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迷雾重重

北境的战火延续到深秋,连日的冷风夹杂着战鼓声,将肃杀之意渲染到极致。

陆辞风率军节节胜利,夜狼部落接连退守至边陲之外。

然而,胜利并未带来安定,反而让前线将士们感受到愈加深重的压力——粮草渐渐告急。

陆辞风站在营帐前,远眺灰蒙蒙的天空。

寒风中,他披着厚重的战袍,眼中却没有半分倦意。

他手下的军队人数虽不算多,但经过几番鏖战后,粮草的储备却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殿下,”副将孟闵快步走来,脸上掩不住的忧色,“再这样下去,恐怕我们撑不过半月了。军中战士已开始减少口粮,后勤补给却迟迟未至。”

陆辞风转身,眉宇间虽有些许凝重,却未显慌乱:“城中储备可有余粮?”

孟闵摇了摇头:“所剩无几。”

陆辞风沉默了片刻,冷风扬起他的衣袍,让他显得更加挺拔孤傲。

他忽然冷笑了一声,转身回到营帐,提笔写下一份奏折,字字刚劲有力,落笔间满是锐气。

他将奏折递给孟闵:“呈送回朝,告诉他们,若再不给粮草,边境这战便不必再打了。”

孟闵接过奏折,迟疑了一瞬,却看到陆辞风眼中燃起的一抹凌厉。

“末将这就去办。”孟闵抱拳领命,旋即快步离去。

………………

天澜朝堂自陆昶熙登基以来,权势分布便如一盘棋局,各方势力交错纵横,明争暗斗从未停歇。

而这盘棋局的核心,便是陛下的几位皇子及他们背后的母家支持。

当年,靖远王府初开,先皇后莫清澜与贤妃裴柔嘉一同被选入府中,莫清澜是嫡妃,裴柔嘉是侧妃。

两人的母家皆不显赫,莫清澜出自刑部侍郎之家,家世清贵却势弱。

裴柔嘉则是小官之女,心思灵巧,行事处处隐忍,深知在府中站稳脚跟需依附于强者。

莫清澜虽为嫡妃,却并未在靖远王府得到太多的优待。

她天性柔弱,不擅争斗,面对裴柔嘉的处处针对,往往选择隐忍。

裴柔嘉却非等闲之辈,虽表面恭顺,暗地里却步步为营。

在靖远王府中,她凭借生下一子而逐渐立稳脚跟——那便是如今的大皇子陆昊宇。

而莫清澜虽得宠,却始终未能牢牢巩固自己的地位。

陆昶熙登基之后,后宫格局再次发生剧变。

为了巩固皇权,他大开后宫之门,纳了几位母家势力雄厚的妃嫔入宫。

这其中,德妃司徒绮云最为显赫。

司徒绮云出身太尉司徒明辉家族,此家势力庞大,掌控京城及周边数郡的兵权,是天澜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司徒绮云入宫后姿容俏丽,聪慧果断,很快便稳占后宫主位,生下二皇子陆煜宸,成了后宫实质上的统治者。

此外,容妃荀雪薇与慧妃郜曼华也是后宫不可忽视的力量。

荀雪薇的父亲太傅荀玄逸,学识渊博,官声极佳,在文官之中有着极高的威望。

荀雪薇入宫后生下了大公主清韵公主陆婉如,以温婉端庄著称,颇受陆昶熙的宠爱。

慧妃郜曼华则是户部尚书郜浩然之女,生下了三皇子陆梓轩。

郜氏一族在朝中掌控着财政命脉,虽然郜曼华并不擅长后宫争斗,但她的儿子陆梓轩因母家背景而备受关注。

在这样的格局下,裴柔嘉自知独木难支,便迅速投靠了司徒绮云。

她将昔日与莫清澜的恩怨带入后宫,联合司徒绮云处处针对莫清澜。

莫清澜的日子则在这些权谋较量中渐渐失去颜色。

她虽为皇后,却从未真正赢得皇后的权力和地位。

在裴柔嘉与司徒绮云的联合排挤下,她的境遇愈发艰难。

莫清澜性情愈发沉寂,郁郁寡欢中,生下了四皇子陆辞风。

这位嫡出的皇子尚在襁褓之中,便失去了母亲的庇护。

莫清澜的骤然离世,虽是后宫斗争的结果,但也是陆昶熙权衡利益的默许。

司徒绮云迅速被扶为继后,二皇子陆煜宸也顺理成章地被立为太子。

陆辞风自幼便与他的兄长们迥然不同。

他虽为嫡出,却因母家早逝、势力单薄,注定了要在夹缝中生存。

陆辞风很早便明白,想在这深宫之中活下去,便要事事小心。

他学会了伪装,以顽劣张扬掩盖自己的锋芒,用漫不经心的态度掩饰内心的敏锐与坚韧。

太子陆煜宸自幼便在母亲司徒绮云的悉心教导下长大,深得陆昶熙的信任。

他聪慧沉稳,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

在朝中,太子一党以司徒一族为核心,联合了右相梅雨登、刑部尚书赵天青等人,共同形成了朝堂中最为显赫的势力。

大皇子陆昊宇性情温和,身为嫡长子,却因体弱多病而始终未能参与政务。

他的母亲裴柔嘉虽聪明圆滑,但始终未能在后宫争斗中取得绝对优势,因此陆昊宇的存在显得有些尴尬,既不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也不足以引起朝中势力的重视。

