。
沈慕言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道:“麻烦主洁妈妈替我通传一声,就说沈慕言求见四殿下。”
他没有多余解释,只一言点明自己的来意,让主洁怔了怔。
主洁应了一声,转身去通报,不一会儿便领沈慕言上了二楼。
打开雅间的门,沈慕言的目光略过堂中,目光一凝。
他看见陆辞风端坐在桌旁,唇边挂着一抹懒洋洋的笑,身旁还坐着一位陌生男子。
那人披着浅金色的外袍,五官立体如雕,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雍容与从容。
沈慕言收敛心神,微微低头向两人行礼:“见过四殿下,见过……。”
“慕容辰尧。”慕容辰尧恰到好处的接上自我介绍。
“见过慕容公子。”沈慕言从善如流地应着。
陆辞风嘴角微扬,眼中浮现一丝戏谑,故作轻松地问:“沈寺丞如此追着我来到南泉楼,不知有何要事?”语气中带着一丝打趣。
沈慕言并未急于答话,眼神不自觉地扫了一眼旁边的慕容辰尧,后者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一笑,语气平淡却不失风度:“既然有公事要谈,那我便不打扰了,正好去看看恋侬姑娘。”说罢,他朝陆辞风微一点头,便施然起身离去,步伐潇洒自若。
待慕容辰尧离开,房中重新归于静谧。
沈慕言目光微微一凝,直截了当地问道:“殿下可知赵尚书上折弹劾您的事情?”
陆辞风轻轻嗤笑一声,仿佛这件事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他低头拿起酒盏,抿了一口,轻描淡写地反问:“沈寺丞是来帮我的吗?”
沈慕言微微皱眉,淡然地回道:“我是来帮助真相的。”
陆辞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嘴角却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阿言若是说来帮我的,我就什么都听阿言的。”
沈慕言沉默片刻,心中权衡了一番。在眼前这步步惊心的局势下,他深知如果陆辞风倒台,可能不仅牵涉四殿下的前途,还会波及整个朝局。
他抬眼认真诚恳地缓缓道:“我确实是来帮殿下的,也希望殿下能信任我。”
陆辞风愣住了。
沈慕言这句话令他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嘴唇微微张了张,却没能立刻说出话来。
稍显迟疑的目光在沈慕言的脸上停留片刻,陆辞风低下头,咽了咽喉咙,磕磕巴巴说了句:“……谢、谢谢。”
片刻的慌乱后,他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再度恢复成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将方才的窘迫轻轻掩去。
他转身为沈慕言斟满一杯茶,神色坦然地递过来,仿佛那一瞬的手足无措从未存在。
“既然阿言如此信任我,那便坐下慢慢说吧。”陆辞风缓缓推过面前的茶杯,露出几分温和的神色。
沈慕言接过茶杯,闻到茶香微微拂过心头,神情放松下来,与陆辞风对坐,开始将大理寺的发现娓娓道来,两人不时交换意见。
随着茶水渐凉,夜色也越发浓重,窗外月影斜挂,仿佛在无声地窥探这一场隐秘的对话。
两人心思各异,却似乎在这沉默与探寻之中达成了某种默契。
*
朝堂上,清晨的阳光透过殿门洒进来,照亮了偌大的殿堂,辉映在文武百官的冠带之上,给这庄严肃穆的气氛增添了一丝冷光。
今日的早朝本是平常,众臣一一陈述各自辖区内的事务,陆昶熙一边静静聆听,偶尔点头,一双深邃的眼睛不露情绪。
随着各项议事渐渐结束,整个大殿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集中在龙椅之上。
陆昶熙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众臣,语气不急不缓,却透出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近日涉及四皇子陆辞风的案子,不知查得如何了?”