至于三皇子陆梓轩,他敦厚老实,不擅权谋,虽因郜氏一族的支持而拥有一定的影响力,但在朝堂的波澜中显得并不起眼。

他更倾向于做个闲散的宗室子弟,远离朝堂的是非。

可慧妃的目标绝不止于此,日日鞭策陆梓轩,希望他与太子争上一争。

时光荏苒,数年光阴在天澜朝堂的风云变幻中悄然而逝。

贤妃裴柔嘉又为陆昶熙诞下一女——二公主玉韵公主陆瑶光。

陆瑶光自幼聪慧伶俐,但因皇权争夺以男嗣为主,裴柔嘉对玉韵的诞生虽感欣慰,却始终觉得未能如虎添翼。

与此同时,容妃荀雪薇也生下五皇子陆泽楷。

五皇子的降生进一步稳固了荀家的地位,加上荀家向来以谋划深远著称,荀玄逸借此机会在朝中加紧布局,使得容妃母子的影响力迅速提升。

至此,天澜的皇子争夺逐渐显现出“三足鼎立”的局面——太子陆煜宸背靠司徒家,早已扎根朝堂;三皇子陆梓轩依仗郜家,与太子遥相呼应;五皇子陆泽楷虽年幼,却因荀家步步为营而成为一颗日渐闪耀的潜力棋子。

然而,棋盘并非静止不变。

自四皇子陆辞风贪赃受贿案翻盘太子、又被派往边关迎战夜狼部落,他的声望和影响力以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速度崛起。

边境的接连胜利,让陆辞风成为民间口口相传的英雄,而这些称颂的声音,也逐渐传回了京城,传入了朝堂之中。

尽管陆辞风未刻意显山露水,但朝中有心之人早已察觉到他的异动。

他的胜利不仅稳固了边境局势,更让皇帝陆昶熙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些许变化。

太子党对此尤为敏感。

*

大皇子陆昊宇最近的日子过得格外不平静。

作为一个一向不喜纷争的皇子,他对朝堂之事并不上心,也不愿卷入任何权力斗争。

然而太子被禁足后,太子党却将目光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殿下,如今太子被禁足,许多事务无人能主持。您贵为长兄,自然责无旁贷。”

司徒明辉站在大皇子的书房中,语气恭敬,目光却带着几分隐隐的压迫。

陆昊宇放下手中的书卷,眉头微皱:“太子被禁足,父皇自有安排,我贸然插手,只怕不合规矩。”

司徒明辉微微一笑,语气却不容置疑:“殿下,您不过是暂时替太子分担一些琐事,这并非僭越,而是为朝廷分忧。再者,若此时不出面,若旁人趁机得势,那对太子殿下,对您,甚至对贤妃娘娘,都是难以承受的后果。”

陆昊宇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窗外的庭院。

他心中清楚,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此刻被推上前台,只是为了稳住局势。

然而,正因如此,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陆昊宇点了点头:“好吧,我会按照司徒太尉的意见行事。但我只做分内之事,绝不越矩。”

司徒明辉闻言,满意地微微颔首:“殿下深明大义,老臣相信,太子殿下也会心怀感激。”

与此同时,皇后司徒绮云在后宫内的寝殿中,脸色凝重地来回踱步。

她手中的帕子早已被攥得皱巴巴的,满心都是焦虑与无奈。

太子陆煜宸的禁足,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太子的失势,不仅使她的权力受到威胁,更使太子党的地位岌岌可危。

“娘娘,您不必太过担忧,大皇子已答应暂时出面。”身边的一名心腹安抚道。

司徒绮云停下脚步,冷笑了一声:“大皇子?他不过是个手无实权的废物,能成什么大事?只是父亲暂时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才把他推了出去。这一步,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心腹小声问道:“那娘娘打算如何应对四殿下?听说他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陛下最近对他颇为满意。”

司徒绮云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陆辞风的崛起,是她最担忧的事情之一。

这个四皇子虽然表面上纨绔不羁,但她心里清楚,他并非庸碌之辈,早知道当年就应该尽早要了他的命。

如今边关战事连胜,陆辞风的声望与影响力正在悄然增长,若让他继续发展下去,只怕将来会成为太子的大威胁。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四殿下暂时还动不得。他的崛起固然是威胁,但如今我们自身麻烦重重,最要紧的是稳住局势。不过……”她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他手上那支军队……也不能让他掌控得太轻松。”

粮草缺失,便是司徒明辉和梅雨登布下的障碍之一。

没有足够的粮草,即便陆辞风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在边关长久支撑。

他想要依赖朝廷,便只能看太子的脸色。

司徒绮云转头吩咐:“让他们继续施压。粮草的调拨,必须一拖再拖。若四殿下坐不住了,边关军心动摇,那才是我们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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