杜伯黄从容上前一步,拱手禀报道:“回陛下,案情已逐渐清晰,但大理寺与刑部所查之事却有所出入。”
此言一出,殿中微微一震。众人纷纷露出微妙的神色,彼此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陆昶熙微微抬了抬手,示意杜伯黄继续说下去。
杜伯黄从袖中缓缓取出一份公文,递到陆昶熙面前,恭敬道:“陛下,臣大理寺所查之证据,亦牵涉官职买卖一事,然其所指之人却并非四殿下,而是——太子殿下。”
此话宛如惊雷在大殿中炸响,众人皆是一惊,眼神纷纷聚焦在太子陆煜宸身上。
陆煜宸面色骤变,强作镇定,心中却早已一片慌乱。
他从未料到,事态会演变成如此局面。
陆昶熙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太子一眼,然后淡淡说道:“煜宸,你看看吧。”
话音一落,他轻轻挥手,示意内侍将证据呈给太子。
陆煜宸僵硬地接过卷宗,犹如拿着炽热的烙铁,手微微颤抖着将卷宗展开,视线刚扫过开头,整个人的脸色便霎时变得惨白。
他的目光越往下移,心中的恐惧也越深,眼中逐渐泛起惊骇之色——卷宗上记载的,确实是他与一些官员之间往来的证据,书信、收受财物的清单,件件清清楚楚,毫无可辩驳之地。
陆煜宸的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上已隐隐冒出冷汗,嗓音带着些微颤抖:“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只是……只是……”
然而,陆昶熙并未给他多做解释的机会,语气依旧淡然,不带丝毫情绪波动。
他并未看向陆煜宸,而是将目光转向陆辞风,将刑部所呈的证据递了过去。
陆辞风上前接过卷宗,目光在上面的内容扫视一遍,眉宇微蹙,却并未慌乱失措。
想到昨日沈慕言对自己所提及的线索,他不动声色地将那份所谓“证据”逐字逐句过了一遍,心中逐渐捕捉到几处疑点。
他放下卷宗,平静地跪下,声音镇定地陈述道:“父皇,儿臣发现证据之中,蒲尾与曲舍的书信有诸多漏洞。信件的内容看似无懈可击,但其中一些细微之处,却明显不合常理。”
他目光坚定,缓缓抬头与陆昶熙对视,言辞铿锵地说道:“父皇,儿臣绝无买卖官职之事,请父皇明察。”
周围的百官不禁侧目,感到这一案已然水深火热,而两位皇子正处于这风暴中心,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朝堂权力的倾覆。
陆昶熙端坐在龙椅之上,冷静地注视着跪在他面前的两个儿子,脸上依旧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情绪波动。
许久,他不紧不慢地环顾场中众臣,神情淡然,语调却带着无可抗拒的威严,缓缓道:“各位爱卿,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片刻的静默后,右相梅雨登站了出来。他低头微微躬身,语气恭敬,眼神却带着几分深意:“陛下,太子殿下此举,实是为了尽早熟悉朝中事务,为您分忧。此事确有些失误,望陛下念在太子殿下初学之故,宽宥一二。”
片刻沉默后,右相梅雨登忽然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太子殿下年少心急,虽有错误之举,却也是出于对朝堂事务的急切关心,终究是为了陛下分忧,实属无心之失。”
紧随其后,赵天青也站出来,面色庄重道:“陛下,虽说蒲尾和曲舍的书信有所疑点,但蒲尾与素娥之间的联系却是证据确凿。此案之中或许尚有其他隐情,臣以为此事尚需深查,不可轻易断言。”
陆昶熙面色未动,听完两位大臣的发言后,微微颔首。
大殿内一片沉寂,众人屏息静气,等待着皇帝的裁决。
这一刻,朝堂之上仿佛没有半点声响,唯有陆昶熙沉思的目光在众臣之间游移,如利刃般划过,令人无不感到一丝隐隐的压迫。
陆辞风目光微微一沉,浮现出一丝冷冽之意,心中满是讥讽。
他知道太子党势力盘根错节,但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步,太子及其党羽仍然试图将所有罪责推到自己身上,甚至毫不掩饰地在朝堂上挟恩护太子。
陆辞风心中暗自冷哼,目光渐渐冰冷而坚定。
他今日势必要揭开太子党掩盖的丑陋事实,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陆辞风抬起头,语气冷峻,清晰地开口道:“父皇,儿臣尚有一事要禀报。”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坚定和不容置疑的力量,吸引了朝堂上所有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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